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楚雲笙此時纔敢這般明目張膽的站在他們面前,要同他們談合作。
聽到楚雲笙的話,唐暮筠擡手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他看向楚雲笙的目光依然是冷的,甚至還帶着淡淡的嘲諷,“合作?你憑什麼跟我們談合作,而你又可以爲我們帶來什麼?你現在不會是又想用阿婉來威脅我吧?”
聞言,楚雲笙輕笑着搖了搖頭,她擡眸迎着唐暮筠探究的目光,不避不讓,直接道:“我有重要的人在何容手上,而你們也要除去何容,所以,我認爲我們可以一起合作,也許你們不好明面上動手除去何容,而我卻可以。”
無論是唐暮筠也好,是肖楚也罷,他們都不可能在明面上同何容撕破臉皮,且不說他們的計劃能不能做到滴水不漏,就是計劃成功了,最後趙國也會因此同燕國衛國結下仇敵,而如果是楚雲笙出面動手,讓何容死在她的手上的話,這筆賬是無論如何也算不到燕國和衛國的手上。
在場的唐暮筠和肖楚都是聰明人,楚雲笙只輕輕一提點,不需要細談,他們就已經想到了這其中的利弊。
一直一言不發的肖楚走到唐暮筠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後也如唐暮筠一般,冷眼看着楚雲笙道:“那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就憑你這巧舌如簧?”
他語氣裡的輕視並不比唐暮筠少。
對面的楚雲笙自然將他眸底裡的情緒看了個清楚,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保持冷靜,在迎着肖楚的目光的時候,她嘴角微微一揚,便是一抹笑意。
雖然此時她帶着稀疏平常的面具,身上也因爲要僞裝身份而穿着尋常的粗布麻衣。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形象,此時在她這雙熠熠生輝的眸子的襯托下,也顯得清麗絕倫,那一張平凡的面容也似是會發光一般。
難怪她會被陳國稱之爲妖孽,光是頂着易容過後的尋常樣子就已經能讓人移不開眼,若是那面具揭開露出她本來的容貌,又該是何種的風采!
在這一瞬間,唐暮筠和肖楚的心裡幾乎是同時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而對面的楚雲笙卻似是對自己的風姿渾然不知似得,她眉眼裡帶着笑意,但在看向肖楚的時候讓人摸不着她心中所想,“我想要同兩位合作,自然不只是憑着這巧舌如簧,你們也知道趙王何容的心思有多縝密,想要除掉他,談何容易,否則的話,相信兩位也不會選在這將軍府藉着弔唁王程將軍的機會在這裡密謀了,而我,肖大人昨晚應該也見識到我的能力了……”
說到這裡,楚雲笙的語氣一頓,她的心也跟着狠狠的疼了起來。
昨晚,她的小舅舅沒了。
而他,就是死在眼前這兩人同何容的密謀之下,何容如果是主謀的話,這兩人也是殺死小舅舅的儈子手,尤其是肖楚。
昨晚若不是他帶着他的部下窮追猛打的話,小舅舅也不會死。
他也是她的仇人,然而,此時爲了救出姑姑他們,她卻不得不暫時隱忍着怒氣同這些人合作,雖然她現在恨不得立即上去手刃了他們。
“我相信兩位都是聰明人,聰明人就一定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辦法,會拉攏對自己有幫助的人,這樣才更能方便成事,對不對?”
說這句話的時候,楚雲笙的眸子淡淡的掃過了他們兩人的面頰,眸子裡一片笑意。
然而,那兩人卻看的分明,那笑意不帶半點溫度。
“呵呵,楚姑娘這提議也是不錯,只是不知道我們該如何相信你,而你又有什麼樣的計劃?”
唐暮筠先反應了過來,他的手指叩擊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叩擊聲,看向楚雲笙的眸子裡也同樣帶着笑意,只是那笑意陰森的緊。
讓人看了後背發涼。
“很簡單。”
楚雲笙又喝了一口茶,昨夜奔波了一路,她確實渴了,後來又馬不停蹄的從桃山趕到這裡,更是連一口水都沒有喝,現在嗓子早就快要冒煙了,有現成的茶水在,她怎麼會不喝。
更何況,如今她的態度越是篤定,越是給人以勝券在握的神態,也就越能說服唐暮筠和肖楚協助她。
“何容現在正在滿衛王都的找我,也在等着我的自投羅網,我要兩位配合我,將我押送到何容的面前,而你們只需要將何容所帶來的那些親兵護衛都解決掉即可,至於何容,就留給我好了,而一旦何容這邊動了手,我相信兩位也不會放過蕭何王那邊,到時候,一切定論之後,我希望二位能信守承諾,放我和我要救的人走,而我也會信守承諾放楚雲怡回來,否則的話,只要我不能帶着我要找的人平安離開衛王都,時間一到,我另外安排的人都會結果了楚雲怡,那麼,到那時候,相信太子殿下這一輩子甚至連她的屍骨都找不到……”
“夠了!你住嘴!別在用阿婉的安危來威脅我,否則的話,我們這合作也就沒有什麼可談的了!”
楚雲笙的話還沒有說完,唐暮筠已經暴怒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並擡手一拳打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只聽砰的一聲響,那桌子就被他帶着怒氣和內力的拳頭給震得粉碎。
他這樣暴怒的樣子着實有些讓人覺得恐怖,而楚雲笙卻絲毫都不放在眼裡,相反,她現在能用楚雲怡激起唐暮筠這般暴怒的反應,恰巧也正說明了唐暮筠對楚雲怡的看中,因此她的安全也就得到了保障。
只要楚雲怡在她手上,唐暮筠一日沒有找到楚雲怡,她就有一日是安全的。
“太子殿下這麼急是做什麼,我只不過是跟太子殿下提個醒兒,算是玩笑話罷了,”楚雲笙輕描淡寫的態度讓唐暮筠覺得自己的滿腔怒氣都似是打在了棉花上,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我也知道,既然太子殿下和肖大人肯留了時間在這裡單獨跟我談談,就已經是有了跟我合作的誠心了,我也相信二位的判斷力。”
楚雲笙一邊說着,一邊站起了身子,準備朝外走去。
見狀,肖楚連忙道:“自然,這計劃三言兩語自是說不清楚,我們得有一個周詳的計劃。”
聞言,楚雲笙點了點頭,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看到她這般樣子,唐暮筠眉頭一皺,就給肖楚使了一個眼色,肖楚不得不又對楚雲笙的背影道:“你這是要做什麼?既然我們已經答應了合作,你就應該坐下來,我們心平氣和的談談計劃。”
聽到合作計劃,楚雲笙這才頓住步子,她回眸看向肖楚,然後笑了笑道:“我只是說了大致的方向,至於具體的計劃,自然還是要肖大人和太子殿下好好謀劃了,等你們計劃好了,我配合就是,現在我還有要事,等到明日這個時候,我再來找二位。”
聽到楚雲笙這句話,唐暮筠倒是沒有什麼,肖楚的臉色卻變了變,他之前同唐暮筠的密謀都被楚雲笙聽了去,而且他也看出來了,楚雲笙絕對不是省油的燈,所以萬一楚雲笙在這時候站到了蕭何王那邊,或者隨便攛掇了朝中的某些重臣,那麼對於他來說,就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在他的計劃成功之前,他是不能讓人暴露了他的野心的。
所以,讓他看着楚雲笙就這樣安然無恙的離開,他心裡實在是放心不下。
“肖大人放心,我既然主動來找你們談合作,自然也是因爲我有不得不去見何容的理由,何容的手上有我要救的人,所以,我是不可能同蕭何王他們合作的,眼下,滿朝文武中,我能找到的最合適的合作的對象就是肖大人,所以肖大人完全不用擔心我來搬起石頭來砸同一條船上的人的腳,而且我說話算數,決不食言。”
楚雲笙只一眼就看出了肖楚的擔憂,她眸子裡依然帶着笑意,也帶着幾分真誠的看向肖楚。
聽到她這一番話,肖楚心驚不已,他這時候再看楚雲笙,依然是那一張平凡無奇的臉,然而,就是那一雙眸子,那一身與衆不同的氣質,就讓人移不開眼,尤其是她眸子裡帶着笑意的時候,明明是輕描淡寫的話,由她口中說出來之後,卻莫名的有一種讓人心悅誠服的魔力。
難怪她會被世人稱之爲妖孽,難怪會讓陳亡了國。
一時間,肖楚的腦子裡再度浮現出這一句話。
而楚雲笙看着他怔忡的這一瞬間,就已經轉過了身子,見唐暮筠和肖楚都沒有再派人來攔着,她就知道這一次她提出的合作有戲。
比進,這無論是對於肖楚還是唐暮筠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她不過是要借用他們兩個人的手將她“送”到何容面前,至於除掉何容的事情和風險都由她一個人承擔,若是事成了自然是好,若是她刺殺何容失敗,那麼這兩人也可以繼續按兵不動,也不算是暴露了自己。
所以,對他們而言,沒有半點壞處。
他們沒有理由拒絕。
但對於楚雲笙來說,這一次卻兇險無比,但比起她自己單槍匹馬的潛進衛王宮找何容來說,這一個辦法也是最好的。
雖然她極其不願意同唐暮筠和肖楚合作,而剛剛她自己說的,對三方都有利,等到事成,讓唐暮筠放了她和姑姑他們,在她看來,唐暮筠雖然恨不得殺了她,但礙於楚雲怡在她手上,所以也不得不履行承諾,而肖楚那邊可就未必了。
到時候,一旦事成,如果唐暮筠能牽制住他還好,能讓她和姑姑他們離開,若是唐暮筠不能牽制住他,只怕他恨不得將他們斬草除根。
但這些都是後話,比起算計和揣測肖楚唐暮筠的心思,現在要對付的何容纔是最讓人頭疼的。
楚雲笙走到門口的時候,驀地轉過了身子,掃了一眼唐暮筠和肖楚,然後笑道:“兩位也不用再派着高手跟我了,明日的這個時候,我會準時來此等着二位,如果現在你們再派人跟着我的話,那麼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合作了。”
後面的話楚雲笙沒有說,但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只擡眸輕輕的掃了唐暮筠一眼,就已經足夠讓唐暮筠心驚肉跳了。
話音才落,不等這兩人再開口,楚雲笙腳尖一點,就已經掠出了房間,然後施展了輕功猶如一道閃電般向對面的屋脊掠去。
之前埋伏在這院子周圍的高手們的氣場瞬間釋放了開來,在沒有聽到房間裡的兩人下命令的情況下,他們都保持在原地沒有輕舉妄動,也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楚雲笙靈活的逃出了將軍府。
一直到楚雲笙走了良久,肖楚才猛的一拍桌子,恨恨道:“我怎麼有一種被這女人拿了當槍使了的感覺?”
說着,他才擡眸看向唐暮筠,卻見這時候唐暮筠的眉頭緊皺,冷冷的看向楚雲笙離開的方向,一言不發。
肖楚一驚,纔想到剛剛楚雲笙走之前的最後一句話,他連忙道:“太子殿下也不用擔心,她既然當太子妃爲人質,也就肯定不會也不敢傷害了太子妃殿下分毫。”
聽到這句話,唐暮筠才冷哼一聲,然後轉過眸子看向肖楚道:“這城中埋伏了你多少人?”
聞言,肖楚驀地環顧了四下,確定了周圍確實沒有人在聽之後才壓低了聲音道:“難道太子殿下真的要跟那妖孽合作?”
在唐暮筠面前,肖楚也已經習慣跟着唐暮筠和楚雲怡一起叫楚雲笙爲妖孽。
唐暮筠的眸子裡翻滾着滔天的怒氣,他的心雖然七上八下的,十分不安,但剛剛肖楚說的話他確實是聽進去了,冷靜下來的他纔想到,即便是楚雲笙再恨楚雲怡,現在也一定不敢傷害楚雲怡。
“不同她合作,難道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唐暮筠的聲音冷冷的,但已經用上了他極致的隱忍。
對於肖楚來說,還有的選擇,而對於他來說,卻完全沒有選擇,因爲他的阿婉在楚雲笙手中。
想到此,唐暮筠惡狠狠的一擡手,再度拍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