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笙雙手用力的在石桌上一撐,想要站起身來,奈何手上的力道去了,雙腿早已經虛軟乏力,根本使不上勁道來,這麼一撐,險些讓自己站不穩,一個屁股蹲兒的就要摔下去。
在一片天旋地轉中,想象中的屁股被摔成八瓣兒的疼痛感沒有來,倒是身子一輕,被人打橫抱起。
楚雲笙努力的睜了睜眼睛,想把那個抱自己的人看清,哪曉得,用盡全部力氣,也只能看到一個影子,她暗想,是瀟瀟姑娘吧。
這樣想着,她便下意識的,很乖的隨着他抱起她起伏的步調,伏在了他身上,聞着他身上幽幽梅香,嘟囔道:“瀟瀟姑娘,你力氣好大,白天我都沒看出來,嗯,瀟瀟姑娘你身上真好聞,哎?不對,這味道好熟悉,在哪兒聞到過呢……在哪兒呢……哎,我出師傅隱居的山谷裡的時候聞到過,還在哪兒呢……?”
季昭然抱着楚雲笙,有些好笑,有些無奈的看着她已經醉的不輕的樣子,在玉沉淵似笑非笑和沈瀟瀟不滿的目光下,將楚雲笙抱出了院子,一路回到了她的房間。
而他懷裡的人兒,全然不知抱着她的是他,依然把他當成瀟瀟姑娘。
這一點,着實讓他無語。這便也罷了,起初還乖乖躺在他懷裡任由他抱着的傻姑娘這時候似乎十分在意他身上的冷冽梅香,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而且爪子攀着他的脖子,開始不安分起來。
嘴裡,還不停的唸叨着:“在哪裡聞到過呢?在趙國王宮的密室裡,對!還有在陳國來這裡的路上,我都有聞到的……瀟瀟姑娘,我們認識好久了呢……但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是哪裡呢?”
季昭然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不過再看向懷裡的人的時候,平時那一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魄眸子,這時候已經不自覺的帶上了無限溫柔,“看樣子,你很喜歡我身上的味道?”
本來是開玩笑的一句話,他也沒想過讓醉酒醉的已經神志不清的人回答,卻哪裡曉得,剛剛還聒噪的不得了,不停的說着話的楚雲笙,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就沉默了。
這時候他們已經又走過了兩道院門,眼看着楚雲笙的房間近在咫尺,而季昭然見到她突然這麼沉默,嚇了一跳,以爲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但是仔細回想起來,剛剛他的這句問話似乎並沒有什麼錯。
然而,不等他再說什麼話,懷裡沉默了半天的姑娘做出了一個讓他驚訝的舉動。
她不知道突然從哪裡來的力氣,突然掙開了他的懷抱。
冷不丁的被她這麼一推,季昭然沒有抱穩,自然讓她得逞,落下了他的懷抱。
而已經沒有了力氣的她,自然,不出所料的……摔了一個結實的屁股蹲兒。
而被摔的結實的楚雲笙也不馬上從地上爬起來,她半睜着眼睛,擡手一抽袖子,居然就坐在雪地裡開始哭了起來!
季昭然哪裡會料到她會來這麼一出,當即彎下腰來,好脾氣的要再抱起她,卻被她惡狠狠的推了開來,而且越發哭的大聲、哭的傷心了起來。
她這樣子,就跟個三四歲的小朋友沒有拿到糖果躺在地上耍無賴一模一樣。
季昭然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頭,心想,這姑娘果然沒有說謊,果然是不勝酒力,下次果然再不能讓她再沾酒了……
心上這樣想着,面上卻依然很好脾氣和好耐性的,繼續彎腰去哄她:“怎麼了,摔到哪裡了?痛不痛,我扶你回房休息。”
楚雲笙擡起爪子對着他探過來的手就是一巴掌,嘴裡抽泣道:“我不要回房,我要去看星星,看月亮。”
季昭然有些無語的擡頭望天。
北風肆掠,飄着雪,哪裡有的星星和月亮。
見他無動於衷,楚雲笙索性屁股一挪,往他腳邊一歪,抱着他的腿,嚎道:“你不帶我去看星星看月亮!”
越哭越傷心,越哭聲音越大,只怕再繼續下去,整個客棧的人都會被她這般鬼哭狼嚎給吵醒了不可。
季昭然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束手無策。
而那個人,就是醉酒的楚雲笙。
他有些生無可戀的嘆了一口氣,認栽似的彎下腰來,語氣溫柔的哄道:“好,那我抱你上房樑看星星,看月亮,可好?”
“好!”
這一回,楚雲笙不哭了,而且十分乾脆的擡手,示意不過眨眼間就輪爲奴僕的季昭然抱抱。
見她這般模樣,季昭然卻是一點氣也生不起來,他擡手,溫柔的將她打橫從雪地裡抱了起來,在驚動了四周的客人之前,輕提腳尖,踏空上了房樑。
而一到了房樑上,才發現,因爲下了雪的緣故,屋脊上除了滿是積雪,還滑的很、涼的很。
再見楚雲笙是這般瘋癲不可控制的狀態,季昭然只得嘆息了一口氣單手解下了肩上的披風撲到了屋脊上,然後抱着她就着披風坐了下來。
而楚雲笙從頭到尾在他懷裡一動不動,一直睜大着眼睛看着他,等他坐穩,楚雲笙才道:“哎?你是誰呀?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在哪裡呢?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呀……好像梅香……梅香……梅香我是在哪裡聞過的呢……在哪裡……?”
季昭然忍不住哀嘆,好了,這回倒是忘記把他認錯成沈瀟瀟的事了,但卻又認不得他來了。
只是無論她認錯還是不記得,她似乎都對他身上的味道有着特別的記憶和印象。
季昭然想起來剛剛她也是這樣一番嘀咕之後,他隨口問起——“看樣子,你很喜歡我身上的味道?”
然後,這醉酒的姑娘立馬翻臉不認人,惡狠狠的就推開了他。
到底是爲什麼呢?雖然醉酒的人沒有什麼理智可言,但其所作所爲都會有跡可循。
要不要再不怕死的問上一句,看她的反應?季昭然心裡這樣想着,但又擔心她再度不受控制在這屋頂上就要推開他滾下屋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