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不能再讓你知道,但還是想說給你聽。
…………
墨時謙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上午。
天氣已經變好了,難得的暖陽天,陽光明媚,天空藍而高,光線是淡淡的金色。
他睜開眼,看着鬆了一口氣的沐夫人,和歡喜雀躍的樑滿月,喉嚨痛而啞,說話都有些吃力,“媽……”
沐夫人連忙靠了過來,一臉的擔憂,“我在,時謙,你想要什麼?還是哪裡疼?要不要我叫醫生來?”他輕輕的搖了搖頭,沙啞平和的問道,“池歡呢……她走了嗎?”
他睜開眼看到的就只要沐夫人和樑滿月,一時間就有些失望……
他記得她來過,還說了話,雖然聽不清楚她到底說了什麼,但感覺她很難過。
似乎還哭過了。
她哭了嗎?
他當時好像有過這樣的念頭,只是意識模糊,沒能醒來,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時候,只覺得並沒有過去很久,因爲他一直努力的想要醒過來。
但並沒有看到她。
“時謙啊……”沐夫人看着她的樣子,心疼又有些爲難,“歡歡她……”
“她沒有來過。”
還沒等她說什麼,樑滿月就已經出聲打斷了沐夫人的話,臉上是忍耐不住的義憤填膺,眼圈是紅的,很生氣的樣子,“爲什麼到了現在你還是不死心的想着她?她已經跟你分手了,徹徹底底得把你甩了你到底明不明白?一個在你一無所有的時候離開的女人到底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你醒一醒好不好?”
她說的情緒激動,但是墨時謙的臉上並沒有什麼波瀾,只是依然緩慢而平靜的道,“她來過了。”
沐夫人心疼,於是順着道,“時謙,歡歡可能是真的來過了,但是我跟滿月不在所以沒有看到……”
“她沒有!”樑滿月再度打斷,她咬着牙一字一頓的道,“伯母,他自欺欺人你爲什麼還要配合他?昨天晚上手術一直持續到零點,我兩點離開的,伯母您三點離開的,我們早上七點就到了這裡,池歡來過了,她什麼時候來過的?天還沒有亮她就來了?可能嗎?”
沐夫人很無奈,嘆了口氣。
樑滿月繼續道,“時謙,你就算不爲了你自己,你也爲了伯母醒一醒好不好?她不接你diànhuà,你拖着你沒有癒合的身體去找她,暈倒了被路人送回醫院,這還不夠,她想要陪酒陪笑還是賣身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是她自己願意去的……你知道她在1999門外看到你被人傷得滿身是血,她明明知道是爲了她……別說她哭一哭跟着你來醫院,或者象徵性的來醫院看一眼,她連走近你看看你都沒有,你知道嗎?”
說到最後,病牀上的男人還沒有什麼表情,樑滿月已經自己把自己說哭了。
病房裡響着的都是她的啜泣聲。
沐夫人拍了拍樑滿月的肩膀,又抽了兩張紙給她,繼而更擔憂的看着自己兒子,“時謙啊……”
墨時謙沙啞的嗓音淡淡的問道,“她說的是真的嗎?”
“這個……”
男人的聲音已經嘶啞到了難聽的地步,“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不必哄騙我。”
沉默了一會兒,沐夫人還是嘆着氣道,“1999發生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我在醫院的確沒有見過她,也沒聽誰說她來過。”
池歡沒有來過,這像話嗎?
不像話,就算完全沒有了愛情,就算只是出於道義,她也應該來看一看,哪怕只是做做樣子。
難道真的是因爲現階段他一無所有,所以她迫不及待的要劃清界限嗎?
墨時謙閉上了眼睛。
“媽,你們先出去。”
“時謙……”
“我累了,想靜一靜,你們出去吧。”
沐夫人沒辦法,還是拉着樑滿月出去了。
樑滿月開始並不願意。
“讓時謙靜靜吧,他現在心情不好,我們在這裡只是妨礙。”
過了一會兒,門一開一閉,病房裡終於恢復了安靜。
墨時謙這才重新睜開了眼睛。
病房裡很靜,他的心裡也很靜。
所謂靜,就是沒有任何激烈的感情動盪,甚至是情緒起伏。
都沒有。
他回憶了下醒來之前那迷糊混沌的感覺。
他聽到她的聲音,感覺到她的親吻,甚至是眼淚……
她沒有來過。
所以,他淡淡的想,就只是錯覺,還是做了個夢,或者是傷得太重在意識不清的時候產生了幻覺。
大概是做了個夢。
畢竟夢和幻覺之間,還是夢更真實一點。
他想起她的臉,又想起她妥協答應他說不去的表情。
是被他纏得不行了,所以才假裝妥協麼。
大概是真的覺得被他纏得厲害了,所以不想來醫院裡看她,甚至就算撞見了,也不肯再靠過來看他一眼?
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變得這麼討厭他了。
跟着,可能是太累,沒有了什麼想法,大腦短暫的放空下來,準備休息。
但他剛閉上眼,病房的門就被敲響了,跟着門被推開,又腳步聲響了起來。
知道不太可能是池歡,但他還是懷着幾乎沒有的希冀,看了過去。
溫薏穿着的風格很淑女,笑容柔和,淡淡的,其實仔細看她的眼睛的時候,會發現那並不是一雙真的溫柔的眼睛。
做事精明又利落,甚至是手腕強悍的女人,是不可能真的溫柔如水的。
“醒了,好點了嗎,醫生說你再來回折騰幾次,好幾個地方都得報廢,到時候只能禱告上帝,看他能不能救得了你。”
墨時謙微微眯起了眼,薄脣掀起,冷涼的出聲,“你來蘭城,是因爲我?”
這個問句,他用的完全是陳述的語調。
此時他即便是重傷躺在牀上,也沒有剛纔提起池歡的那種自嘲和落寞,淡淡的腔調很自如,頗有幾分把玩的味道。
“嗯,爲了你,瑞德來對付你,我來找你當我的盟友……你知道,我這種死了老公的新寡,在夫家的大家族裡是很難生存的,尤其內部動盪,勢力重新瓜分的時候,多少人想把我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