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薏看着牽着手裡的女人已經走遠了的男人,站在原地好半響沒出聲,一陣無言。
勞倫斯家族的這兩兄弟還真都是情種啊。
不過,一個輪來輪去也輪不到她的身上。
另一個逮着機會就不忘要壓榨她。
她耷拉着眼皮,喉嚨裡發出模糊的音節,似笑,又似其他的。
呵。
…………
池歡被墨時謙牽着拉出了醫院。
“現在這麼早,你跟那代表見個面再出海也一樣來得及。”
現在才九點,就會個面對話應該最多吃完午餐就散場了吧,他們之間也不着急着趕這點時間。
男人將副駕駛的車門拉開,低眸看着她,嗓音低啞淡然,“我陪你吃。”
“溫薏剛跟墨時琛重聚,她自己就事情一堆,你幹什麼非讓人家替你去,你這分明就是因私廢公。”
墨時謙臉皮這麼厚,他怎麼會知道羞恥呢。
他面不改色的道,“我是她上司,我說了算。”
池歡,“……”
“遇上你們兄弟兩個,她也真夠倒黴的。”
男人不置可否,手搭在車門上,一副耐心等着她上車的模樣。
她還是彎腰上了車。
墨時謙沒讓司機跟保鏢跟着,親自開車。
池歡綁上安全帶,偏頭問道,“你哥哥的事情你不準備管嗎?”
男人發動引擎,打了轉向後踩下油門,“他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好歹……算是你哥哥吧。”
“不熟。”
池歡,“……”
的確是不熟,話都沒怎麼說過。
她算是看出來了,墨時謙對墨時琛的感覺大概跟墨時琛當年對他差不多,雖然是血緣上的親兄弟,年紀也差不多,但對彼此的感覺着實寡淡。
既談不上兄弟情深,也沒什麼怨恨和嫉妒之類的負面感情。
就是個有血緣關係長得有點像但不熟的男人而已。
不過……
池歡想起了什麼,還是抿脣問道,“你對他真的這麼不在意的話,爲什麼當初在餐廳聽到有人長得很像你,又對李千蕊糾纏不放?你當時就猜到可能是墨時琛了纔會感興趣吧……還當天晚上就去找他,又派人查了李家。”
墨時謙眼睛直視前方,淡淡的道,“我對他有興趣不是因爲他是我哥哥。”
不是因爲墨時琛是他哥哥,那是因爲什麼?
因爲他身份敏感,是clod—summer前任總裁和勞倫斯家族真正的第一繼承人?
還是因爲……
她自認爲很瞭然的道,“是因爲溫薏麼,她這些年……也沒再找別的男人嗎?”
五年……
說長不長,可對一個女人來說,它很長。
她念念不忘的,好歹是個活着的男人。
可對溫薏來說,她已經喪偶了,對活人的惦記好歹是有希望的,可對死人……連絕望都談不上,那就是很簡單的——無望。
墨時謙輕描淡寫的道,“她?當年要不是墨時琛死皮賴臉她早就跟他離婚了,她至今單身只沒個能吃得消她的男人把她收了。”
“……”
溫薏是什麼人,她是溫家的千金,是clod—summer的副總。
美貌,家世,學歷,能力,甚至是性情,每一樣在女人裡都是拔尖的。
光是在條件是能配得上她的就不多,願意高攀她接受女強男弱格局的男人也不算多……當然,有還是有的。
可對方願意接受她喜歡她,她又恰好能看上的機率……低到五年也沒有出現過。
去年她爹孃強行給她介紹了個男人,追她追的挺緊,她也稍有好感,在高壓下準備接觸試一試,結果還沒等她有所表示,對方就閃電結婚了。
搞得她一臉懵逼,自此之後對這些事情就更加避之不及。
她自己有錢有顏有事業,不急着戀愛談婚論嫁的事情,她父母一年比一年着急,總認爲她是因爲對那死了的墨時琛不能忘懷,怨念也一年比一年深。
自己寶貝女兒在這男人身上浪費了足足十年的時間,可除了流掉了兩個孩子,當了五年的小寡婦,還得到了什麼?
生生從一個簡單懷春的少女被逼成了精明能幹的女強人。
要不是墨時琛死了……
用溫薏哥哥的話來說,他媽估計得做個小人每天拿針扎他上百遍,這麼耽誤她好好的閨女。
十年,女人最好的十年都蹉跎在他的身上。
死了還不放過她。
車子行駛的路是沿海的,邊上是整齊立着的樹,風景美好。
“你不瞭解女人,別的女人可能是遇不到好男人,可她這種身份每天都在跟各種各樣的社會精英成功人士打交道,她只是忘不了墨時琛,看她今天的眼神就知道。”
只是溫薏這種女人呢,恐怕早已被磨鍊忘記如何喜形於色,冷靜理智又自持,受傷之後的本能除了反擊就是掩藏。
她不會感情噴發,也不知道該如何像個女人一樣去索要本該屬於她的感情。
習慣了當強者,即便處在弱者的位置,她的姿態也依然是從容挺直的。
車內靜了好一會兒。
墨時謙的手搭在方向盤上,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很有安全感的美,聲音緩慢低沉,“這些年圍在你身邊的成功男人似乎也不少,墨時琛死了,溫薏想他也找不到他,可我還活着——如果我不回來找你,你是不是也永遠不會試圖讓我知道你當初爲什麼要分手。”
池歡闔上眼睛,吐出兩個字,“不會。”
“你不認爲,我有知道的權利?”
“人的權力常常被剝奪。”
男人側首去看她。
她坐在副駕駛裡,眼睛是閉着的,睫毛纖長而濃密,還捲曲着,很漂亮,休閒的淺藍色的牛仔襯衫,讓她看上去年輕又清純了不少。
男人的聲音很低,又一字一頓的被拉得緩慢,“溫薏說他威脅你,但她不知道具體,歡歡——我想知道,是什麼讓你違背承諾,選擇跟我分手。”
究竟是什麼威脅,讓她斬釘截鐵。
池歡睜開了眼睛。
溫薏不知道,沐溪不知道,別人也不知道,這世上除了已經死了的勞倫斯,就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