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薏看着他,饒有興趣的問道,“哦?那如果我不呢。”
男人低頭淡淡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個任性不懂事的孩子,“何必呢?”
她好笑的道,“爲什麼不能?”
他神色未變,不緊不慢條理清晰的道,“不管她有沒有做,或者做了多少對不起你的事情,都罪不至死,何況她救了我的命,還是兩次——既然你沒有很想離婚,那麼我猜,我們之間大概存在着很深的利益羈絆,並不適合撕破臉,是麼。”
是麼。
是的呢。
溫薏一下覺得興致全無了,他這麼冷冷靜靜的跟她擺事實講道理,她就覺得挺無趣的,還沒有剛纔他拿槍指着aleb,力氣大得像是要擰斷她的手時讓她來的有鬥志。
好似她感情很充沛,纔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
她側首看向一米之外的保鏢,“aleb。”
主僱多年,無需再說什麼多餘的。
aleb垂首低語,“我明白。”
“我要睡了,滾出去。”
溫薏轉過身,朝着大牀走去,這句話,無疑是對墨時琛說的。
套房很安靜。
墨時琛就站在門口,眯着眼睛看着那披着浴袍出來的女人又掀開了被子,自顧的爬上了牀,旁若無人的躺了下去。
他抿着脣,半響沒挪動身形。
溫薏沒去看他,但也不知道還是能感覺到男人沒有離開,她閉着眼睛喚了一聲,“aleb。”
able立即走了進去,將臥室的燈全部熄滅,然後在門口停下,朝淡漠而諱莫如深的男人淡聲道,“大公子,沒其他事情的話,請您離開,溫xiǎojiě要睡覺了。”
墨時琛看也沒看他,轉身就徑直的走了。
來之前他還在想,如果這女人又讓他留在酒店,他留還是不留。
…………
溫薏過敏的紅疹在第二天基本消了下來。
早上她還在吃早餐,就接到了李千蕊主動打過來的diànhuà。
重傷再加手術後的體能虛弱,和她本人細細的嗓子,讓女人的聲音聽上去格外的虛弱細軟,“溫xiǎojiě……”
溫薏一手舉着手機,另一隻手拿着勺子漫不經心的吃着桌上琳琅滿目的早餐,沒有出聲。
李千蕊像是等了幾秒,但沒等到她的迴應,便繼續輕輕緩緩的道,“對不起溫xiǎojiě,我本來昨晚就應該給你打diànhuà的……但李儒說你睡了,我就沒好意思打擾你。”
溫薏還是沒吭聲。
李千蕊一下着急了般,語速快了起來,“溫xiǎojiě,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咳咳。”
一句話還沒說完,那邊就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溫薏,“……”
她不悅的蹙起了眉。
李千蕊在那頭咳了好一會兒後,又開始斷斷續續的出聲,“我不知道你和李……咳咳。”
又開始咳。
溫薏扔了手裡的勺子,冷淡的打斷了她,“墨時琛在麼?”
李千蕊咳完後靜了片刻,才小心翼翼般的問道,“你說的是……李儒嗎?”
溫薏心頭陣陣冷笑,語調卻還是淡的,“隨便,大早上聽你半死不活的咳,倒胃口又晦氣,找能說人話的就行。”
溫薏並不知道,李千蕊那邊手機開了免提。
病牀邊的樣子裡坐着深沉溫淡的男人,手指敲打着膝蓋骨,沒露聲色的聽着他們的對話,聽到這句話時,他才掀起了眼皮,站起身一把將被李父放在李千蕊面前的手機奪了過去,然後轉身走到了窗前。
他淡淡開口,“大清早嘴就這麼毒,你早餐裡有毒?”
溫薏聽到他的聲音也不意外,不冷不熱的道,“那你應該問問你爹孃,你是不是喂毒長大的。”
墨時琛,“……”
靜了片刻,他纔出聲,“什麼時候來醫院?”
“你們還挺主動的啊。”
“你放了話,自然應該主動點。”
溫薏笑的冷淡又心不在焉,“有時間我就去了,她不是躺在牀上半死不活,除非是死了,好像也不能去什麼其他的地方,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麼?”
墨時琛,“……”
這女人說話真是帶着刀子出來的。
他面無表情,懶得跟她掐,直接點了結束,中斷了通話。
溫薏沒想到這男人會一言不發的掛她的diànhuà,先是覺得荒唐,隨即便覺得好笑,最後冷下一張臉,把手機隨手扔到了一邊,發出啪的一聲。
看着這一桌豐盛的早餐,還是覺得胃口被影響了。
除了墨時謙,幾百年沒人敢這麼掛她的diànhuà了
他哪裡來的臉?
…………
去醫院之前,溫薏把李千蕊一家的資料包括墨時琛全部瀏覽了一遍,其實沒什麼好看的,因爲她們家很簡單,一眼能掃完。
而且,她很久之前就認識李千蕊了。
認識這女人真是她智商的恥辱。
她中午替墨時謙見了江城一個代表,到下午四點多才驅車去了醫院。
aleb替她推開門。
病房裡只有李千蕊和照顧的李父,沒看見那男人的身影。
溫薏踩着高跟鞋走了進去。
李父看到她似乎有些畏懼,肩背都佝僂着,訕訕又不知所措的模樣。
李千蕊慌忙虛弱的道,“爸,你扶我起來。”
溫薏看着他們,一張秀致的臉沒什麼表情,溫溫淡淡,像是深秋的涼水,仔細看的話,眉眼間瀰漫着一層嘲弄。
李千蕊剛手術完,李父將枕頭墊在她腰背上的時候很小心,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幾度牽到了傷口,疼得嘶嘶的抽氣,嚴重的時候甚至連五官都扭曲了。
溫薏優雅冷然的站着,臉上或是眼神都沒有絲毫的波瀾。
即便她不言不語,李千蕊還是無端從她身上感覺到了一股高高在上的,無處不在的嘲諷,讓人如芒在刺,渾身不舒服。
李千蕊怯怯的看着她,貝齒咬着沒什麼血色的脣,生理的虛弱讓她看上去更是柔弱得不行,“溫姐姐……”
溫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懶懶淡淡的道,“我沒mèimèi,別噁心我。”
李千蕊看着她這態度,難過得不能自已,一雙眼像是隨時都要掉出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