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歡抿脣,對上後視鏡裡男人的視線,“你不準備給我結論嗎?”
他淡淡的道,“楊昊離開病房後就去了地下停車場……他的確有車停在那裡,所以無法確認他是從蘇雅冰口中得知你的消息,還是如莫少所言,恰好碰到了臨時被派去接你的司機。”
池歡垂眸,好半響才問,“那你覺得呢?”
男人扯了扯薄脣,帶出微末的弧度,“我向來不信太巧合的事情。”
夜晚,涼風習習,路邊的枯葉被吹起,又落下。
池歡坐在車內看了一會兒,道,“回去吧。”
沒有特別的事情時,墨時謙是不會跟着她上樓。
車旁,他容顏英俊淡靜,“大小姐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先回去了。”
池歡看着他冷峻深沉的眼,“墨時謙。”
男人沒出聲,只是擡眸看着她,目光很沉靜。
“我以爲,他對蘇雅冰也許有些憐憫,初戀的情懷,或者當初被迫分開的不甘心,但我也以爲,他不會越軌。”
她的嗓音在風中靜靜的,還有些迷茫。
墨時謙見過她許多種樣子,但很少見她迷茫,因爲她總是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那麼,您根據什麼判斷,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池歡看他一眼,然後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轉而看向遠處,風吹起她的長髮,有幾根髮絲落在她白皙的臉上。
她低頭,“我回去睡了。”
墨時謙斂着眉眼,沒有多問,只是語調如常的道,“好。”
池歡轉身往公寓樓裡走去了。
她走得很慢,手裡拿着不大的手包,長髮披散,隨風飄揚。
墨時謙佇立在原地,眼神深靜的望着她遠去的背影,薄脣挑起淡得幾乎沒有的弧度。
不願爲人所知的心理世界麼。
…………
池歡連着三天都待在家裡出門。
她給墨時謙放了假,沒有去找莫西故,甚至也沒有打電話給他,當然,莫西故也沒來找她。
她原本其實不算特別沉得住氣,但這三天她窩在家裡看書,順便還把她經紀人發到她郵箱想找她拍戲的劇本都大致的瀏覽了一遍。
到飯點就叫外賣,後來外賣吃膩了,她就乾脆一個電話打回了池家,讓廚師做好飯,然後讓傭人送過來,日子過得還算清閒舒服。
直到第三天傍晚,門鈴響,她以爲是傭人送飯過來了,手裡的書都忘記扔就去開門了,“今天怎麼這麼早,我不是說六點……”
聲音戛然而止,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每天給她送飯的傭人。
是莫西故。
池歡的表情寡淡了幾分,隨即又重新揚起笑,“電話也沒打,專門找到我家來了,看來你是做好決定了。”
莫西故看着她的眼睛,嗓音有些沙啞,“不讓我進去嗎?”
“哦,可以啊。”
她邊說着,就邊讓開了身子,讓他進來。
莫西故擡腳進來,在玄關換鞋時,他自然而然的看到了一雙男士拖鞋。
池歡已經打開鞋櫃拿了雙新的出來遞給他,“穿這個吧,新的。”
擺在鞋架上的室內拖鞋,只有一雙男式的,其他兩雙都是女式。
他邊換鞋,邊淡淡的問,“這雙鞋子是墨時謙的嗎?”
“嗯啊。”
“他經常出入你的公寓?”
“算是經常吧。”
明明是意料中的答案,甚至是想都不用想都明白的事情,但莫西故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等他換好鞋坐在沙發上,池歡已經沏好茶端了過來。
“你喜歡喝茶,這是我特意從我爸那兒偷偷拿過來的大紅袍,應該是上等茶葉。”
莫西故看了眼她精緻清淨的五官,大概因爲在家裡,所以她沒有化妝,不施粉黛的一張臉看上去就像個嬌俏的小女孩,長髮隨手綁起,帶着隨意的美。
她的公寓乾淨整齊得出乎他的意料,沒有他想象的粉色系,更沒有他想象的亂扔的衣服、垃圾、碗筷。
池歡撐着腦袋,看着他打量的眼神,笑道,“我家的傭人每天會特意過來給我打掃收拾屋子的,我可不喜歡待在亂糟糟的地方。”
莫西故打量的眼神最後筆直的落回到了她的身上,“池歡。”
她下身是秋季的薄羊絨裙,上面搭了件簡單的毛衣,坐在他的對面,一身家居而慵懶的感覺。
他的聲音更沙啞了點,但更簡潔明瞭,“我們婚禮提前吧。”
池歡怔住,“提前?爲什麼?”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低沉沙啞的嗓音有些蠱惑的錯覺,“你不想嫁給我了嗎?”
池歡遲緩的點點頭,“嫁。”
“那我讓人安排婚禮。”
“爲什麼要這麼快?”
莫西故又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淡淡的道,“你不是給我時間考慮嗎,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跟你結婚,婚禮後我們就去歐洲旅行,”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這些年我們沒有好好相處過,趁這個機會培養感情。”
她微微挑眉,“那蘇雅冰呢?”
他垂着眼眸,讓人看不清眼底的眸色,聲調顯得很溫淡,“她會回美國,我讓人在那邊幫她找了工作,也替她聯繫好了律師,什麼時候決定離婚會有專門的律師替她處理一切事務。”
池歡笑了笑,“我以爲……你知道她爲你守身如玉這麼多年後,你會爲了她放棄跟我的婚約,選擇跟她再續前緣,雖然聽上去就很有難度。”
莫西故看着她,眼睛裡突然涌出了一陣笑意,但冰涼得刺骨,“池歡,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好。”
她眼神微凝,但沒說話,只是歪着腦袋看他。
“雅冰是我的初戀,也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清淡,但稍一揣摩就知道沒有溫度,“但如你所說,跟她和好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我媽不會允許,整個莫家不會允許,所有的情勢和現實都不允許,何況我如今早就不是當初情竇初開,能爲了一個女人放棄所有的權勢地位。”
“所以你放棄了她?”
莫西故看着她,微微嘲諷,“難道你很期待我爲她取消跟你的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