“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總是難免要帶着面具生活,總是不能用最真實的自己來面對,這一點其實是可以理解的”,凝歌望着凰肆的眼睛淡淡一笑,“只是這面具帶久了,總是會累的,我說的對嗎?”
凰肆的眼裡上過了一抹震驚,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凝歌,你在說什麼?”
“凰肆,我姑且還這樣稱呼你吧”,凝歌聲音平靜,面容也是超乎尋常的平靜,“你覺得你你剛剛是一個很笨的女人嗎?”
凰肆苦笑,“你若是笨的,那這天底下就沒有聰明人了。”
“還未見到凰肆之前,我就知道與凰肆最爲交好的人不是鳳于飛而是鳳於曳,你說一個人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纔會改變心性呢?失憶嗎?很顯然你沒有。”
在火紅的楓樹林裡,在如火的夕陽裡,凝歌的臉上也被染了淡淡的紅色,眼神也變的分外明亮了起來,只是看一眼,似乎就可以洞察所有的事情。
這樣的凝歌這樣的眼神,讓凰肆不知道如何去面對。
似乎看出凰肆的不自在,凝歌倒是也沒有過多盯着凰肆看你,只是靜靜的說着自己的理解。
“鳳於曳鍾情與凰九,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凰肆不可能不聊,就算不是看在鳳於曳的情分上,單單因爲凰九是凰肆的妹妹,他都不會無動於衷”,凝歌靜靜的說道,可是在她與凰九的對峙較量時候,凰肆始終堅定不移的站在她的這邊,甚至不惜幫自己動手對付凰九。
這總是有些不對勁兒的吧?
前世的特工生涯,使得她這一生在皇宮了步步爲營,她不相信任何一個人,因爲她心裡清楚這個世界上最不變的就是變,忍心更是靠不住的東西。
這樣的性格讓凝歌不會放過身邊任何一個不正常的跡象,而凰肆如此之多不合乎常理的舉動又怎麼能逃過她的眼睛呢?
“凝歌,你……”凰肆的身子晃了晃,眼睛裡全是難以置信,“你……”
只是嘴巴張了張,卻中級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爲然來。
“鳳于飛與鳳於曳雖然是兄弟,但是因爲華妃娘娘的緣故啊,兩人之間存在着不可調和的矛盾與隔閡,而你回來之後卻只是與鳳于飛混在一起,這於情於理都不合適”,凝歌笑了笑,“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凰肆苦笑着點了頭,“你說的都對,還有嗎?”
“所以鳳於曳根本不可能與鳳于飛連手對付凰家,而你卻是全力自支持鳳于飛的,所以你現在來跟我說你是凰家的兒子,說我去報復凰家是糟蹋你的心意,我舉得這話委實有些搞笑了”,凝歌淡淡的說道,“如果你真的是凰肆,看着凰家被鳳于飛一點點瓦解一點點拆散,你不會這樣的無動於衷,最起碼應該有一些心痛與不忍心的吧?可是你沒有!”
凰肆緊緊皺着眉頭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望着凝歌,似乎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當然凝歌也沒有讓他失望。
“你做的每一件事情無不是在毀滅凰家”,凝歌靜靜的說道,“我剛剛說了一個人的身形聲音都可以發生改變,只有心性是不會輕易改變的,而你卻恰恰相反”,凝歌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的凰肆,淡淡一笑,“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還要說我打擊報復凰家是糟蹋了你的心意嗎?”
凰肆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眼睛裡帶着深深的悲哀,“你總是這樣聰明,聰明的讓人覺得無奈。”
“我原以爲我可以偏過所有的人,卻是單單沒有騙過最想騙的人,真是可悲吶!”
原以爲會在凝歌的眼睛裡看到的嘲諷,可是沒有,凝歌眼神平靜,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情感,她竟然是連一個厭惡的眼神都不願意給他了嗎?
她是惱怒自己的欺騙了嗎?
“我自以爲將凰肆的聲音和舉止習慣都模仿了個七七八八,卻沒有想到在你眼裡卻是漏洞百出,看來我的演技還是不夠好,這麼容易就被你看出了端倪。”
凰肆的聲音裡帶着一種淡淡的無奈一種深深的悲哀,讓人很是無可奈何。
凝歌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沒有人面對自己的親人遭難會無動於衷,除非是路人甲,你唯一的漏洞就是情感,只是情感這種東西是骨血裡與神俱來的,又怎麼能模仿的來呢?”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凰肆皺着眉頭問道,只要想到很長一段時間她眼裡的自己都是在帶着面具演戲,他覺得渾身不自在不舒服。
凝歌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那應該是很久就起了疑心的了吧?他卻還自以爲是以爲她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想想,凰肆當真覺得自己是一個笑話呢,而且自己還猶不自知。
“你是如何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凰肆?”男人的聲音裡帶着沉痛。
凝歌皺着眉頭仔細想了想,似乎這是一個很爲難的問題,嘴角微微上揚,眼睛眨了眨,半天才憋出了兩個字,“猜的。”
凰肆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許多不自在,沉默了片刻,擡起手慢慢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將自己最真實的容貌呈現在凝歌的面前。
這是怎麼樣的一張臉吶!
饒是凝歌極爲淡定,卻也不能爲面前這個男人的容貌驚住了了。
白皙的皮膚上嵌着精緻的五官,濃黑的眉毛透着勃勃英氣,丹鳳眼睛似乎帶着與說話休的情意,只是看着那眼睛就讓人忍不住的沉淪,挺直的鼻子像是宮裡最熟慮的雕刻師傅精心雕琢出來的一般,薄薄的嘴脣帶着涼薄的情意。
一襲素衣帶着難以遮掩的光華,原本凰肆就已經生的很美,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卻是風華更勝凰肆千百倍。
一個男人長成這個樣子當真是的可惜了,凝歌如是想到。
“這樣的我,你可喜歡?”男人輕輕一笑,頓時天地都失去了顏色,風華絕代又豈能形容面前的這個男人?
凝歌自認爲也是見過許多美女和美男的人,可是搜遍記憶卻也找不出任何一個人美麗可以與眼前的這個男人相提並論。
他已經不是美麗了,而是妖孽,一個美的不像凡人的妖孽男人。
此時,這個妖孽男人正眼眸含笑的望着她,聲音清淡,“這樣的我,你可喜歡?”
無限風華都在舉手投足之間了。
凝歌愣了一下卻是頭也不回的走開了,走了幾丈開外,淡淡的丟了一句話過來,“或許有一日,我也會用到凰神醫這樣的法子,到時候還要請你幫忙。”
夕陽的餘暉灑在楓樹林了,兩個原本盡在咫尺的人就這樣越來越遠,只不過一個人是頭也不會的走開,一個卻仍舊呆在原地靜靜的望着那越走越遠的身影。
看到凝歌從樹林裡走了出來,雲殤的眉頭挑了挑,卻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靜靜的看着凝歌朝着他的方向走來,越來越近。
待凝歌走近,凰肆才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剛要詢問她不是身體不舒服卻是硬生生的將這話壓制了下去,淡淡的說了一句,“走吧。”
“嗯”,凝歌也不廢話,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馬車朝着夕陽西沉的方向慢慢駛去,然後越走越遠,最後只是變成了一個黑店。
“既然決定離開就都忘了吧”,馬車裡,雲殤看着凝歌沉寂的眼睛,淡淡的說道,“這樣也是解脫了自己。”
凝歌並不回答,眼神卻是深沉了下來,有些是誰不是說忘就可以忘記的!
而且重要的是,她並沒有想要忘記!
經過兩日的顛簸,在第三日的午後時候,雲殤他們的馬車終於駛入了雲城,雖然隔着馬車上的簾子,凝歌卻還是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的馬車外面的熱鬧場景,忍不住掀開簾子打量外面的景象。
只是看了一眼,凝歌就不得不承認這雲城果然是一個富庶的地方,街道上來往的人都是錦衣華衫,即便是街頭擺攤的小販也不似其他地方的那樣寒酸,而且從街上人們恬淡的臉上就可以看出這個地方的人生活當是不錯的。
經濟基礎決定精神生活水平,這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凝歌如是想着,不知不覺中嘴角就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笑,這讓雲殤很是意外,這一路走來,凝歌的臉上一直帶着嚴肅的表情,這笑倒是真讓他覺得意外了。
“要不要下馬車走走?”雲殤淡淡一笑,讓人覺得好像如春風撲面一般的舒爽。
凝歌原本就是想要親自感受一下雲城的繁榮與熱鬧,剛剛只是想着一路走來,雲殤或許是累了,她也總不好麻煩他,這時雲殤自己提出來了,她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了。
兩個人下了馬車,腳觸到雲城土地的剎那,凝歌在心裡跟自己說,這裡將會是自己重新崛起的地方,她會在這裡積攢自己的實力,然後讓虧欠她的人都得到應有的報應。
“公子”,看到雲殤要陪着凝歌走走,安夏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擔憂,但是因爲有了前面的事情的教訓,即便心裡有話卻也只是忍着,“一路奔波,公子應該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如果雲殤陪着一名陌生女子逛市集的事情被連大姑娘知道了的話,那可就是麻煩了,安夏心裡着急卻又是不敢說明,只得用這樣委婉的法子,希望公子能夠理解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纔好。
凝歌皺了皺眉頭,眼角的餘光敏銳的捕捉到雲殤的這個僕人對自己似乎存着一種敵意,不覺好笑,她可真是走到哪裡都能樹敵吶!
看的出這個叫安夏的奴才是嫌自己佔着雲殤了,也罷,她對雲殤原本就沒有其他的感情,也就不想讓這個忠心爲主的安夏跟着着急上火了。
“雲城主,不如您先回去歇着,凝歌自己四處看看就好了”,凝歌想了想又補充道,“將回去的路告訴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