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迎着何容深邃的目光,楚雲笙也笑,只是她的笑意裡帶着幾分刻骨的恨意以及明顯的諷刺,她道:“但是,不試一試,又怎麼能知道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將身體猶如蓄勢待發的弓箭一般,調動了所有的內力,在話音才落,她就已經將自己的身體猶如如離弦之箭一般彈射了出去。
而何容反應也是不慢,楚雲笙動了,他亦動了。
只是他的動作比上楚雲笙來說,卻慢了一拍。
而楚雲笙這拼盡了全力的一掠,就已經將自己的身子掠飛到了庭院當中,在她的身子還在半空中的時候,她已經飛快的拿出了袖子裡藏着的用以發出信號的旗花。
現在她自己脫身都困難,更別提要救那些姑娘們,而且,很有可能,赫連姝和那些姑娘們還要因爲自己而受到拖累,所以她現在只能賭一把,賭藍衣的能力。
看她是否已經找到了這附近,如果是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現在她在這裡牽制住何容他們的注意力,也正好給了藍衣他們救人的時間。
再不濟,那些姑娘們也能趁亂逃出一些,總比守在柴房苦苦的等着自己靠譜些。
想到這裡,楚雲笙更加不敢猶豫,她手腕一擡,就拔掉了旗花的引線,隨着跐溜一聲響,那旗花就已經躥上了天,帶起了一路火星。
而此時,楚雲笙的身子也已經到了懸空極限,她腰際一扭,就一個大鵬展翅的動作繼續往前掠去,在繞過了兩個守衛之後,才終於將腳尖落在了實處。
當即,那些守衛就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寶劍,在刷刷刷的利刃摩擦的聲音響起之後,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月華光芒從四面八方涌來,對這楚雲笙當頭罩下。
楚雲笙反應也不慢,幾個縱身就閃避開了近身前來的幾個人,而同時,晚一步的何容也已經站在了廊檐下。
他擡手,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當即那些撲向楚雲笙的守衛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而是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楚雲笙牢牢的困在了包圍圈內。
而何容,則好整以暇的站在包圍圈外,負手而立,看着楚雲笙笑道:“何必呢,不過是做困獸之鬥,孤覺得,像你這般聰慧的女子,是懂得在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選擇的纔是。”
楚雲笙放出去的旗花何容也看見了,不過他只當是楚雲笙在外面的同謀,是前來接應她的,卻並不曾想到楚雲笙的目的是爲了後院的那些姑娘。
看到楚雲笙此時面上依然帶着的從容笑意,何容道:“怎麼,你難道還有其他的手段?”
聞言,楚雲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指尖一轉就將那匕首緊握在了手中,藏在了寬大的袖擺裡,然後看向何容笑道:“我倒是沒有其他的手段,不過,如果我今日在此被抓住的話,那麼相信趙王您也活不了。”
然而,何容倒是是並沒有意外楚雲笙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眉梢一挑,帶着幾分故作驚訝道:“哦?那依你的意思是,你給孤下了毒,如果孤此番不放過你的話,就會毒發身亡追悔莫及?”
這一番話何容說的輕描淡寫,看的出來,他似乎很瞭解楚雲笙。
而且,他這一次也確實是沒有猜錯,楚雲笙的確給他下了毒。
聞言,楚雲笙嘴角的笑意更深,她揚了揚下巴道:“難道趙王覺得,你沒有中毒?”
聽到這句話,何容似是聽到了什麼十分好笑的話一樣,他道:“你敬給孤的那一杯酒,孤早就不動聲色的倒掉了,你以爲孤不會提防你?在第一眼看到你懷疑到你的身份的時候,孤就已經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所以,楚雲笙給他下毒,他怎麼可能中招。
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裡,雖然面前這女子也絕頂的聰慧,但他自負能將面前這女子玩弄於鼓掌之中。
然而,不等他的話音將落,卻聽見楚雲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搖了搖頭,然後擡手指着何容的肺腑道:“既然趙王沒有中毒的話,那麼您現在試着運氣看看?”
聞言,何容面上雖然表現的沒有將楚雲笙的話放在心上,然而私下卻也在按照楚雲笙說的做,而待他纔將將凝聚了內力在肺腑,那內力就跟吃了軟禁散似得,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也難怪……
難怪剛剛在屋子裡追出楚雲笙的那一刻,他分明能在最快的時間內跟上她逃走的步調,卻偏偏慢了半拍,起初他的注意力都在楚雲笙的身上,再加上他的自負,所以並沒有想到這一點,如今被楚雲笙這一點撥,在親自一試探,何容的面色當即就僵硬了幾分。
難得看到何容吃癟的樣子,楚雲笙的心情大好,她看着何容陰沉下來的眸色,笑道:“趙王一定是在想,是什麼時候中的毒呢?”
看到楚雲笙這般自得的神態,何容當即收斂了面上的陰沉,改爲笑道:“你以爲,你這一點雕蟲小技,就能瞞過孤?再者,即便是中毒又如何?孤手下有三千謀士,更有天下最好的大夫和藥材,什麼樣的毒治不好,就算不用他們,只等着抓了你,你覺得孤會沒有那個本事讓你說出解方嗎?”
說着,何容嘴角的笑意一凝,也不等楚雲笙反應,他就已經對這那些守衛做了一個行動的手勢。
而楚雲笙在他這個手勢才一做出的時候,就已經早有準備的將身子彈射了出去,並且在略飛出去的同時,還點了近身處一個守衛的穴道並奪過了他手中的劍。
她之前哪裡有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何容,而身上所帶的所謂的毒藥,也不過是爲了防身用的**藥,當時她混進了赫連姝在內的姑娘們裡面,想着如果有什麼不測,至少還能將這些迷藥分給這些姑娘,讓她們做防身用。
然而,卻還沒有想到,來了這裡,還沒有來得及分給那些姑娘們,她自己就被帶到了何容的面前。
在知道他已經懷疑到她身份的那一瞬間,她是有想過要將**藥放入給他倒的酒裡,然而轉念一想,而偏生何容是個生性多疑且警惕的人,如果是她給他倒的酒,他怎麼可能就輕易的喝掉。
所以,她放棄了在酒盞裡下毒的機會,而是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黎大人和何容的談話的時候,她以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將那少許藥粉灑在了自己的身上,當時,在她給何容倒酒之後,她就站在距離何容不過幾步之遙的一側,在擡手間,那藥粉就已經散發在了空氣裡,在何容談笑間,就已經不自覺的吸入了不少。
然而,那樣的分量還不足以讓他中招,在最後身份被徹底揭穿,她將身子如同離弦之箭飛射出去的同時,她擡手間的衣袖上亦是散出去了不少,而那時候,何容正將注意力轉移到要追上她,也就緊跟着她的步子,循着她掠出去的軌跡而來,也就自然而然的將她帶起來的那一路**藥都吸入了肺腑。
只是剛剛吸入進去,再加上劑量輕,所以藥效還沒有發揮出來,她剛剛故意那麼一說,就是要引得何容自己運用內力進肺腑,他的心思深沉,疑心病極重,即便是不相信她所說的話,也會暗自運了內力去探,然而,他這樣一運功,就加速了那**藥的藥效侵入肺腑的速度,也就有了他此時的身子虛軟使不上內力的一幕。
而她的目的,卻並不是真的要讓何容昏厥過去,只要他有了中毒的錯覺,那麼他的出手就會有所顧忌,不會對她下死手,而且,他自己現在也沒有辦法親自出手,沒有了何容這一強敵,楚雲笙的逃脫計劃又多了一層的勝算。
何容的那些守衛雖然功夫高,但在楚雲笙面前卻依然是遜色了那麼一層,不過他們的優勢在於人數衆多。
在這種時候,楚雲笙的出手也是極盡狠辣,絲毫不留餘地,能一刀致命的,她都不會優柔寡斷,因爲如果自己沒能逃得出去的話,那麼落入何容手上,那將又是她的噩夢的開始。
不過眨眼間,一圈刀光劍影下來,楚雲笙身邊就已經倒下了七八個守衛,而她身上雖然還沒有傷口,但看着外面的包圍圈,以及在何容的那一聲令下之後,牆頭上也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羣穿着黑色衣裳拿着銀劍的守衛,他們所有人的焦點都放在了楚雲笙身上,一旦前面的人倒下,後面就立即有人替補上去。
一刻鐘殺下來,楚雲笙還沒有移動開來半步,而她身下卻已經堆疊起了好高一圈何容的護衛的屍首。
他們在論人海戰。
雖然單個人不是楚雲笙的對手,然而這麼多人,即便是累,也要將楚雲笙累死。
本來在讓何容中了迷藥之後,楚雲笙心裡還帶着那麼一絲希望,覺得自己還有那麼一層勝算,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一點點希望也在逐漸破滅。
就在楚雲笙開始有些體力不支的時候,卻聽見外面響起了一聲破空聲。
那是類似於楚雲笙之前的旗花所發出來的聲音。
那聲音才落,就聽見外圍也響起了一片兵刃交接的聲音。
不多時,藍衣的身影就率先出現在了牆頭,在她身後緊隨而來的是一羣穿着赭色衣服的青年男子。
他們個個手中執着七尺靑鋒,渾身上下散發着與這年齡段不相符的老氣和殺氣。
看藍衣的表情,這些人應該是玉沉淵留下來的部下。
他們的身手比起何容的這些部下來說,可謂是旗鼓相當,不多時,就見到他們從牆頭上殺出了一條血路,一直衝到了楚雲笙面前。
“藍衣!”
藍衣衝殺在最前面,她一劍擊穿擋在楚雲笙和她面前的一個守衛的肩胛骨並將其的身體踹飛了出去,一邊閃身到楚雲笙身側,同楚雲笙背對背,帶着歉意道:“讓姑娘久等了。”
楚雲笙一邊揮劍殺退攻上前來的人,一邊壓低了聲音道:“沒事,來了就好,那些姑娘們還在偏院裡的柴房關着,我說過要救她們出去,現在你看能否帶人突圍出去,趁這邊還亂着,將她們帶出去?”
聞言,藍衣的面上劃過一絲不可思議,因爲驚訝,她手中的動作也遲疑了那麼一瞬。
也就是這一瞬間,就又一支長槍從側邊對着她的小腹挑了過來,而等她再意識到的時候,顯然已經遲了。
眼看着那閃爍着寒芒的長纓槍就要劃破夜色刺入她的小腹,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卻是楚雲笙擡腳就將那槍頭踢飛了出去,並大聲道:“當心!”
剛剛的那一招,這才讓藍衣險險的避過,她的額際也不由得冒出了幾滴冷汗,然而卻還是揣不住自己的好奇和擔憂道:“姑娘,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着別人,你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聞言,楚雲笙一邊擊殺身邊的守衛,一邊壓低聲音在藍衣耳畔道:“她們的命也是命,同樣重要。藍衣,相信我,可以的。你帶人趁亂潛入後院,將她們救走,往南走,這些人要抓的人是我,我等下往北走,我們明天中午在上一次離開無望鎮的那間客棧會和。”
說着,楚雲笙身子一掠,就運足了輕功將自己彈飛了出去,落到跟藍衣有兩丈遠外,而一見到她身子一閃避,所有人都以爲她們是要分頭跑。
包括何容,此時也只當是楚雲笙和那女子所帶的人是爲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然後分頭跑,而這些人的死活何容根本就不感興趣,他現在唯一想要做的只是抓住楚雲笙。
所以,他只一個眼色,身邊跟着的副將就已經知道了他所想,連忙指揮了人朝着楚雲笙所流竄的方向追去。
而藍衣這邊,見楚雲笙主意已經打定,即便是她不同意,卻也不能在這個時候不配合楚雲笙,所以,她連忙派出了幾個人前去幫楚雲笙掃清障礙,而她自己則帶着其餘人一邊殺,一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