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兒?我們的車不再那邊。”
男人充耳不聞,直接往那邊走去。
池歡不知道被什麼什麼東西再度砸中了,額頭上淌出溫熱的液體。
她愣了愣,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那是血。
那一秒鐘她突然荒唐得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她的臉不能受傷,她是靠臉吃飯的。
可叫聲正要衝出喉嚨,卻還是全部卡在了喉嚨裡。
她的樣子很狼狽,她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她更加沒有在別人的面前,這樣狼狽過。
喧譁的吵鬧彷彿都是全都堵塞着她的大腦,池歡一時間混沌得不知該如何面對,甚至希望自己能就這麼消失。
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狽跟難堪。
又有什麼東西砸了過來,她擡手下意識去擋,眼前突然暗了下,清冽熟悉的氣息包裹着她的周身,將她的嗅覺籠罩。
頭頂緊跟着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傻站在這裡幹什麼?不怕髒還是不怕疼?”
墨時謙非常的高大,池歡被他的衣服裹着只剩下嬌小的一團,人幾乎在他的身前和車子之間,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如果不仔細去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是她。
可這男人一出現,有幾個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過來。
他低頭,擰起劍眉看着女孩額頭上的污漬和血,微微側首瞥了眼那邊的莫西故和蘇雅冰,眉眼陰沉了下來。
池歡拉着他的衣袖,小聲的叫他的名字,“墨時謙。”
他嗯了一聲,低聲說了句冒犯了,就擡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你受傷了,我帶你去讓醫生處理下傷口。”
這一個動作,讓更多的人看了過來,並且竊竊私語的議論着。
池歡直接就把臉埋進了男人的懷裡,恨不得能把自己躲進他的衣服裡。
墨時謙轉過身時,視線自那兩個人身上冷漠寒涼的掃過,眼神無意中對上正皺眉看向他們的莫西故,扯了扯薄脣,微微勾出幾分諷刺的弧度。
莫西故心驀然一沉,心頭突然涌出衆多說不出的情緒。
像是想伸手抓住什麼東西,但它已經隨風消散了。
池歡垂着眼,用他的大衣木然的擦着自己的額頭,卻又徒然碰到了傷口,疼得她直抽氣,眼淚在眼圈裡打着轉轉。
墨時謙低頭看她一眼,低斥道,“別亂碰。”
“我不去醫院,你送我回家。”
“你的傷口需要處理。”
“這些傷不算什麼。”
墨時謙這次看都沒看她,但腳步沒有停,方向更沒變。
池歡提高了聲音,“我讓你送我回去,你聽到沒有?”
男人淡淡的道,“你剛纔也這麼吼一句,就不用挨砸了。”
“墨時謙!”
他耐着性子道,“你爸爸說過,涉及到你人身安全的問題,由不得你任性。”
池歡看着他弧度堅毅的下顎,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委屈過。
未婚夫滿心滿眼只有一個已經結婚了的有夫之婦。
不知道倒了多大的黴纔會被自己的粉絲誤傷。
養個保鏢根本不聽她的話。
越想越委屈,眼淚從紅紅的眼眶裡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先是一滴接着一滴,然後就是止不住的洶涌而下,趴在他的肩膀上就開始抽泣。
古人說涕泗橫流,墨時謙頓住腳步,低頭看着他已經被污染了的大衣,以及身上唯一一件正在被污染的薄毛衣。
池歡哭起來根本沒電視裡那麼唯美,眼淚鼻涕都蹭到他衣服上了。
墨時謙重重的閉上眼,太陽穴兩側的突突的跳着,忍了忍纔沒把這女人從自己身上扔下去。
什麼甜美系女王,這麼慫,還髒兮兮的。
嫌棄。
男人聲音低沉之餘還有些僵硬,“別哭了。”
“我要回去我不去醫院!”
墨時謙看着就在眼前的醫院,再看看懷裡紅着眼睛滿臉髒兮兮又受着傷還瞪着他的女孩,修長的腿還是轉了方向。
銀色炫目的跑車上倚着俊美頎長的男人,見他們走近,看了被男人抱在懷裡的池歡,眉梢微微挑起,“池……大小姐?”
墨時謙面無表情,“開車。”
他眉毛挑得更高,“我難道是你司機?”
話是這麼說,但他還是直起了身軀,順便提拉開了後座的車門,摸着下巴似笑非笑,“池大美人這是被自己的粉絲圍攻了?”
墨時謙沒理他,抱着池歡上車,冷淡的瞥了眼站在車外沒動的男人,“話這麼多,你是女人?”
“……”
“不就是衣服被女人的鼻涕蹭髒了,你遷怒我做什麼?”
銀色的帕加尼上。
在前面開車的男人從後視鏡裡看了眼髒兮兮的池歡,順手遞了幾張紙巾給後面。
墨時謙自然的伸手接了過來。
池歡原本想接,但身旁的男人在她擡手之前就接了,她理所當然的以爲他要給她擦臉——
臉上不少髒兮兮的蛋清,還有血,眼淚,混在一起,糊在臉上很難受。
她甚至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可等了好半響,也沒等到落在她臉上的紙。
她於是睜開眼睛,偏頭去看一旁的男人。
他正皺着劍眉,面無表情甚至是面色陰沉的用紙巾在擦拭着他肩膀那處溼漉漉的痕跡。
她當然知道,那是她的鼻涕眼淚。
池歡一下就想起早上她給他夾了個餃子,他就擱下勺子連粥都不喝了。
她有這麼讓他嫌棄嗎?
她生氣又惱怒,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咬着脣氣悶的看着車窗外,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只是沒出聲。
墨時謙在“清潔”他的衣服,沒注意她的情緒,倒是前面開車的男人脣上勾出些好笑的弧度。
兄弟多年,他當然知道墨時謙這個奇葩明明混過底層混過黑道也混過軍隊,實在不知道他那點可笑的貴公子式潔癖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慣出來的。
他伸手把整盒紙巾都往後遞,磁性的嗓音很性感,“池小姐。”
池歡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伸手去接。
謝謝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骨節分明的手指再次伸過來,又把她的紙巾給拿走了。
池歡覺得她的肝都被氣疼了,正想發脾氣,臉蛋突然被溫熱有力的手指擡起,正對着男人俊美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