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一旁的元辰師傅看的一怔,就連楚雲笙都被打動到了,她一怔之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故作吃味道:“姑姑這話我可不愛聽,什麼叫做只有元辰師傅了,姑姑不是還有我嗎?看來我這麼勞心勞累的爲你們兩個奔波,到頭來卻第一個把我忘了。”
說着話的時候,楚雲笙的眉頭一皺,故作委屈狀。
看到她這般模樣,蕭宜君都忍不住擡起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笑道:“什麼時候你也學會跟春曉那般貧嘴了。”
無意中提到春曉,蕭宜君面上本來還帶着的笑意突然間一淡,她眉梢也皺了起來,然後看向楚雲笙的眸子裡已經帶上了幾分擔憂道:“也不知道春曉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說到底,都是我害了她,當初如果不是我派她去照顧你小舅舅的飲食起居……後來也不會……”
說到這裡,蕭宜君嘆了一口氣,語氣裡的無奈和心疼已經十分清晰。
聞言,楚雲笙一邊繼續爲她塗抹藥膏,一邊寬慰道:“姑姑放心,春曉沒事,她只是暫時被衛王關了禁閉,還有半個月就能出來,這世上的事情誰又能預料的到呢,就如當初,我們也想不通衛王會變得這般冷血無情翻臉不認人,所以春曉的事情不怪姑姑,而且春曉對姑姑也並無半點怨言。”
說起來衛王,蕭宜君和元辰皆陷入了沉默。
話題到了這裡已經不能再繼續下去。
就在這時候,院子外又響起了腳步聲,緊接着,藍衣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遠遠她就對着楚雲笙燦爛的一笑道:“剛剛有人說是姑娘來了,我還不信,卻不曾想是真的。”
說話間,藍衣就已經到了楚雲笙面前。
楚雲笙蕭宜君元辰三個人也從剛剛的沉默中回過了神來。
蕭宜君連忙擡手示意藍衣坐下,楚雲笙也笑道:“所以說你這消息是一等一的靈通。”
說到這裡,楚雲笙回眸看向藍衣道:“對了,皇宮裡有你的耳目,可有聽到關於端妃的消息,我們剛剛正在擔心着她呢。”
聞言,藍衣在一旁坐下道:“我就知道姑娘放心不下,所以特意找人去打探了關於端妃的消息,聽說她雖然被禁足在宮裡頭,但是卻還過的不錯,因爲她的位份再加上衛王並未曾失寵與她,所以各宮裡的嬪妃也都不敢去欺辱她,而她自己似乎也樂得這種清閒自在的日子。”
聽到這話,楚雲笙和蕭宜君都鬆了一口氣。
不過,下一瞬,藍衣的話卻讓楚雲笙驚訝不已,她有些顧慮的看了看蕭宜君,然後才轉過眸子看向楚雲笙道:“只不過,王程王將軍那邊,似乎不太好。”
聽到這句話,剛剛纔鬆了一口氣的楚雲笙和蕭宜君皆是一怔,不等蕭宜君開口,楚雲笙先轉過眸子問道:“王將軍怎麼樣了?”
王將軍當時也只是幫她們打探了天牢和皇宮裡元辰師傅被關押的地方,而當時她也分析過了,即便這件事情被擡到明面上被衛王知道了,按照現在王程在朝中的地位以及他手握的重兵,衛王也會就此揭過,暫時不會爲難他。
然而,本以爲不會出什麼事情的人怎麼會不太好?
看着楚雲笙疑惑並擔憂的眸子,藍衣嘆了一口氣才道:“聽說他最近都閉門謝客在家,說是身染惡疾,就連衛王派出去了好幾撥御醫去了都束手無策,依我之見,王將軍正值壯年,這病來的蹊蹺。”
後面的話藍衣沒有明說,但是這期間包括的意味已經十分明顯。
想到此,楚雲笙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在上一次她夜探將軍府,在接受了王程的幫助之後就說從此他也算是還清了公主與她之間的恩怨,兩邊橋歸橋路歸路,她也不會再去找他,好讓他一心輔佐衛王。
但是,如今卻聽到他病重的消息,而且這裡面很有可能還有貓膩,楚雲笙就有些按耐不住,想到之前他即便矛盾重重,卻也還是放任了孫應文救了自己出衛營,這種恩情,楚雲笙就不能置之不理。
而一旁的藍衣也一下子就看出了楚雲笙的擔憂,她擡眸掃了一眼蕭宜君的面色,然後道:“姑娘可是想去看看?”
她這一句話便戳中了楚雲笙心中所想。
楚雲笙自然是想去探望一番,然而她之前既然已經答應了姑姑再不理衛國朝中的事宜,此時再去,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而且,她看姑姑的面色,也帶着擔憂,畢竟如今的王程是衛國的中流砥柱,一旦他有什麼不測,衛國朝中再無可以撐起大旗樹立軍威的人,這人至關重要,而且他又曾經是姑姑信任和依仗的人,所以姑姑對他,自然也是擔心的。
然而,就如此時楚雲笙要顧及着姑姑的感受,此時的姑姑卻也不得不顧及元辰師傅的感受,畢竟在前一瞬,她才答應了元辰師傅放下所有陪他遠走天涯,然而,這還沒有開始收拾行囊,她心裡卻又記掛起了衛國朝中的事務,這該讓元辰師傅有多失望。
楚雲笙只一個眼神就已經看出了蕭宜君此時心裡的糾結,而不等蕭宜君將糾結的話說出口,楚雲笙先看向元辰師傅,見元辰師傅面色如常,楚雲笙纔看向姑姑道:“王將軍對我有恩,雖然他的身份特殊,事關衛國朝廷,但就個人恩怨而言,我不想置之不理,所以,姑姑讓我去看看他吧。”
聞言,蕭宜君的眸子裡明顯的一鬆,這也正是她此時想要楚雲笙去辦的但卻又礙於元辰不能說出口的,卻不曾想楚雲笙先一步將她的糾結說了出來。
而下一瞬,蕭宜君嘴角一動,她又搖了搖頭,眸子裡帶着幾抹擔心道:“有恩報恩這自然是好的,但是……你們也都看出了這其中有貓膩,一旦牽涉其中,我怕你再難脫身,而且這其中也定然很是兇險,阿笙,你已經爲了姑姑,爲了衛國一次一次身陷險境了,姑姑不忍心再讓你去。”
這句話是真的,蕭宜君每一次一想到楚雲笙爲了她的付出,她在夜裡都能被噩夢驚醒,她總是夢到楚雲笙身陷險境,一會兒是在趙王宮裡爲了救她,一會兒是在衛國的公主府渾身浴血的要帶她出去,對於她這麼一個唯一的侄女,她是當親生女兒一般的看待,所以一想到自己不但不能爲她撐開一片平靜的港灣護她周全,最後卻反而要拖累她次次冒險,蕭宜君就心如刀絞。
而楚雲笙自然知道她的擔心,這時候,她已經將藥膏塗抹好了,在合上蓋子之後,楚雲笙將藥膏放到了蕭宜君的掌心裡,然後笑道:“姑姑放心,我不過是看一看王將軍,當做是朋友之間的探望,並不會有什麼危險,你現在幫着元辰師傅將這藥膏塗上了,等下我去去就回來。”
說着,她就站起了身來,對着元辰師傅和姑姑笑了笑,然後就跟着藍衣出了院子。
一直轉過了一處迴廊,確定了那邊院子再聽不到這邊的動靜,楚雲笙才拉了藍衣到一邊並輕聲道:“可還有什麼消息?”
剛剛看到藍衣看向元辰師傅和姑姑的眸子裡帶着幾分遲疑,楚雲笙便知道藍衣沒有將全部消息說出來,此時聽到楚雲笙詢問,藍衣才咬了咬牙道:“我派了人潛入將軍府打聽消息,聽說王將軍已經不能起身了,看這症狀似是中毒……”
說到這裡,楚雲笙的掌心一片沁涼。
中毒……
誰會在這時候給王程將軍下毒?
不等楚雲笙細想,藍衣又道:“而且最近的衛王都並不安生,燕國的太子,趙國的使臣,楚國的使臣都來了衛王都,再有十天就是衛王的生辰,他們都是應邀前來參加衛王生辰和觀摩趙國公主和衛王大婚的。”
聞言,楚雲笙又是一怔,她道:“楚國也派來了使臣?”
這話她是帶着驚訝的說的,這幾日她雖然都讓阿呆兄帶了消息給藍衣這裡,但是二元他們既然沒有主動聯繫她,也就說明沒有什麼特殊或者重要的事情發生。
然而,怎的楚國派了使臣來衛國這麼重要的事情二元卻沒有帶消息給她?
想想,楚雲笙就覺得有些不對。
然而,具體是哪裡,她又說不上來。
想到此,她擡眸看向藍衣道:“你最近可有看到二元,還有他的屬下?”
聞言,藍衣擡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二層閣樓道:“他們都藏身在那周圍,應是按照姑娘的吩咐在這裡保護公主殿下和元辰先生,至於二元,我最近倒是很少見到他。”
說着話,楚雲笙便擡眸看向藍衣所指的方向,但也看不出什麼異狀,她便想着先去看看王程將軍那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剩下二元這邊的事情等下回來再說,所以她一邊往外走,一邊道:“那我先去一趟將軍府。”
楚雲笙的話音才落,藍衣也提起了步子跟了上來,並道:“那我同姑娘一起去吧,畢竟最近的衛王都並不安生。”
這已經是楚雲笙第二次從藍衣口中聽到衛王都不安生的話了,然而,如果只是各國來使,也不至於會“不安生”,想到此,楚雲笙皺眉道:“可是還有什麼事?”
聞言,藍衣環顧了四下,然後才道:“姑娘可知道靜妃?”
楚雲笙不僅知道,而且還在驛館裡見過一面,但她不知道這時候藍衣提起那個在深宮中的女子做什麼,所以她點了點頭。
然後藍衣才道:“端妃被禁足之後,宮裡頭風頭最盛的就是靜妃,而且因爲她獲得衛王的恩寵,因此也讓她的孃家人都沾了光,她的兄長被封了侯爺,人稱周候爺,他們本家是在姚城那邊的,最近幾日這周候爺卻來了衛王都,而且在衛王都裡的風評極差,外面說他強搶民女無惡不作,而且還帶着大量的金銀珠寶賄賂了衛王都裡大大小小的官兒們,再加上如今他的妹妹又獨得衛王恩寵,所以對他在衛王都裡的肆意妄爲,那些大臣們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聽到這句話,就連楚雲笙都驚訝不已,不過是一個寵妃的兄長,竟然能將這衛王都都攪的這般烏煙瘴氣,如果是旁人說的,她可能還會以爲對方在誇張,但是這話是從藍衣口裡說出來,其真實性也就不用考究。
而不等她細想,卻又聽藍衣道:“而且,我還發現一個問題,姑娘知道,我們都是燕國出來的人,所以對於燕國方面的消息自然也就更多關注了一些,自從燕國太子唐暮筠來到衛王都,我便格外派了人留意他的動向,這一留意不打緊,我發現他在來了衛王都之後,跟衛國的權貴們打成了一片,尤其是同這靜妃的兄長,周候爺,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並不簡單。”
聽到這句話,楚雲笙心底一涼。
如果藍衣所言屬實的話,那這背後所隱藏的真相就讓人不寒而慄了。
想到此,楚雲笙不由得問:“那個燕國太子是個怎樣的人?”
藍衣來自燕國,對燕國本就瞭如指掌,所以楚雲笙問她,也算是問對了人。
聽到楚雲笙的詢問,藍衣卻搖了搖頭道:“對於這個人,我卻知道的並不多,因爲此人之前一直避居在府上,這麼多年來對外一直都說是身子不好,一直都在生病,所以,他也是燕王最不得寵的皇子,在我們家主子得到了權勢之後,幾乎將所有的燕國皇子都殺盡了,卻唯獨沒有對他下手,很大一定的程度也是因爲此人太沒有存在感,如今我們主子放棄了燕國的爭鬥和權勢,而燕王重新獲得王權,他膝下的也就只有這麼一個皇子,這太子之位自然也就落到了他的頭上,但是早些年都說他身子病弱,隨時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然而此次來了衛王都之後,從我派去的人帶回來的消息來看,卻跟傳聞中的人判若兩人,爲此我也專門去燕國的驛館周圍潛伏了兩日,就爲了判斷是否就是當初那個病怏怏的皇子,但事實證明,他不過是周身的氣質陡然一下子變了,人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