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機放下,深眸盯着她的臉,“她的解釋,你信嗎?”
“我?”
男人淡聲道,“嗯,你信我就留她,你不信的話,我讓她走。”
池歡瞳眸微微睜大了點,擡頭看他。
但男人神色很平淡,顯然他這麼說,就會這麼做。
“她是你的下屬,她說的話是真的是假的,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墨時謙手指擡起她的下頜,嗓音清涼,“我不在乎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只在乎她是不是會成爲你心裡的疙瘩。”
池歡腦子轉了轉,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如果她介意,他就讓那個女人走,哪怕事實如她所說只是碰巧和誤會。
如果她不介意,就算那女人在耍手段玩心機……他也無所謂。
是啊,只要她沒反應,關係就無法被挑撥,別的女人做再多,再有手段,都是無用功,因爲墨時謙是銅牆鐵壁,根本無法攻破。
只要沒有打擾到他的工作和生活,他從不在意別的女人搗鼓什麼。
宋姝給出的解釋無疑是可以完全圓過去的。
就算是她自己,也無法確定究竟是她自己度量狹小,還是別人真的居心叵測。
何況他們之間的問題,從來就不是別的女人。
一念而過,池歡突然就意識到計較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墨時謙哪能是其他女人能勾走的,誰都勾不到他,她甚至有些荒唐的希望,出現一個能攪動他心的女人。
證明他這個人不是真的鐵石心腸。
證明他不愛她,只是她非他所愛。
大約是見她半響不說話,男人捏着她下巴的力道重了重,“說話,嗯?”
池歡扯脣笑了笑,嗓音似嘆息,又低得有些縹緲,“墨時謙……我現在覺得你這個男人真的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墨時謙的薄脣頓時抿成了一條直線,臉色很不好看。
他一直都知道他並沒有多好。
除了有錢,有一張女人喜歡的臉,似乎就沒有其他的了,連風行之前都半開玩笑的說過,女人跟他在一起,會悶死。
因爲他是個悶葫蘆,最無趣的那種。
從前他嗤之以鼻,因爲並不在意,此刻卻突然想了起來,然後心頭一窒。
他爲池歡安排一切,照顧她的日常起居,照顧她的工作,照顧她的出行,甚至爲她接下clod—summer亞洲區總裁的位置,收購她的經紀公司,在她想奮鬥的世界替她鋪路。
並不全是爲了應該照顧她,他從來沒有她想象和以爲的那麼偉岸,那麼有責任感。
滿月十六七歲的時候,甚至大學剛開學的那一年,她也很喜歡他,她也羞澀而直白的表白過,很愛他。
可她遇到唐越澤後,就得出新的結論——沒辦法在他身上感受到愛情。
他也沒法給池歡,所謂愛情的感覺,她遲早會遇到一個唐越澤一般的男人,何況她年輕漂亮,遇到的機率比滿月大太多。
所以他希望她依賴他,依賴到離不開他。
就像現在,如她自己所說,如果他沒有錢,如果他不能提她擺平媒體,如果他現在不是clod—summer的總裁,她不會留在他的身邊。
他原本是不在意這些,因爲他向來只注重結果,不在意過程。
他原本也不在乎她因爲什麼而留在他的身邊,人還是錢,她在就行了。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她也覺得他很無趣了麼。
男人的眸色暗如濃墨。
他突然鬆開了禁錮她的手臂,將她從自己的懷裡放開了。
池歡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就已經將把她放入沙發中,自己起身了,微微俯首撿起手機,低沉淡漠的道,“想好了告訴我,我去書房待會兒。”
說完,男人長腿邁開,直接離開了臥室。
池歡愣住了。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這是什麼意思。
又過了大概一分鐘,她纔不意識到……他生氣了?
生氣的人不是她麼,怎麼突然變成他了?
池歡回憶了好一會兒……難道是她剛纔說他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所以他生氣了?
她一時間無所適從,好半響才明白過來,自己爲什麼會無所適從。
因爲墨時謙從來沒有跟她生氣過。
即便偶爾動怒,也是直接訓斥她,像剛纔她只穿了浴袍就出門,他們之間的鬧騰,大部分來自她的單方面。
他太冷漠,冷漠到所有的事情在他那裡幾乎都可以公事公辦。
這是第一次。
還是因爲……一句不痛不癢的評價?
她甚至無法確定,他真的是因爲這句話而突然生氣了。
……他沒這麼玻璃心吧?
她坐在沙發裡,很茫然,又有些無法形容的複雜心情,像是百感交集。
………………
窗外的狂風一直都沒有聽過。
墨時謙一直沒有回來。
十點多的時候,池歡終究是被他擾的心煩意亂,看不進去劇本,到了差不多睡覺的點,索性去浴室洗漱,塗抹上慣例用的護膚品,就爬上牀準備睡覺。
可是少了一個人,她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着。
一直到十一點半,墨時謙還沒回來。
池歡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去找他,可她還是沒忍住,掀開被子穿上拖鞋就出門了。
可能他生氣,她就好像應該去哄?
就像墨時謙哄她。
他也沒做錯什麼,又不愛她,可他還是這麼做了。
墨時謙的確就在書房,他沒有辦公,筆記本是合着的,手機也擱在一旁,
他開着書桌上的檯燈,在看書。
靜靜的,幽深,俊美,令人心動。
池歡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進去。
聽到動靜,墨時謙還是擡起了頭,“想好了?”
池歡抿着脣,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個宋姝的事情,正準備開口,眼神無意中瞥過男人手裡的書。
她微微一怔。
他看這本小說沒什麼很奇怪的,也許只是消遣,可在這種時候,讓池歡感覺很微妙。
她臉蛋還是扳着的,似乎有些不情願,“你怎麼還不回去睡?”
墨時謙幽深的眼眸盯着她,“你想我回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