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張臉,可真能算的上是鬼斧神工,既不過分剛毅,也絲毫不顯得陰柔,棱角分明,極其的英俊,但輪廓又顯得溫淡,既不顯得親近,也不會過於疏離冷漠。
溫薏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覺得他跟五年前比起來,幾乎沒有變化,跟她記憶中的樣子,可以完全重合。
到了大概中午的時候,墨時琛可能是睡了幾個小時進入了深入睡眠,勒着她的手臂不再那麼緊,潛意識也沒那麼敏銳,溫薏終於得以解脫,從他的懷裡爬了出來,並且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帶shàngmén時,她站在安靜幽深的走廊上,不自覺的長長吁了一口氣。
…………
溫薏沒事做,她平日裡也沒什麼娛樂,就一心撲在工作上。
午飯後她就回了公司,敲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將一封cízhí信放在了墨時謙的面前,低聲道,“總裁,我想離職了。”
墨時謙敲打筆記本的動作頓了下來,擡頭看着她。
溫薏穿的還是莊園裡五年前留下的衣服,她撿了最簡單也不容易出錯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是她一貫的風格,也仍然精緻清冷,黑色的髮梢落在脖子裡,整齊而一絲不苟。
墨時謙掃了眼信封上的內容,又瞥着她,淡淡的道,“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怕他?”
“我怕他?”
“那說的更準確點,怕自己又愛上他,他一回來,還沒開戰你就馬上落荒而逃了。”
溫薏抿起脣,語調清淡,“這些年我挺累的,想出去散散心,然後過點不一樣的生活。”
“溫薏。”
這些年溫薏跟墨時謙的私交算是不錯的,但無論檯面還是私下,墨時謙一般叫她溫副總,很少直接叫她的名字。
墨時謙身軀往後靠,虛靠在黑色旋轉椅的後座上,深沉淡然的雙眸注視着她,波瀾不驚的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失敗的?”
溫薏擡頭看着他,沒有說話。
“我也覺得你挺失敗的。”
她垂下眼,笑了下,“大概是吧。”
墨時謙的辦公室跟他本人的氣質風格很相似,風格簡單,色調暗沉,一如他的聲線,都如同這深秋的泉水,冷冷涼涼,“你最初想要的,無非就是他愛你,是麼。”
最初?
最初,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這個時間漫長得可以讓她恍惚。
“他不喜歡我這樣的,”她慢慢的道,又笑了笑,只是這笑有些自嘲跟落寞,但眉眼始終淡然,“這其實也不能怪他,愛不愛這種事情,原本就強求不來。”
而且現在,她也並不想要,或者說,她早就不想要了。
墨時謙看着她低垂的臉龐,淡淡然的陳述,“你……也沒有求過他的愛吧。”
溫薏怔怔然的看着他。
辦公桌後的男人將手肘擱在了旋轉座椅的扶手上,微微撐着腦袋,姿勢很隨意,清涼淡漠的陳述,“據我所知,你高中的時候就傾心於他了,並且,一直追隨着他的腳步……遇到他之前你好像成績一般,並且不太熱衷唸書,後來是爲了他,你才拼死考進了他的大學,又唸了你自己並不太喜歡的管理學,是麼。”
她似喟嘆般的道,“是啊。”
“你的腦回路真的挺不一般的,別的女人喜歡他,都是湊上去追他,即便不明追,也會忍不住暗戳戳的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蓄意的接近,勾引,像你這種,從一開始就致力於成爲勞倫斯太太,而非墨時琛喜歡的女人——真是不走尋常路。”
最後一句話,墨時謙說的似笑非笑。
“你走了跟其他女人不一樣,但是無比正確的路,而且成功了……該說你聰明清醒,還是愚蠢現實呢。”
十年前的溫薏,真的特別特別的喜歡墨時琛,甚至爲了他,脫胎換骨。
她好像從開始就明白,想得到他這個人,讓他喜歡是不夠的,必須讓勞倫斯入眼。
她天分其實不算多高,至少遠沒有墨時琛墨時謙他們兄弟來的輕而易舉,很多東西她學起來非常費力,不過是花了比平常人多幾倍的精力跟功夫。
她算不得高智商,更不是天才,全靠努力,當然,她也沒有低於人類正常的智商水平,甚至稍高一點,但僅限於此。
喜歡墨時琛的女人很多很多,但她是最努力的那個。
可她的努力……
都是爲了配得上他,並且是讓勞倫斯覺得,她比任何其他女人都配得上他,她的確成功了,即便她的家世差了一截,但勞倫斯還是對她青眼有加,也是因爲這樣,她才成功嫁給了墨時琛。
至於墨時琛本人……她不曾激烈的剖白,但也沒有掩飾過自己的感情,所以他在婚後一段時間,才慢慢的察覺到,她似乎挺愛他。
不過那時他對她感覺很寡淡,不太上心,知道了也就只是知道了,沒什麼反應。
她致力成爲勞倫斯太太,這條路正確或者現實,她都成功了。
而這段婚姻雖說算不上幸福,但她跟她的家族的確得到了不小的現實利益,在上流社會羨慕她的人,多了去了。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也算是求仁得仁。
溫薏平靜的道,“不管我當初的做法是正確還是失敗,也不管我如今是厭倦了想換個生活方式,還是真的怕自己再愛上他所以想離開,我現在想cízhí,總裁,希望你能成全我。”
墨時謙看了她一會兒,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信上敲了敲,“你當初愛上他,選擇了一條自己原本不喜歡的路,逼迫自己成爲配得上他的女人,所以你成了精明幹練的溫副總,現在,你又還是爲了他,捨棄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結果,就是爲了逃開他——”
“得不到他的感情不是你的失敗,一次又一次的爲了他改變自己的路,溫薏,你確定這是你要的麼。”
清寒的辦公室裡,安靜了一分鐘。
溫薏低下頭,“我可以留在clod一summer,也可以在你手下做事,但是我要離開他,就該徹徹底底的離開,像你說的,我難保自己不會重蹈覆轍,再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