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難養 115 坦白
“懇請大人體諒下官女兒,若縣尊有需要,下官自當鞍前馬後,但下官的女兒,實在是無法再經受如此刺激,下官感激不盡。”
趙子誠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寒門學生,他們正是自己到上原之後,努力教導出來的寒門稟生秀才,如今已經知道維護自己了。
“懇請大人體諒先生的九歲稚童!”趙子誠帶來的學生,一起跟着懇請縣令。
“罷了,罷了,本縣也是被趙小姐的風采折服,這才疏忽了她纔是九歲的事實,到底還是怕的。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必請趙小姐過來了,暫且先認定爲兇殺,周寶良,你帶人去村子一一詢問,有無陌生人進村。
葛老黑,你同我再仔細勘察,你們都給我聽仔細了,一絲一毫的破綻都不可放過,要知道賴三可是蘇屠戶全家滅門的知情人,絕不可大意,知道嗎?”
宋縣令瞥了一眼趙子誠跟他的學生,見識了上原學生書生意氣跟民意,很好,這也是自己需要的書生意氣跟民意,但願一天,他們也一樣能義無反顧的站在自己的前面爲自己護航。
至於趙亞楠小丫頭,哼,暫時就放過她吧!死丫頭逼的自己沒有辦法只能做一個直臣來保護自己,可偏偏自己還無法拿她怎麼樣?
本想今天給她點回報的,誰想到趙子誠這幾年的付出也不是白搭的,看來自己除了政務,也得多花花時間,親自指導這些學子,鼓勵他們向上了。
至於這些學生,倒也不是讀死書的書呆子,竟然能想的這麼多?前途無量啊!確實值得自己親自培養!
趙子誠真正的鬆了一口氣,回去之後,必定管好亞楠,再不能讓她如此肆無忌憚的自作主張,剛剛女兒差點被毀於一旦。
亞楠回到家裡之後,重重嘆口氣,一個人在自己屋裡,將自己一干罪證全部拿出來,等爹回來,落個坦白從寬吧!
一個價值連城的葫蘆暖玉。
五萬兩銀票的印章憑證。
金玉滿堂的鋪子。
誒,還有手裡的金玉滿堂跟烤鴨店裡的收入,整整八千兩。孫謹到底還是堅持要給自己兩股烤鴨店的錢,這不,錢將來是越來越多了啊!
關鍵是賊船也上了,沒那麼容易下來了!誰叫自己一激動,上了縣衙大堂,跟惡勢力做鬥爭,被動捲入朝堂鬥爭了呢?
今天自己得罪的第一個人便是宋縣令了!一想到這,亞楠也覺得頭皮發脹。
躲是躲不過去了,既然如此,也只能好好打起精神來,從此緊追皇上的腳步,抱好皇上的大腿,盡忠吧!
還有那煉製的精鹽,誒,就是是正是參與朝堂鬥爭,也不能泄露啊!等吧!等時機到了的時候,再做資本吧!
目前自己一家人在這場不見硝煙的朝堂鬥爭中,還只能算是螞蟻般的存在。雖然很不起眼,看似無人在意,但只要上面的大佬擡腳踩一下,就只能完蛋了。
透過窗戶,亞楠看着家裡人一派祥和的忙碌着,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有滿足的神情,若非自己衝動惹事,誒,也許也不會牽連他們。
亞楠感到了自己,不但沒有帶給一家人想要的安寧生活,還將他們帶入了殘酷的朝堂鬥爭之中。
但是,亞楠更明白,在爹身爲八品教諭的一刻起,就已經被人謀算了,在大舅舅中舉的那一刻起,自家必定也被他謀算。
更何況如今睿親王心存不軌,利用新來寶慶縣令於大榮大肆侵佔寶慶商家鄉紳財產的時候,自家就已經註定不能獨善其身。
鬥爭既然躲不掉,唯有精心謀算,從此,自己再不是爺爺奶奶的嬌弱孫女,也不是年幼無知的爛漫少女。從此,自己無需操心全家人吃喝穿,唯有謀算前程。在佈滿鬥爭的道路上,一路前行!
趙子誠回來的時候,神情輕鬆不少,事情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嚴重,宋縣令似乎真的要做一個青天大老爺,自己的學生,也真正開始回報自己,自家人在上原,並非孤單無助。
等那個於大榮走了之後,還是要將爹孃他們送回寶慶,遠離這些是非,亞楠這孩子,太過有主意,實在是叫人操心,如此行事,往往牽連的是一家人啊!誒!但願她經過這次教訓,能真的醒悟吧!
晚飯之後,趙子誠才擡腳踏入女兒的院子,打算跟女兒好好說說今天的事,今天的危險,教導她今後再不可如此自作主張。
“爹?”亞楠正拿出自己準備交代給爹的一系列罪證,起碼讓爹做到有準備的時候,看到爹滿臉嚴肅的進來。知道今晚自己跟爹之間,必定有一次驚天動地的談話。
“坐下來,晚上你沒吃多少,是不是還有什麼不舒服?”趙子誠從回家看到女兒的時候起,女兒的精神看起來就不太好,爹孃弟弟他們很是擔心,但亞楠一口咬定,是今天累了,想早點睡覺,爹孃他們纔沒有那麼擔心。
家裡人今天並無人知道,亞楠的驚人之舉,也不知道亞楠事後暈倒之事,要不然還不知道他們會如何的擔心。
這孩子,也知道不能讓她爺爺奶奶擔心,還能如此哄騙他們,誒,自己這個爹,真是不知道怎麼教導她纔好啊!
“爹,我還好!”亞楠苦笑,自己就是不知道如何跟爹全盤托出,也不知道爹能不能承受這麼多打擊。
而這個時候,陳學慎卻破天荒的要求今晚回家,明天早上再回來,陳學慎今天自然也發現了亞楠的不對勁,很想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最快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出門,聽聽莫愁館的先生如何說書,那裡不僅僅是他本人,也有各個層次的人,說着上原的各種事,亞楠今天出去一趟,必定是發生事情了,先生看似也知道。
但看起來先生跟亞楠兩人似乎形成默契,並不打算跟他們一家人說,連亞青也不知道,書呆子亞青聽說亞楠累了,還說她是跑累了的。
亞楠趙子誠兩人面對面的坐着,陷入短暫的沉默。兩人不知道的是亞楠屋門的外面的院子裡,竟然站着爺爺跟亞青,還有站在院子裡面的奶奶嬸嬸三姑她們,甚至是亞秋等幾個孩子,也都跟着站在院裡。
儘管亞楠說的是自己太累想早些睡覺,但他們如何看不出亞楠的精神不振,是別有原因?
更何況還有一樣精神不好的趙子誠,也是跟亞楠一樣的沒有吃多少,一樣的藉口累,一家人心裡暗暗都知道,這父女兩人有事,不過是不願意說給他們知道。
這不,全家人陸陸續續進了亞楠的院子,亞惠示意他們,大伯才進去,於是全家人便這麼靜靜的等在外面了。
奶奶來的時候手裡還捧着一碗雞絲麪,被亞惠接了過去,如今亞惠跟亞楠還有三姑志珍都住這個二進的院子,亞惠這才讓奶奶先放下面條,等大伯說完後再找亞楠。
爺爺奶奶二叔二嬸,三姑他們還有家裡的孩子們,心裡都在忐忑着,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讓着父女二人都如此的精神不振,也都不願意跟他們說明情況,但很明顯應該是嚴重的事,未知的擔憂,瀰漫在家裡每一個人的心裡。
“你可知道,今天的縣令,是作何打算的?”趙子誠緩緩問女兒,想看看女兒到底是否聰慧到能理解這些人背後的目的。
“爹,知道,縣令能將董小六跟董明堂找來作證,我就知道,他是打定主意,致董文傑死地的,雖然他明明知道,董文傑是無辜的,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說明他跟他後面的人,要上原烤鴨店關門大吉,也要董文傑背後的錦衣衛跟上原守備太監,背上他們設定好的罪名,他們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亞楠苦笑,緩緩回到,衝動是魔鬼,但自己即使後來意識到這些背後的陰謀,也無法想象,自己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陷害董文傑陷害孫謹而不顧。自己做不到啊!
沒有想到自己還有衝動的血液,只是自此之後,自己再無可能奢望安寧輕鬆生活,是自己帶着家人捲入這場鬥爭,自己就一定要帶着他們,贏得勝利。用盡籌謀。
趙子誠驚詫的看向自己的小女兒,早就知道她聰慧,早就知道她才智非同尋常,只是沒有想到女兒還能想到如此之深。
“可你知道這對你,對我們家有何影響嗎?”
趙子誠無力,女兒什麼都知道,卻還是將她自己置身在威脅之中,今天縣令差點就毀了亞楠。
想到女兒過年前勸自己不要上書彈劾寶慶縣令於大榮,怕將全家帶入險境,但今天,她卻將她自己置於險地,也會牽連家人。
亞楠苦笑看着爹,不知道爹是不是想起了去年自己勸他不要管於大榮的事,那時候的自己,爲了擔心家人的性命安全,生生攔住了爹奔赴大義的腳步。
如今自己卻連大義也算不上,也一樣將一家人至於危險境地。
“你一向心軟,聽說董文傑被人陷害致死,不忍心見死不救。爹也不忍心他們如此陷害無辜,爹更十分不齒他們如此肆無忌憚。草菅人命。
但爹告訴你,這便是殘酷的朝堂鬥爭,沒有對錯,沒有無辜,有的只是手段跟目的。
今天很明顯宋縣令是要致董文傑死地的,也許也是要致孫謹死地的,但隨着你的作證,隨着你指出其中破綻,宋縣令當即明白,他是不會完成他後面之人的任務了。
很慶幸的是,他轉而改變了做法,在審理此案的時候,做的力求公正公開,在你暈倒回來後,董小六跟董明堂被判去了鹽場做三年苦役,同時還審查出來是本縣賴三請他們到的上原。
等衙役過去抓賴三的時候,賴三剛剛吊死在自己大堂,留下遺書,說他不堪賭債自殺。
仵作查了他的屍體,確信沒有損傷,認定他自殺,但縣令跟仵作都認爲你很可能會看出其中破綻,縣令當即讓我帶你去現場。
你知道這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你才九歲,還是千金小姐,你爲了報答董文傑兒時對你的幫助,在縣衙大堂幫他驗屍找出破綻,給他洗去罪名,一般人還是願意讚譽你的。
但要是你接着還去給賴三驗屍,你將來的名聲將會盡毀,甚至人人談起來你都會說你是驗屍千金,你以後還怎麼找婆家?難道你自己也真的能接受這樣的眼光?也能接受上原以後出了命案,都找你看看屍體?”
亞楠苦笑搖頭,今天輪到爹給自己說道理,講全家人的前程跟安危了。
“你也知道你做不到了?你今天爲了救董文傑,不得不站在蘇屠戶屍體邊上,目睹驗屍過程後,你便暈倒了,今天一天都精神不振,你再是聰明,再是智力過人,也是一個女孩,如何能受得了那些?
今天縣令提出請你看賴三尸體,無非也是想給你好看,誰讓你今天生生毀了他想要的前程和好處?
好在爹這幾年的付出,沒有白費,儘管縣令跟現場不少人都讓你過去驗屍,尋找破綻,但我的學生都極力阻止,這才阻止了縣令的想法。
現在董文傑無事了,你以後好好在家,安安心心跟着你哥哥讀書,跟着你三姑織繡,哪怕跟着你爺爺奶奶種菜,也不能如此衝動,給你自己帶來如此危害,你可明白?”
趙子誠到底還是往輕了說的,只怕說重了嚇着孩子。賴三被殺滅口,不知道會不會是結束,也不知道那夥人會不會暗暗恨亞楠壞了他們的事,還有能使得動宋縣令的人,到底是何妨神聖?會不會也一樣恨着亞楠,連帶着恨着自家?
罷了,這些亞楠無需知道了,這孩子今天之後,應該明白了,木秀於林風必催之的道理。
不過今天的事,亞楠也預料不到的,她只是心太軟,不忍看他們陷害董文傑致死。
“爹,我,知道了!”亞楠沉重點頭答應後,站起來,準備拿出要交代的一切東西,那是自家躲避不了的爭鬥,也是自己帶着家人踏入的爭鬥。
“你今晚吃的很少,一會再去吃點,其餘的你都別多想了,爹不會讓人傷害到你的。”
趙子誠也站起來,準備離開,女兒的態度顯示,她這次是真的明白自己說的話了。
“爹,對不起,我還有話要說,爹你先坐下來,深深吸一口氣,千萬不能生氣不能激動。”
亞楠雙手捧出準備好的那些東西,先讓爹有個心理準備。
趙子誠猛然看到亞楠捧在手裡的最耀眼的極品暖玉,頓時變臉。緊跟着看到亞楠手裡的那一張張鉅額銀票,感覺腦袋轟的一下,出大事了!但他還沒有看出女兒手裡的那枚印章是何用意,不過直覺,一樣的不是好事。
“爹,六歲的時候,我留在爺爺奶奶身邊,原本很開心,只是我一直吃不慣雜糧,爺爺奶奶卻從來不怪我太過嬌慣,哪怕他們吃雜糧,也要給我吃白米飯,還要用蒸蛋拌白米飯給我吃。說我的胃嬌嫩。
那個時候,我就決心,一定要好好報答爺爺奶奶,報答二叔二嬸對我的憐惜,還有六叔那麼的寵我,連着惠姐,也心疼我。
所以我決定,將來一定給他們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能一家人都吃上白米飯,住上磚瓦房。
後來遇上外祖父跟大舅舅大舅母欺負我的事,爺爺奶奶他們相信了我,幫着我抵擋外祖父對我的污衊。
那個時候,我更加決心,要好好報答爺爺奶奶,也叫欺負我的外祖父跟大舅舅他們後悔不該那麼欺負我們。
很幸運的是,因爲我的嘴巴很會吃,贏得了緣來酒樓掌櫃和東家的青睞,他們沒有欺負我是孩子,給了我應該給的銀子。那次爺爺帶着我跟志厚過去,我就靠着會吃掙了他們一百兩銀子。
雖然不多,但我也想用他們給的這一百兩銀子,讓二舅舅幫我做點小本生意,掙點錢,改善全家人的生活,讓爺爺奶奶再也不用吃雜糧,讓爺爺奶奶能安享晚年。
後面還沒有等我準備好做什麼生意,就發生了六叔被咬傷的事,幸好六叔給我的兩隻鳥,被我訓練的能說會道,竟然被我賣了六百兩銀子。
當時我回去跟爺爺奶奶說的是四百兩,餘下了兩百兩,也準備用來做生意,不然光是靠着六百兩銀子,也無法讓六叔恢復如常。
於是就有了二舅舅的金玉滿堂,金玉滿堂的月餅就是我吃出來的,賣的極好,緣來酒樓跟我們合作的也極好,第一年就掙了好幾千兩,但是我知道這個錢,不能讓爺爺奶奶還爹你知道,我怕你們對我失望傷心,我知道你們不喜歡做生意的,覺得那是賤商。
但我知道,沒有後續的錢,六叔就不可能恢復,爺爺奶奶他們也不可能吃上白米飯。
也就是那一次月餅,讓我認識了孫謹,當時孫謹正紅,省城的不少大官都巴結他,緣來酒樓的毛建立,因爲想讓他兒子有個官身,就將月餅推薦給了孫謹。
因爲這個,毛建立補償了我寶慶縣的那個金玉滿堂的鋪子,也因爲這個,孫謹見了我,沒有想到正紅的孫謹會對我這麼合緣,出手給的見面禮,就是這個葫蘆暖玉。
那個時候,我不懂這個葫蘆暖玉價值連城,而毛建立又曾囑咐我,貴人如果賞賜的話,一定要收下,這是臉面,我就當是一個好看的石頭給收下了。
也是因爲孫謹給的這個,從此毛建立更加對我照顧有加,縣令呂良也對我極其照顧,還用五十兩銀子,將劉大富的那個上千兩的農莊賤賣給了我。
家裡吃的精鹽,其實也是孫謹託他帶給我吃的,因爲我將立地成佛託呂良送給了孫謹,感謝他送我的這個葫蘆暖玉的。還送了他餅乾曲奇的方子。
這個印章,其實也是孫謹送我的五萬兩銀票,也是他託呂良給我存的嫁妝,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才六歲怎麼就得了孫謹的眼緣,對我特別好之外,還託付毛建立跟縣令照顧我們家。
縣令纔會到我們家看望六叔,我們家在呂良的照顧下,過的順順當當,沒有人欺負。
呂良前腳才走,於大榮後腳進來,我立即感覺到於大榮的貪污不是一般的貪污,他簡直是要攆走我們寶慶縣的所有賈商跟士紳,叫人無法置信的是,他如此的肆無忌憚,知府,監察御史都看在眼裡,卻都聽之任之。
說明睿親王已經有了一定的勢力,讓這些人不敢對如此貪官加以懲治,他們這些官員,不僅僅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責任,但他們都做了睜眼瞎,默認了於大榮的無法無天。
其實我的農莊,被於大榮強佔了,他找來一個所謂原主人,還了我原先花的五十兩銀子,逼的我還了那個農莊。
我不敢跟他叫板,也不敢回來跟爺爺奶奶說,怕他們生氣,跟於大榮對上反而遭了傷害。
我跟二舅舅的金玉滿堂,也被逼的無以爲繼,只得搬遷去省城,免得沒有兩個月,就得給於大榮送去兩百兩,他家人的生日,一個接一個的過,硬生生的逼的寶慶縣,迅速頹廢清冷,關門的關門,遷移的遷移。
當時我阻攔爹上書彈劾於大榮,不是怕於大榮,而是怕睿親王。
睿親王掌握大明精鹽多年,應該說早已肥的不能再肥,如此多的錢,他還不夠,還縱容於大榮這樣的官員給他斂財,他到底要什麼?是皇上的龍椅嗎?
更可怕的還是,我擔心寶慶縣將成爲睿親王跟朝堂某些人之間的棋子,整個寶慶縣的百姓,也許都會是他們隨手可棄的棄子,包括我們全家。
跟隨爹到了上原之後,我纔看到孫謹竟然被貶到了上原,那天我跑出去的時候,就見到了孫謹,當時我就拿出這些東西要還給他。
但是他拒絕了,他說這些都是他留給我的嫁妝,他的語氣,好像他不一定能活着完成皇上命令似的,叫我聽着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