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薏垂下了眉眼,此時正是傍晚夕陽落下之後,餘暉已散,燈還沒來得及開,書房裡被幽藍的昏暗所籠罩,暗的剛好讓她能將眼底的神色藏住一二。
幾秒後,她擡頭跟他對視,輕輕的笑,“你會讓我跟你分居嗎?”
墨時琛伸了過去,手指淺淺的捏住了她的下巴,低聲一字一字的道,“太太,你知道就好。”
這一次,她的眼神不閃不避,回了個淡淡的笑,“那我們各憑本事吧。”
…………
墨時琛第二天早上還是跟平常一樣去公司上班了,他不可能一天到晚守着溫薏。
他睡主臥,她睡次臥,本來就不睡一間房,晚上在各自的封閉空間,白天溫薏自動的避開了能跟墨時琛打照面的一切可能,他離開莊園之前,她連次臥的門都不曾出。
墨時琛知道溫薏這次的決心足夠堅決,他也做好了耗時長久的心理準備,他篤信溫薏不會不顧溫家輕舉妄動,而這足以將她困在這場婚姻之內。
至於感情,來日方長,他從來不怕。
可是,他預想過溫薏會有的無數種反應,但他真的沒想過,爲了離這個婚,她能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上午十點,蘇媽媽慌慌張張的給他打diànhuà,“大公子,大公子,太太她提着行李箱離開了。”
離開?
墨時琛漫不經心玩轉簽字筆的動作頓住,“行李箱?”
她又準備出遠門嗎?
去澳洲,還是全球旅行?
蘇媽媽情緒焦急,但更多的是擔憂跟畏懼,“我問她要多久纔回來……她說……”
“說什麼。”
“太太說,我可能看不到她回來的那天了。”
饒是墨時琛初初聽到時並未慌張,但聽到這句話,他心還是沉了沉,總覺得自己似乎漏算了什麼東西,他靜了幾秒後,淡淡道,“我知道了,我打給她。”
掛了蘇媽媽的diànhuà,他就直接撥給了溫薏,原本以爲她不會接,但她不到十秒鐘就接了,只是diànhuà接通後,她沒有主動的說話,耳邊只能聽到她極淺的呼吸。
他先出聲,叫她,“太太。”
她的嗓音顯得輕飄飄的,“嗯?”
“你準備去哪裡?”
“去一個你沒法把我逮回來的地方。”
“天堂,地獄?”
溫薏笑,“你真是狂的讓人討厭,墨大公子。”
“去哪裡?”
“我不樂意告訴你。”
他平靜的道,“我遲早會知道的。”
“那就等遲早吧。”
“你一定要跟我鬥到底?”
她嗓音裡渲染着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意,似在嘆息,“我這些年努力的往上爬,不是爲了連最基本的選擇權力都沒有,這種感覺你應該最清楚了,就好像對你而言,做clod一summer的總裁,別人能得到的你要得到,別人得不到的,你也要得到,一樣的。”
墨時琛坐在辦公室裡,整個空間的氣壓都好似被他壓低了,他脣角揚起沒有溫度的笑,“看來你來你這次是篤定了,我沒法逮你回來。”
她吐詞清晰的說了三個字,“是,再見。”
話音落後,她就掛了diànhuà,然後利落的將手機關機,在之後的十多個小時裡,她的diànhuà都沒法再接通了。
…………
墨時琛並沒有想過派人盯着溫薏,或者讓保鏢限制她的自由行動,一來這對她沒用,她骨子裡有一半男人的強硬,硬逼她只會產生反彈的效果,何況這也不是他要的,他要的,是她自願——
出於任何原因和理由的自願都行,乖乖的住在莊園裡,待在這段婚姻裡。
他說不出爲什麼非要這麼困着她的理由,他根本就沒想過不要這麼去做。
十分鐘後康丁傳回來的結果,溫薏現在在去機場的路上。
這個dáàn,墨時琛並不意外,“她準備飛哪裡?”
“是……蘭城。”
蘭城?
男人菲薄的脣掠過淺淡又冷涼的弧度,問眼前彙報的康丁,“墨時謙跟她的私交到了什麼地步?”
康丁想了想,回答,“還不錯,因爲他們平常工作接觸的還挺多,且墨二公子初來巴黎的時候,夫人幫了他很多,是有點交情在的。”
他手指玩轉着簽字筆,“哦?這點交情足以讓墨時謙干涉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甚至跟我撕破臉?”
“這個……總裁,您直接跟墨二公子對話,可能瞭解得比較清楚。”
墨時琛盯着簽字筆看了會兒,一邊拿起手機撥了墨時謙的號碼,一邊淡聲道,“你先出去。”
“好的。”
康丁剛帶shàngmén,diànhuà那端的墨時謙就已經接了diànhuà。
墨時謙像是料到了他會給他打diànhuà,不等他開口說什麼,摔下就淡淡然的出聲了,“剛好我還想着什麼時候找你,既然你找我了,正好——”
他語氣一頓,語速變得緩慢而條理清晰起來,“溫家的公司跟clod一summer的合作項目你可以停,這些項目裡你想給他們使絆子讓他們造成什麼損失,也隨你高興,但溫家跟其他集團企業的合作,你不能干涉,尤其是事關她所有家人的安危和名譽,都不能有任何的損傷。”
墨時琛也不怒,心頭好笑,遂眯着眼睛冷笑,“你這護犢子的勁兒,溫薏要不是我女人,我真得以爲,她是你女人了。”
“你真是需要反思反思,你這個男人做的有多失敗了。”
“我親愛的弟弟,根據我的瞭解,你並不是這麼樂於助人愛管閒事的性子,爲了一個已經離職的溫副總跟我這個總裁鬧僵,值得嗎?”
墨時謙淡淡的笑,“爲了一個離職的溫副總,的確是不值得。”
墨時琛的雙眼眯得更狹長了,“你什麼意思?”
“她爲了在你手裡帶着全家全身而退,把她自己賣給我了,”墨時謙一貫沒有溫度的嗓音在沒有波瀾的淡聲響起,“在巴黎的時候她在我手下做了五年的溫副總,飛機落地後她會直接來我辦公室籤合同,繼續做我手下的溫副總,也是五年。”
墨時琛暗深的眸遽然縮起,臉上也直接變了,嗓音也跟着一下沉啞了下去,“她準備在蘭城,待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