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蒼白到沒有絲毫的血色,聲音也是氣若游絲,叫着他名字的時候像是抓着一根浮木,脆弱得只能抓住他。
但墨時謙沒有看她。
除了這條來自銀行的短信,還有另一條未讀短信。
池歡沒有標備註。
男人俊美的臉彷彿結了冰,要溢出白霜。
短信除了這一條,基本沒有其他有價值的短信來往了。
他點開了通訊錄,一路往下翻。
雖然算不上很頻繁的通話聯繫,但一天兩次,兩天一次,或者幾天一次,再往前翻的時候,也有一個月沒有聯繫的。
但毫無疑問,甚至不用再繼續往下翻,他們一直都在聯繫。
池歡攥着男人的衣服,掙扎着想坐起來,但墨時謙始終沒有看她,也沒理她,深沉冷漠的眼睛始終盯着手機的屏幕。
還是寧悠然看她很辛苦,忙走過去把她扶了起來。
她看着池歡的樣子,不忍心的小聲喚着她的名字,“歡歡……”
她臉色蒼白得接近透明,嗓音空茫,“寶寶……是不是……”
冷寒到極致的幾個字砸了下來,“如你所願,”
墨時謙連着手機一起扔到了她的身上,他俊美的臉上漾開某種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嘲弄,又更像是自嘲,似笑非笑的,只是毫無溫度,“一個我,一個孩子,十億……歡歡,你真是不會做生意,你再翻個倍要二十億,他也是給得起會給你的。”
池歡擡頭看着他,茫然的問道,“什麼十億?”
挺拔站着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眉眼中只有陰暗的冷漠和嘲弄,薄脣噙着的弧度也如冰針般刺人。
他沒有回答她的意思,甚至沒有開口跟她說話的意思。
寧悠然在她耳邊小聲的解釋,“歡歡……剛纔你的賬戶好像有十億到賬……”
池歡的瞳眸睜大了點。
她當然也知道,如果短信是真的,誰有能力一次性打給她十億。
她張了張口,想解釋點什麼,再碰上他的視線時,突然間覺得百口莫辯。
十億啊。
不是一百萬,不是一千萬,甚至不是一億。
她得做了多大的貢獻,纔會給她十億……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歡歡怎麼樣了……”
進來的是莫夫人,她穿着熨帖考究又成熟得體的女士西裝,頭髮依然盤得一絲不苟,但似乎是匆匆忙忙的趕過來的,有那麼幾分風塵僕僕的感覺。
她很自如甚至很尋常的走到病牀前,雙手握住了池歡的手,“怎麼這麼涼,歡歡,你真是太亂來了,這孩子你要生下來我們莫家也養得起,就算你要拿掉它也不應該用藥流的辦法啊,只有懷孕49天以內的情況才適合物流,你懷了差不多三個月,要來醫院做才保險,否則很容易傷了身體的。”
病房裡沒有其他聲音,就只有莫夫人溫柔關切又帶着嘆息的聲音。
“女人流產完一定要好好休養,否則很容易落下病根。”
池歡冷冷的看着她。
然後把手抽了出來。
她看着莫夫人,又擡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莫西故。
從突如其來的劇痛,到大出血,再到她醒來,聽到剛剛的十億,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她的孩子是怎麼沒有的。
但從這個女人出現開始,她就已經全部反應了過來。
池歡咬着牙,手指冰涼的顫抖着,一字一頓,死死的盯着莫夫人,“是你們讓人在我的早餐裡下了藥?”
莫夫人看着她,又瞭然般的擡頭看着站在另一側的男人,彷彿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一般,“歡歡……”
這要說卻不解釋的樣子,真是……
欲蓋彌彰。
池歡不得不誇一句,莫夫人是個中高手,從一開始就是。
只是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跟勞倫斯搭成了合作關係。
莫夫人站了起來,又嘆了口氣,“我們先出去,你們好好聊聊吧。”
其他幾個人都起身出去了,畢竟在他們眼裡,的確是需要給他們一個單獨相處聊天的機會。
只有莫西故薄脣抿成一條直線,擡腳就要走過去,但還沒等他走到牀邊,就被莫夫人一把拉住了手臂,“西故,”
她溫柔而無奈的道,唯有正面相對的莫西故能看到她臉上的意味深長,“他們兩個……總得好好道個別。”
說罷,就拉着莫西故的手臂,要帶他出去。
走到門口時,莫西故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着病牀上蒼白失神的女人,他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歡歡,對不起。”
對不起?
呵。
池歡閉上了眼睛,她該怪誰呢?
怪莫西故?怪莫夫人?
還是怪勞倫斯。
她到現在才反應過來,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局。
從一開始,他逼她騙墨時謙她懷孕了——
他要的根本不是讓墨時謙相信她懷孕了,他只是要讓她自己相信,她沒有懷孕。
就因爲她自己相信了,所以纔會在全世界都知道她懷孕了的情況下,斬釘截鐵的跟墨時謙說,他們沒有孩子。
纔會連他調查出來的,擺在她面前的認人和物證都選擇了不相信。
勞倫斯沒有動過驗孕棒,他沒有收買婦產科的醫生。
真正被買通的醫生墨時謙已經調查出來甚至帶到了她的面前,只是她不相信。
他無數次的跟她證明這個孩子的存在——
她都說沒有。
現在孩子沒了……
她再說她不知道……連她自己都說不出口。
池歡慢慢的彎腰下,捂住了自己的臉,“對不起……對不起。”
“十億……你真是給我貼了個好價錢,池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