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直到閨房外面傳來晚霞的輕喚聲,沈如晗才依依不捨的將風毓送下樓。
“毓姐姐,以後常來玩!”沈如晗笑嘻嘻的說道,雙眸彎成月牙狀,笑的幾乎看不見眼珠。
風毓點頭道好,問道:“阿晗,你們女學現在還有招生麼?”
“女學?毓姐姐你也要來上女學啊?”沈如晗有些好奇的問道。
風毓看了沈如晗一眼,淡淡一笑。
她知道沈如晗爲何如此吃驚,因爲原主以前並不喜歡上女學,還可以說是非常的抗拒。
在女學館裡,無論她做的多好,多出色,都比不上姐姐。
因爲有姐姐珠玉在前,就算自己再努力,人們也會拿姐姐來與她相較。
原主,非常討厭這種感覺。
她覺得自己繼續在女學裡,只會一直被姐姐的光環所覆蓋,變得越發不起眼。
她從女學館裡退學,張氏怎麼勸她,她都不願再回去,後來,風不屈只好給她請了教習師傅,專門來府上教導她。
她以前不跟任何人說退出女學的緣由,只一味任性的說自己討厭女學館。
現在一個討厭女學的人,要重新會回女學館上學,的確讓人覺得吃驚。
“生病的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風毓看着沈如晗說道:“我在想,上天讓我重新活下來,我便不能如從前那般渾渾噩噩。我要重新規劃自己的人生,或許,將來考女官,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沈如晗眼睛更亮了,她眨着眼問道:“毓姐姐也想考女官嗎?你打算要考哪一個?”
她有些興奮,緊接着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風毓:“我打算以後考監察司,我要向四哥看齊!”
風毓的眸子盈盈轉了一圈,幽幽說道:“考哪個部門,我還沒想好,朝廷安置女官的官職。無非那麼幾個地方,到時候再說就是了。只是女學館這一邊,阿晗且幫我問問看!”
“這個沒問題,毓姐姐你要進去讀。那還不簡單?!”沈如晗與風毓並肩出了小院,往垂花廳的方向走去。
路上,二人敘敘聊着,與來時不同的是,風毓的話也多了起來。
“......不知道男童案什麼時候能破。阿晗你可有聽蕭表哥說起?”風毓問沈如晗。
沈如晗先是一愣,旋即想起風毓的兩個侄兒此番也牽連其中,她關心案子進展也實屬正常。只是四哥辦案,從來都不會在府裡提及,她也不清楚情況。
沈如晗搖頭,剛要回答,遠遠便見晨曦從通往洞庭軒的那條小徑裡走出來。
她的腳步輕快,身形輕盈,清雋秀美的容顏在日光照拂下,宛若溫良的美玉。光澤耀目。
“是四哥的貼身侍婢!她跟着四哥查案,應該知道一些。”沈如晗說道,轉頭吩咐晚霞:“去,把她叫過來!”
晚霞應了聲是,抿着嘴追了上去。
她那會兒被提拔到表娘子身邊伺候的時候,心裡還洋洋自得,想着等晨曦回來,在她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不曾想,人家跟着郎君出了一趟門回來。就直接被提拔爲一等大丫鬟,現在的她無論是等級還是地位,都能直接碾壓她們......
晚霞心中對晨曦是各種羨慕嫉妒恨,可想到她如今這地位。指不定是靠狐媚惑主換來的,便又覺得不屑。
“蕭表哥的貼身侍婢?”風毓皺眉,轉頭看一臉笑意的沈如晗問道:“蕭表哥不是不喜歡女人伺候麼?”
她記得,自從原主姐姐凌若珂過世之後,蕭景泰便一直單身,蕭氏前前後後爲他張羅的四樁親事都無疾而終。就連族裡安排給他的侍妾通房,都一一被他打發出去,至此後,身邊更是連一個伺候起居的丫鬟都沒有。
有人說蕭景泰前後四樁親事不成,是於姻緣上受了詛咒,可風毓卻知道,他是心裡一直沒有放下過姐姐,他是爲她在守着。
那時候她還小,看着蕭表哥遠離女色孑然一身時,她很高興,因爲在她長大成人之前,沒有人能搶走他。
幾年過去了,她終於長大了,從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慢慢綻放至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
可令人悲痛的是,她這朵花兒還沒有來得及完全綻放,便驟然凋謝了。
原主爲何會忽然間病倒,風毓並不清楚,殘存在她腦海中的那段記憶,是非常模糊的。她能慢慢想起來過往,卻無法憶起她病倒,甚至死亡的緣由。
“四哥以前的確是不用丫鬟伺候起居的,可他待這個晨曦卻有些不同!”沈如晗說道:“聽母親說,她也是官家娘子的出身,跟一般的丫鬟不同,而且,人很聰明!”
不同......
風毓眯着眼睛,看着日光下款款而來的人兒,瞳孔一陣收縮,驟然睜大。
是她!
風毓想,她知道蕭景泰爲何會讓她留在身邊伺候了。
“聰明麼?那要是知道真相,就更可憐了!”風毓喃喃道。
沈如晗沒有聽清楚,眸底閃着疑惑的熒光,問道:“毓姐姐剛剛說什麼?誰可憐?”
“沒有.....”風毓淡淡一笑,脣角勾起,定定看着晨曦。
晨曦也在看着她。
有關風毓的信息資料,她一早就通過腦掃描系統瞭解過了,對於她來蕭府做客,也並不吃驚意外。
“見過表娘子,風娘子!”晨曦禮貌的欠身施禮。
“晨曦,你跟在四哥身邊伺候,應該知道男童案的進展吧?”沈如晗目光落在晨曦臉上,打量着她,繼續說道:“毓姐姐的兩個侄兒也牽涉其中,天可憐見的,那倆孩子可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呢!”
晨曦擡頭,不卑不亢道:“表娘子你應該知道,郎君查案的習慣和忌諱,在案件沒有落案之前,他是不可能泄露案情機密的。”
她說完,看向風毓,微微笑道:“風娘子若是關心案子,可以通過京兆尹衙門瞭解,婢子身爲下人,不敢妄論是非,還望見諒!”
“你.....”沈如晗氣鼓鼓的,她覺得晨曦雖然說的沒有錯,可她的態度有些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