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
上一次,前來趙國營救姑姑的時候,蘇景鑠給她看過的趙國皇宮的密道圖紙她現在還記得!
這兩日來,精神不在狀態,現在纔想起這要命的關鍵,楚雲笙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姑姑之前被困的雲秀宮就有通往王城之中某處宅院的後院枯井。
但是,經過上一次她跟阿鑠順利將姑姑帶出了皇宮之後,何容有沒有察覺到密道,有沒有在這中間做了手腳和改動,她不確定,剩下來的日子,她都放在了研究這些密道上。
何容雖將她困在趙王宮,並在她身邊安插了兩名高手,但卻並沒有干涉她在後宮中的走動,所以,楚雲笙得了空就往自己對比密道的圖紙中所記錄的幾個入口點去觀察摩挲。
這一日,她才走到梨華宮的院牆之下,卻被迎面走來被一羣宮女跟着的盛裝唐雪薫撞個正着。
這還是自從那一****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走掉之後,她們第一次見面。
見到她,唐雪薫眸色一冷,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嘴角掛了一抹冷笑,將衣着樸素簡單的楚雲笙從頭大量到腳,鄙夷道:“還挺有自知之明,知道麻雀穿了華服也變不成鳳凰的。”
楚雲笙這時候已經懶得再同她起口舌之爭,她白了唐雪薫一眼,“要讓我變成您這樣的鳳凰,我倒是寧願當一隻麻雀。”
說着,她收回了目光,就要繞過唐雪薫繼續往前,卻不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幾個身手不凡的侍衛來,分別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將楚雲笙困死在一方天地裡。
左右兩人速度最快,在楚雲笙面上還帶着驚訝之色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一左一右將楚雲笙的兩隻手腕抓在了手中,並且讓她再動彈不得。
看到楚雲笙被輕輕鬆鬆制服,唐雪薫眉梢一挑,眉梢裡的譏誚意味更加明顯:“你以爲,今天在這裡遇到本宮是偶然?”
楚雲笙下巴微揚:“哦?”
“你以爲,本宮沒有去詳查有關‘傀儡花’的記載?不過是要用內力催動體內的母蠱,從而用母蠱驅動被施蠱之人體內的幼蠱,讓施蠱之人痛不欲生進而達到目的,雖然你現在可以用這巫蠱術掌控三郎的生死,但一切的前提是你得有內力有真氣催動體內的母蠱,如果我將你這一聲修爲廢掉,讓你變成沒有半點內力的普通人,那麼這母蠱在你體內便是廢了,從此,你再不能憑藉這‘傀儡花’操縱利用三郎,而我唯一需要顧忌的,就是不要失手把你折磨死了,否則,母蠱死了,幼蠱也活不了,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聞言,楚雲笙露出一抹讚許的眼神來,看着唐雪薫道:“皇后娘娘的想法自然是極好的,但是你忘記了,此時此刻,我還有內力,你不怕我轉眼間就能殺了你的三郎嗎?”
“是嗎?”唐雪薫上前一步,擡起那塗着蔻丹紅的長長指甲鉗住因爲兩邊高手護衛挾持的不能動彈的楚雲笙的下巴,冷冷道:“這是你唯一的,也是最後的籌碼,若是三郎有事,我有一百種一千種方法把你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所以,我打賭,你不會傷了他性命。”
下巴被擒住,動彈不得,唐雪薫又湊的那麼近,讓楚雲笙不得不聞着她身上那一股撲鼻的脂粉味道,她眉梢一皺,明亮生輝的眸子睥晲的看着唐雪薫,從容道:“是嗎?那即便是按照皇后娘娘你這樣的說法,我不會取了趙王的性命,但難保我在危機關頭會催動蠱蟲,讓他生不如死的痛一回,這樣,也無所謂嗎?”
“無所謂,他既然傷了我在先,受點懲罰也是應該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唐雪薫的眉梢眼眸裡,都滿是倨傲和冷意,哪裡有半點平素她在何容面前表現的那般小鳥依人。
話音才落,她攤開另一隻手中,掌中那一顆硃紅色的丹藥瞬間映入楚雲笙的眼簾。
“放心,這只是比化功散還要毒上幾分的毒,最多腐蝕掉你的內力,讓你經脈俱斷生不如死罷了,不會要了你的性命。”說着她握着楚雲笙下巴的這一隻手驀地用力,想要將楚雲笙的嘴撬開,然後將這硃紅色的丹藥給她喂下。
然而,楚雲笙的嘴死死的閉着,以唐雪薫的力道根本就打不開,她嘴角一動,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指尖一挑就要劃破楚雲笙面上的肌膚,然而她的指尖才順着楚雲笙面上的肌膚滑開,那長長的指甲尚未來得及落下,卻見剛剛被左右兩個侍衛挾持的根本動彈不得的楚雲笙眼底裡眸光一閃,突然笑了。
那一笑勝過在三生湖畔生長的萬千曼陀羅瞬間綻放,帶着令人窒息的美,淬着讓人直覺危險的毒。
唐雪薫心底一驚,手中的動作沒有停止,心裡卻突然因爲楚雲笙的那一笑而生出千般萬般的惶恐來。不等她抓住楚雲笙的那一抹笑容裡的意味,不等她想明白那笑到底是爲何,明明已經落到了她的手上,明明被左右的護衛挾持的根本動彈不得的楚雲笙卻突然動了!
而她這一動,猶如狂風暴雨過境,唐雪薫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但是都沒有看清她到底是如何出手頃刻間放倒了身邊兩個挾持她的高手護衛和身後跟着的另外兩個。
唐雪薫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保持着要給楚雲笙強行喂藥的姿勢,而楚雲笙已經手腕一轉,像剛剛她擒着她的下巴一般,將她的下巴牢牢的鎖在了她的掌中虎口之下。
不過一個瞬間的功夫,對象換成了是她!
而楚雲笙根本就不給唐雪薫反應過來驚聲尖叫的機會,更不給此時就在站身後月牙拱門之後聽到了剛剛所有對話的何容出聲的機會,擡手就拿起唐雪薫手中丹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之捏成齏粉拂袖間沒了蹤影,並將之換成了早已經藏在了袖中的自己準備好招待唐雪薫的丹藥,擡手就給她餵了下去。
而唐雪薫正保持這驚聲尖叫的姿勢,長大了嘴,驀地被楚雲笙塞進來這丹藥,本能的就要擡手卡着嗓子吐出來,卻被楚雲笙一拳狠狠的打中腹部,另一隻手捏着唐雪薫的嗓子強行讓她嚥下去了。
“住手!”
何容再看不下去,提起輕功轉瞬就掠到楚雲笙面前,同時已經擡手催動了楚雲笙體內的蠱蟲,讓她腹內絞痛不得不放手。
見丹藥給唐雪薫服下,楚雲笙纔沒有那麼好心還要抱着唐雪薫,在何容的那一聲呵斥之後,她就已經像丟開一塊破布一般將唐雪薫對着何容丟了出去。
唐雪薫這一下受了驚嚇着實不小,再加上楚雲笙那根本就沒有保留的一拳頭在跌落如何容懷抱的一瞬間,她就已經暈死了過去。
“你在做什麼?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何容抱起唐雪薫,額際有青筋爆出,他擡手利落的封住了唐雪薫身上的幾處大穴,就叫了人立即去找太醫來。
剛剛腹中痛的呼吸都困難的楚雲笙,這才得了空將自己的內息調理了下,她冷眼看着神情陰鷲的何容,笑道:“陛下剛剛在石門後可是有一會兒工夫了,應該也都聽見了全部,一字不落,該是不會沒看見不是我想對皇后娘娘做什麼,而是皇后娘娘想對我做什麼,我這麼做完全是出於自保。”
“你……”似是被楚雲笙說中,何容面上劃過一絲尷尬,不過轉瞬即逝,他擡眸冷冷的盯着楚雲笙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該下如此狠手。”
“我下手狠了嗎?這明明是皇后娘娘要餵我的丹藥,我不過是轉交給了她罷了,怎的我就狠了?至於那一拳,她剛剛的指甲要劃破我的臉,要毀我的容,我不能做自保嗎?”
“夠了!我不想聽你狡辯,她若無事倒還好,若她有事……”後面的話,何容沒有說完,他的目光惡狠狠的刓了楚雲笙一眼,那樣的眸色中,帶着狠辣,帶着恨不得將楚雲笙立即殺了以絕後患的衝動。
然而,越是這樣的眸子,越是看到他爲唐雪薫的生死暴跳如雷,楚雲笙越發可以篤定一件事情——那就是現在的唐雪薫對何容來說很重要,很重要。
那麼,這就夠了。
御醫很快就來了,在聽到何容說的是被服用了散盡經脈和修爲的丹藥之後,御醫就在原地施以銀針封住了唐雪薫的穴道,又寫了一劑藥方,命人趕快配好煎熬好了送了來。
等一番折騰,過了兩個時辰,服下了湯藥的唐雪薫才終於醒了過來,何容爲她把脈之後,面上才終於露出了一抹緩和過來的從容。
而看到這裡,楚雲笙的嘴角微揚,在他們看不見的角度裡,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接下來的幾日,唐雪薫因爲被楚雲笙那一拳重傷,不得不躺在病牀上,再沒有出過鳳儀宮,更沒有機會來干擾楚雲笙,所以楚雲笙得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安靜日子。而
何容也自那之後,再沒有主動來找過楚雲笙,楚雲笙的心思都在和鑽研密道上,更沒有心思去主動找他,就這樣,一晃半個月過去,雖然同在趙王宮,兩個人之間竟再沒有半點交集。
一直到這一天,一大早,上次那個給自己送華服朱釵的掌事太監再次帶着一大批宮女太監來了雲裳宮。
這一次,帶來的是爲她量體裁衣做冊封慶典的御用裁縫們。
楚雲笙不得不配合着,像個布偶一般,被她們量身段,試樣板……一直折騰了一個上午,等到快要用午飯的時候,這些人才退了下去。
本想坐下來安靜的吃個午飯,卻驀地聽到那掌事太監來了一句:“陛下說,娘娘忙完就隨老奴去正德門等他。”
“正德門?”精神怏怏的楚雲笙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瞬間來了精神,她睜大了眼睛,故作好奇的向那掌事太監問道:“陛下可是要出宮?要我去送?”
聞言,那掌事太監掩脣一笑,道:“娘娘忘記了,今日是法華寺爲先王做法事的日子。”
說着,他突然湊近楚雲笙些許,壓低了聲音道:“按規矩,是不能帶後宮妃嬪的,但是陛下竟欽點了娘娘隨行,可見陛下對娘娘的用心。”
說着,他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那笑容看的楚雲笙原地打了個冷顫。
雖然不知道何容到底在策劃着什麼,這次又故意要帶她去法華寺參加老趙王的法事有什麼陰謀和算計,但是隻要能出宮,對她來說,既是危機,也是一次機會,不是嗎?
想到此,她按照掌事太監的建議,利落的換上了一身比較正式華麗的裙裝,就跟着他一起往正德門而去。
然而,到了那裡的時候,見到穿着一身墨色便服腰際連個玉佩都沒帶、身後停靠着一輛普通馬車的何容的時候,楚雲笙不由得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下襬拖地,外面襯着薄紗的華麗長裙,再看了看那個要自己穿的正式一點隆重一點的掌事太監,眼底裡寫滿了哀怨。
而這太監反應也極快,當即對何容行了一禮,覆命之後就腳底抹油,眨眼間就溜的沒影兒了。
偌大的正德門前,除了那些神色威嚴的守衛和馬車車伕之外,就只剩下何容一人站在馬車邊上,迎着陽光,看向面上帶着點尷尬的楚雲笙,露出了一抹淺笑。
“不過幾日不見,爲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就要做這般刻意的打扮?”何容笑,笑裡帶着明顯的諷刺和試探。
然而,這笑逆着陽光,看在楚雲笙的眼底,只覺得格外的刺眼,她上前一步,擡手攜了一股內力在手中,擡手一擲,就用那內力做刀將曳地的那一縷裙裾給切斷了開來,做完這個動作,她才擡眸看向何容,似是完全沒有聽到何容的話語,更沒有聽到他剛剛話裡的諷刺一般,亦笑道:“怎麼,現在我想穿什麼衣服,趙王都要來干涉了嗎?”
聞言,何容嘴角一動,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轉過身子,二話不說,直接上了馬車。
楚雲笙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也跟上了他的步子,踏上馬車來。
待他們坐穩,那個驅車的中年男子才揮動着長長的鞭子,驅策着馬兒前行。
馬車輪軸轉動,吱吱悠悠,聲音悠長,然而,馬車內卻安靜的出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