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下面那些看守的下的令人昏昏欲睡的藥大概還有一個時辰纔會發揮效用。
剛剛在送飯進去之後,她親眼看着這些人都有吃過那些飯菜,所以應該是沒問題的。
這些藥可以讓他們漸漸犯困,最後昏睡過去,而中毒的人因體質而異,有的人底子好,可能不要一個時辰就會睡着,而有些人身體好,則要一個時辰以上,而中毒的人除了犯困以外,也不會有其他的異樣,所以也就不擔心會被人察覺是飯菜裡動了手腳中了毒。
在等的過程中,楚雲笙也將桌子上之前藍衣送進來的已經涼了的飯菜吃了下去,空空如也的胃這時候填了些東西,也才稍稍舒服了不少。
等到算着時間差不多一個時辰,這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楚雲笙纔跟藍衣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房間,在經過阿呆兄房間的時候,之前還緊閉的房門突然被打開,阿呆兄那一抹天水之青的衣袂就已經映入了楚雲笙的眼簾。
然後,他那一雙清澈靈動的大眼睛裡所迸射的眸光也在同一時間落在了楚雲笙的胸口上!
這孩子!
都過去這麼久了,竟然還沒有把這茬兒忘了!
只一瞬間,楚雲笙的臉就紅成了豬肝色,爲了掩蓋自己的慌亂,她連忙擺手對阿呆兄道:“我們要去辦要事,你先在屋子裡等我們。”
聞言,阿呆兄這才從她的胸口上轉過目光,看向她的眸子,然後搖了搖頭,腳腕一轉,就跟上了她的步子,儼然一副她要去哪裡他立馬就要跟去哪裡的神態。
而一旦阿呆兄做了要跟上的決定,楚雲笙是很難勸動的,除非有桂花糕,然而此時他們的船正行駛在茫茫大海上,哪裡去找桂花糕,所以,楚雲笙只得放棄勸說阿呆兄這一條路子,改爲提醒道:“等下一定要緊緊跟着我,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然而,再轉頭,看着身邊的藍衣,覺得三個人一起到下面實在是不方便行動,而且這上面一層也確實需要留一個人照應,所以便將藍衣留了下來,只帶着阿呆兄一路踮起腳尖掠起輕功到了樓梯口。
楚雲笙仔細的聽了一番下面的動靜,確定只有幾人此起彼伏的加重了的呼吸聲之外,再沒有其他聲音,她這才屏住呼吸,將頭探出去,打量了一下下面的情況。
然後就看到如預想中一樣的情形,那個之前被看守的死死的門口坐着一個人,而那人也正靠在牆上呼呼大睡。
之前的另外幾個人都不見了蹤影,估摸着應該都是犯困回去睡了,只留下這一個人在這看守,而這人最後還是沒有熬過藥效,就這樣睡了過去。
楚雲笙的藥下的比較重,只要睡過去,這藥效足夠讓他們睡到明天早上再起來了,所以只要確定了這幾個人都中了招,她和阿呆兄就可以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然而,性子謹慎的她還是輕手輕腳的一路摩挲着走到那坐着睡着的人跟前,並向對面屋子裡張望了一下,只見之前他們用飯的屋子裡的兩張牀鋪上已經分別睡着那兩個功夫較高一些的中年男子,那麼還剩三個人應該是去隔壁那間關着的屋子裡睡去了,楚雲笙推斷。
她擡眸看了看對面屋子裡牀上的兩人,確定了他們已經陷入了沉睡,然後才轉過身來,彎下腰擡手拍了拍面前這個坐着靠牆就睡着了的人的臉頰。
即便是她用了幾分力道,然而這人依然睡的跟死豬一樣,沒有半點動靜,楚雲笙這也就放心了下來,她眸子一轉,就落到了這門上落了的鎖上,然後正要環顧四下去找鑰匙,就在這時候,卻突然聽到樓梯口處傳來了噠噠的腳步聲。
而且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轉眼就到了這一層,眼看着就要下來了,楚雲笙一驚,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拽上阿呆兄就閃身進到對面的房間裡,迅速的掃了一下屋子,發現屋子裡除了牀底下也沒有別的地方可躲,她擡眸給阿呆兄使了一個眼神。
然後,就蹲了下來,對着牀下一滾,將自己的身子滾進了牀底下。
阿呆兄見楚雲笙這麼做了,也就毫不遲疑的跟着坐了,在楚雲笙之後也連忙閃身滾進了牀底,因爲他的動作太快,力道大了幾分,所以直接就撞進了剛剛整理好姿勢側躺着準備從牀底下看外面情形的楚雲笙的懷裡。
楚雲笙的胸被這麼一撞,險些將那兩團肉給壓扁了,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就要推開阿呆兄,然而偏偏就在這時候,那腳步聲就停在了門口的位置。
“咦?”
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聲音很輕,但卻很沉穩,一聽就是內家功夫的行家。
也是這一聲輕嘆,讓楚雲笙再不敢輕舉妄動,在光線昏暗的牀下,她跟阿呆兄的身體被迫緊緊的貼在一起。
而更要命的是,那阿呆兄那殺千刀的手還放在楚雲笙的胸口!
楚雲笙擡眸瞪着阿呆兄,卻也不敢用力用狠了瞪,她怕阿呆兄在沒搞清楚目前的狀況的時候要是再發出一點聲音,或者是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的話,那可真的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所以,她就只能擡手輕輕的按在阿呆兄的手腕上,試圖要將他的手撥開,但卻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氣,怕引得阿呆兄的反抗或是大動作。
而此時,她的六識尤其是耳朵則已經全部調動起了所有的感知。
而那個停在門口的那人只是“咦”了一聲之後,卻遲遲不見有所動作,半響之後,楚雲笙聽到了鑰匙被打開的咔嚓聲。
旋即,就聽見對面屋子裡傳來了一陣女生的尖叫。
緊接着,那房門被再度關上,然後,聽見那腳步聲竟然朝着楚雲笙和阿呆兄所躲藏的這間屋子走來。
噠噠噠。
那人的步子也跟他的聲音一般沉穩,最後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楚雲笙的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被這人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那麼她就只能出手將他打暈,然後再弄清楚他是什麼身份,如果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的話,那也沒有什麼留着的必要,直接殺了以除後患,如果是誤闖了這裡,或者像虎子一樣的船匠的話,那麼她就給他服一些足夠他睡上三四天的藥,然後將他藏到這船上比較隱秘的地方,等他醒了,這船也早已經靠岸,而她也已經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只一瞬間,楚雲笙腦子裡就劃過諸多的可能,以及每一種可能之後需要去承擔的後果和應對之策。
然而,那人的步子卻堪堪的停在了牀邊上。
距離牀下邊上躲藏的阿呆兄不過半臂的距離。
“明仔?明仔?”
他的聲音再度響起,似是在試圖叫醒牀上這個睡的正香的人,在連續喊了五六聲之後,這人也就沒有了耐性,他腳尖一點,彎下了腰來,緊接着,楚雲笙就聽到了兩聲拍打聲。
應是那人拍了拍那個被叫明仔的人的臉頰。
這兩聲清脆的啪啪聲之後,楚雲笙和阿呆兄頭頂上方的牀板也跟着動了動,緊接着就聽到那個明仔支吾着帶着無限的睏意道:“嗯,嗯呢……”
然後,這他們頭頂上就又響起來了一串接一串兒的呼嚕聲。
看樣子,藥效不錯,明仔還沒被叫醒,就又陷入了沉睡。
而聽到明仔這含糊的應了一聲,那個人也才鬆了一口氣似得,嘆了一口氣道:“叫你們別喝酒,喝酒誤事,就是不聽,看我明日怎麼找你們算賬,哼!”
說着,他腳腕一轉,沒做絲毫的停留就直接出了房間,一路腳步聲漸行漸遠。
而此時,在牀底下的楚雲笙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至少,沒有被發覺,也就少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煩。
而這時候,她才把注意力轉移到阿呆兄的身上,就見到這孩子竟然還盯着自己的胸口看。
雖然之前她已經換了衣服,然而此時因爲側躺的姿勢,胸前那兩塊起伏的峰巒的弧度卻是怎麼也遮不住,更何況,他的一隻手掌還覆蓋在上面。
楚雲笙這時候纔敢用力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語重心長的道:“阿呆兄,你知道嗎,一個男孩子,把手放在女孩子胸口上是很沒有禮貌的,而且你還盯着這裡看,更加是不對的。”
開始的尷尬已經漸漸褪去,此時看着阿呆兄這般好奇的樣子,楚雲笙覺得不跟他說清楚,估計以後他會一直看一直看,直到沒有了好奇和興趣。
而那要楚雲笙天天怎麼出去見人,怎麼去面對他!
所以,她決定要跟這孩子上上課。
聞言,阿呆兄這才從她的胸上轉移了目光,落到她的眼睛裡,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裡瞬間起了粼粼波紋,那波紋猶如一汪千古幽潭,且幽且靜,那粼粼的波紋就這樣在譚上,一層一層的盪漾開來。
“爲什麼?”
冷不丁的聽到阿呆兄的聲音着實讓楚雲笙嚇了一跳,但旋即回味到他這句話,楚雲笙才意識到這恐怕是阿呆兄第一次完整清晰而且語氣也十分正確的用着疑問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困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自己亂跳的心平復了下去,也暫時收拾起了自己作爲女兒家的嬌羞,然後一本正經道:“沒有爲什麼,這就是不對的,而且你是男子,我是女子,我們的身體就這些不一樣,而你們男子不能隨隨便便的看女孩子的身體,尤其是胸口,更是摸不得,除非……”
“除非什麼?”
說到這裡,楚雲笙頓了頓,覺得可能後面的話對於阿呆兄來講,已經超出了理解範圍,所以沒有打算說下去,然而阿呆兄眸子裡的興趣和好奇卻越發的濃郁了起來,他再一次發出了一句完整的疑問句。
“除非什麼?”
楚雲笙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嘆,奈何此時仰天只能看到上面黑壓壓的牀板,所以只得嘆息道:“除非你以後娶了媳婦兒,然後可以隨便摸。”
這句話說的雖然輕巧,然而卻是楚雲笙在腦子裡打過好幾遍草稿才說出來的。
天知道這等沒羞沒臊的話是怎麼能出自她之口的,然而也只有對着單純無害的阿呆兄,她才能單純的說出這樣一句沒有任何曖昧和旖旎的話來。
但是好奇寶寶阿呆兄的好奇心非但沒有因爲這句話而得到滿足,反而越發困惑了起來,他漸漸的鬆開了放在楚雲笙胸上的手掌,然後眨了眨他那長長的睫毛,滿眼無害的看着楚雲笙道:“那媳婦兒又是什麼?”
聞言,楚雲笙差點鬱悶的吐出一口老血。
早知道就不應該在這個方向向他解釋下去,結果卻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在面對阿呆兄那雙渴求解惑的目光下,她只得嘆了一口氣,用自己的厚臉皮所能阻止的儘可能直白的話道:“就是找一個女子跟你一起共度一生,不離不棄,而那個女子就叫你媳婦兒,而你也只能對你媳婦兒動手動腳,對其他的女子是不行的,這回懂了嗎?”
聽到這句話,阿呆兄才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見狀,楚雲笙心裡終於才鬆了一口氣,以爲這樣就可以扼斷了阿呆兄以後再把好奇心放到她胸口上的念頭,同時也教育了他男女有別,有大妨。
一時間,楚雲笙爲自己能這般機智的化解了自己的尷尬而沾沾自喜。
而此時之前突然出現的那人的腳步聲也已經消失不見,早已經走遠,她動了動身子,擡手示意阿呆先出去。
然而,阿呆兄卻說出一句讓她差點吐血的話來。
只見他的眸子閃亮無比的盯着楚雲笙,那半張銀質面具下的精緻的下巴也帶着一抹柔和的光澤,然後,他認真道:“那你不就是我媳婦兒?”
聞言,楚雲笙差點沒一口氣噎死。
而不等她緩和過來勁兒,就聽阿呆兄繼續認真道:“我跟你也是一直一起,要共度一生不離不棄的,不就是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