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似正常無比的販夫走卒,從他們身上所散發的殺氣的確與衆不同,這應該是久經沙場所能凝練出的氣息。泡*(paoShu8)但這些人卻一直沒正眼看都不看曹丕等人一眼,只是顧着自己手中或是眼前的活計。彷彿他們所散發的殺氣,根本和曹丕一行人無關一般。
但曹丕和他的屬下卻清楚的知道,他們被包圍了,他們的這座府邸也是早已在這些看似平民之人的包圍之下。否則光裡面的打鬥和所散發的血腥味,還怎麼可能讓普通人如常的生活。
雙方就這樣略帶僵持的對持幾秒鐘後,曹丕的屬下慢慢把曹丕推上車架,然後開始持刀護衛在左右,慢慢向外移動。但那些明顯已經暴露行蹤的包圍者,卻一點也沒有對曹丕車架發起攻擊的意思,甚至當他們一行人略微靠近時,還奇怪和略帶驚異的走開些,與他們保持一定距離。
曹丕一行人就這樣在熙熙嚷嚷的鬧市中步步爲營的艱難穿行半個多時辰,方纔安全走出西市。
此時的曹丕等人衣衫已是被緊張地汗水浸透,要不是還有使命,這些人就要癱倒在當地,大喘幾口粗氣了。
但雖然對陣經驗尚少的曹丕知道此時他們不能做任何停留,他要立時趕往他自己的府宅,取一些重要的東西,然後火速離開許都。還要派人去聯絡另外一些自己的親信,趕快一起離開許都,再做圖謀。
雖然,在曹丕隱隱的感覺中,這一切可能都已經來不及了。但剛纔順利安全走出重圍的曹丕,又有着幾分僥倖心理,或許一切都還來得及,也許只是自己的杯弓蛇影。
但就在曹丕一行人奔出西市口十幾步,僥倖之意大起時,迎面街道上突然又是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曹丕掀開車簾,張口一聲驚呼發出時,數騎已衝着他的馬車直挺挺的衝撞了過來。
這下子要是被撞上,雙方之中非得有人粉身碎骨不可。但在光線極度昏暗之下,曹丕的那一聲驚叫,還是讓來者辨別出了身份。
只見打頭的一名高大騎士,在坐騎上雙腿猛然拔起半丈多高,硬是從曹丕馬車的拉車轅馬脊背上躍了過去。但此時由於跟的太緊的之後護衛坐騎又恰恰追至,來不及收攏身形的躍起騎士,也是倉促間猛然雙腿用力,一下子又如蒼鷹般從後面護衛騎士的馬背上疾掠而過。
“小主公,是我典韋,快停步……”
來人原來是曹丕作爲倚重的心腹舊將、家臣典韋了。或許也就是像典韋這樣的武士,纔有這樣的本事,能在如此短的距離內,收放自如的讓過曹丕的車架和緊跟其後的騎士。當然也有曹丕一行人爲了出行安全,故意用了以耐力著稱,身材卻比較低矮的北馬,才能讓他和典韋都安然逃過了一劫,避免一場車禍。
但是,就算是暫時雙方逃離車禍的事故,但一向在豪門裡邊養尊處優的轅馬們卻不曾受過如此驚嚇,只聽拉扯着曹丕車駕前的兩匹戰馬發出“唏溜溜”一聲咆哮,這兩匹轅馬居然不管車架上趕車者如何呵斥,發了瘋似的拖着身後的馬車,衝下大路,直奔附近的寬闊地而去。
“啊……”驚馬所拉的車廂內,被一陣晃動之後,一個踉蹌滾進車廂的曹丕再次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那馬車卻片刻不停,車轅在路邊的石塊上碰出一串串火星,直向一戶人家的圍牆直撞而去。
被這突然變化弄得一愣的典韋,旋即明白小主子的危險並未解除。立時丟下着急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語,連調轉馬頭都來不及,一個倒翻,落地後就跟在曹丕的車架身後縱身緊追。
兩條腿的人怎可能跑得過四條腿的驚馬,眼看着包銅馬車就要被驚馬拉着撞上路邊人家的青磚牆,車裡車外的驚叫聲都變了調子,時斷時續。
眼看追之不及的典韋兩眼一閉,渾身的力氣瞬間全被抽走。早知如此,他又何苦來在急急跑來報信,本以爲可以救下自家小主子一命。再渡過眼前的危機,尋着出路,日後重振旗鼓後,再做圖謀。誰料想這出路還沒等道,意外的鬼門關倒是已經近在眼前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眼睛一閉的瞬間,馬車前又撲過兩個身影。一個略矮,黑暗裡都顯得很是粗壯、敦實。另外一個彪形大漢,比九尺的典韋居然還高了半頭,粗了兩號。二人幾乎是同時撲到車轅附近,半空中還非常默契地看了看,隨即,那高大者身體陡然下沉,徑直撲向車轅。而那矮粗、敦實的大漢則猛然發出一聲了怒喝,“着!”。鉢盂大的拳頭當空砸了下了,正中一匹驚馬的脖頸。
“唏溜溜!”兩匹驚馬中的一匹又是一聲慘叫,疼得渾身抽搐,軟軟地跪了下去。緊跟着,另外一匹也被彪形大漢打倒。搶在馬車翻到之前,雙臂抱住車轅,順着馬車的趨勢追了幾步,用力按下車閘。
“籲!”那高大大漢大聲呼喝,雙眼瞪得幾乎濺出血來。那馬車帶着他又前衝了數步,堪堪在車廂與牆壁相撞之前,停住了去勢。
這幾下兔起鶻落,不過是電光石火的功夫。周圍來不及追上的護衛、軍士全嚇呆了,張開嘴巴,驚愣在那裡。
倒是後續趕過來的典韋反應得足夠快,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個出手搶救之人。
“許褚!”
典韋的一聲低喝,嚇得後面的護衛、軍士紛紛跳下坐騎,拔刀將救人者全部圍在了中央。只待車廂裡的人安然出來,確保安全後,就立刻將來者兩人碎屍萬段。
因爲在場的人此時都明白,他們和原屬同一陣營的許褚等人,已經成爲敵人。他們突然出現在這裡,和秘密據點被全端,都應該和這些人有必然聯繫的,否則他們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這裡。
“哈哈,小侯爺安否?”許褚一看周遭圍上來充滿敵視之意的人,一點不放在心上的在幾聲爽朗的哈哈大笑聲中,先衝着還在車廂內生死未明的曹丕叫了一聲。
許褚稱曹丕爲小侯爺,也不是胡亂叫的。因爲曹操過世後,曹智就像獻帝請準,繼承了曹家世襲的“費亭侯”爵位,所以曹丕現在是真正有爵位的“侯爺”。
“我沒事……沒事……”
說話間,曹丕煞白全無血色的慢慢從半塌的車廂內探出了臉龐。剛纔那驚險一幕,對他這麼個未成年的半大孩子沒影響,或是他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心有餘悸的害怕也是正常人的表現。
“典韋,見了老朋友怎麼就這陣仗接待老戰友啊?”許褚一看曹丕安然無恙,於是大刺刺往車轅上一坐,翹起一條二郎腿,擋在曹丕身前的對着對面一臉緊張地典韋叫嚷道。
“呸,誰和你是老朋友,快放我家小主公過來!”典韋頗具大將之風,直到此時屬於曹丕一夥人的,也就他重新坐上了馬鞍,與許褚遙想對峙上。
他們倆的確能算是老朋友,連職務也是基本相同。只不過一直服侍曹家兩位不同的主人。典韋一直忠實於曹操,那怕曹操過世後,典韋擔任過一段時間曹智的親衛長,京師禁軍統領等職務,但隨着現在時態的明朗化,大家都清楚典韋一直以來還是把心放在輔佐曹丕這兒的。
而許褚與典韋差不多一樣,擔任曹智身邊這些重要的職務,只是這個人和典韋一樣,是絕對忠誠於自己的舊主——曹智的。
隨着曹智發動的大清洗,慢慢將曹丕翻出來時,他們就成個各爲其主的敵人,所以典韋一口否認與許褚的朋友關係後,直接要求許褚歸還曹丕。典韋已經知道了事情的敗露,和曹智的清洗觸角已經伸到了他一直忠心耿耿保護的“小主公”處。今日也是一發現異端,就帶着親信出了軍營,來招曹丕,要拼盡全力保護着帶走他,未曾想,曹智屬下的動作這麼快,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高覽兄,你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典韋。見識了吧?這傢伙就是翻臉比之翻書還快……”許褚的調侃,在氣得對面的典韋怒火中燒之際。
高覽卻是“哼”的重哼一聲,朝着臉生怒意的典韋和左盼右顧站在半塌車轅上的曹丕冷冷地瞥了一眼,並沒有多插嘴。 шωш✿тTk дn✿c○
典韋的心在聽的高覽的名字時又是一驚,原來這個比他都雄壯的大個子,就是官渡新近投降曹智的高覽。典韋一直是知道這個袁紹帳下的悍將,沒想到今日在此等情形下,見到了這員本應英雄惜英雄的人物。
同時又心驚、心急着曹智竟然已從前線調回高級將領,看來已對他們有了萬全的捕殺準備。此時,他們想要生離此地,恐怕已是千難萬難了…….
“休要囉嗦,許褚你到底是放不放?哼,現在你可是隻有兩人,你和這位高將軍再悍勇,也不可能抵得過我這幾十號人的圍攻。我勸你識相點,放了我家小主公,放我們離開,我們大家各自當沒見到過,你看怎樣?”典韋伸手一指許褚和曹丕、高覽存身處,着重對着許褚大聲叱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