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泛起一層薄薄的霧氣的鳳眸被迫地對上他那雙深邃的明亮的眼睛,這個人似乎被捲進那深邃莫測的漩渦裡,卻感到異常的安心。
“相信我!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的!”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紫色的瞳孔倒映出她那張美若天使的小臉。
“嗯!”也許機會渺茫,但是她願意相信他!就算不能逃掉,她也不怕。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
“扶我起來!”安撫好他的寶貝,接下來就得和橫渡酒田算算帳了。
“好!”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受傷的大腿,剛恢復了一點兒體力的她小心翼翼地攙扶着他站起來,生怕因爲自己的緣故而使他的傷口撕裂開來。“小心點!”
在殷雪華的幫助下,冷玦強忍住傷口撕裂的疼痛,如王者般站起來,明亮的眼睛冷冽地盯着橫渡酒田,似要將他如同獵物般撕裂了才肯擺休。
海風似乎感染到了冷玦心中的憤怒,瘋狂地吹動着遊船上掛着的船帆,吹動着甲板上每一個人的衣服,吹亂了他們的頭髮,吹動着深藍的海面。大海怒吼着,咆哮着,海浪從遙遠的天邊洶涌而來,狠狠地地拍擊着遊船。
橫渡酒田的目光停留在冷玦的大腿一會兒,轉而瞅了瞅他那張如雕像般冷峻的臉,眼裡充滿了不屑。然後,隨手接過保鏢遞上來的白色小帕,專心地擦拭着手中的銀槍。
“冷總裁,我要的小禮物已經收到了。謝謝!我很喜歡呢!”橫渡酒田所指的小禮物毫無疑問就是——射兩槍在冷玦的大腿上!
“酒田君,喜歡就好!”對於橫渡酒田那不屑的目光,冷玦不怒反笑。“既然酒田君已經收到了我送的小禮物,那麼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好好地算算我們之間的帳?”
“好啊!”擦乾淨後,橫渡酒田輕鬆地將手帕扔給身後的保鏢,很是得意的模樣。挑眉瞟了一眼冷玦,笑意滿滿地道。“算算時間,我們之間的帳都七年沒算了呢!”
“酒田君,記得就好!倘若酒田君忘記了,我可不知找誰來算這帳纔好呢。”薄脣凜然一笑。看似一句玩笑,實則冰冷刺骨。
“冷總裁,您這話就不對了。我要忘記什麼,也不會忘了我們之間這筆帳啊!”那張得意的面孔霎時變得陰冷,眼眸劃過一道冷厲的光芒,咬牙切齒地道。
他橫渡酒田沒事捉殷雪華來這裡幹嘛,不就是爲了引他出來,然後好好地算一算七年前的那一筆賬嗎。
看到橫渡酒田恨不得殺了他的模樣,刀削得棱角分明的俊臉露出絢爛一笑,如同那夜空綻放的煙火般璀璨迷人。
畢竟,能令到橫渡酒田這麼陰險狡詐的人表現出抓狂的一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酒田君,除了七年前的那一筆賬之外,就沒有其它的帳要和我算算?”冷玦輕輕地眨了眨眼,明亮的眼睛如同紫寶石般大放異彩。
他好像記得有一天晚上爲了公司的利益,一不小心做了好事,將橫渡酒田精心培養出來的日本隱士送
進了監獄!
“冷總裁,我們之間的所有的帳都會在今天一一清算完的!”因爲今天就是你這一生畫上圓滿句號的日子!
就讓海風吹得更猛烈些吧!
爲即將終結的生命,演奏出歡送的樂章!
“酒田君,和我想的一樣!拖了這麼多年的帳,是時候算清楚了!”冷玦一臉泰然地望着橫渡酒田,明亮的眼睛幽暗深邃,閃發出死亡的光芒。
清澈的眸子望了望倆人,雖然不明白他們之間要算的帳是什麼,但是從他們的對話可以得知這是一筆無法用金錢去衡量而是用生命去衡量的帳!
心底升騰出隱隱的不安,爲冷玦擔憂着。
這裡只有他們倆人,可謂勢單力薄。而自己不但不能幫得了他,還需要他來保護,他只能孤軍奮戰。現在他又受傷了,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想要倆人都安全地離開這裡,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都是她惹出來的禍!
如果她能夠早一點兒察覺到那怪異的香氣,就不會被橫渡酒田的人捉到這遊船上,更不會令到冷玦受傷。
既然是她闖出來的禍,就由她來承擔後果好了。
她絕不能讓冷玦爲了救她而白白的丟了性命!
“冷總裁,七年前你讓我丟了好幾筆大買賣,害我損失摻重。如今你又將我精心培養出來的隱士送進了監獄,讓他們吃一輩子的牢飯。你說,我應該如何地和你算清楚這兩筆帳呢?”橫渡酒田一邊說着,一邊拿着槍走向冷玦。
當然啦,他身後的保鏢自然要跟着他,以確保他的生命安全。
“酒田君,我之所以搗亂你那幾筆大買賣可都是爲了你好,讓你避免了牢獄之災。你不感謝我也就算了,反而來責怪我,實在太不應該了!至於如今這筆賬,可不能怪我!我是不得已而爲之!再說了,他們在監獄裡呆着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出來幹那些殺人放火的事情,危害人民安全。”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向他走來的橫渡酒田。薄脣上揚,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清澈的眸子望着緩緩走來的橫渡酒田,絲絲的恐懼聚攏於心頭,然後隨着血液循環流淌在四肢百骸,嬌弱的身子輕輕顫動着,抓住他的衣襟的小手不由得緊了幾分。
冷玦察覺到懷裡的人兒的恐懼,伸出另一隻手來安撫她那不安的小手,垂下眼簾,緊緊地凝視着懷中的人兒,眸中毫不隱飾地流露出絲絲的柔情,極其溫柔地道兩個簡單的字:“我在!”所以你不需要害怕!
聞言,殷雪華驀然擡起眸來,望着那因爲大腿受傷而略顯蒼白的俊臉,清澈的眸子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心底泛起絲絲的痛。當鳳眸迎上那雙充滿無限柔情的明亮的眼睛,一股暖流涌進心田,隨着血液循環流遍四肢百骸,衝散了那絲絲的恐懼,如天使般純淨、不帶絲毫雜質的笑容綻放在蒼白的小臉上,緩緩地道出他此刻最想聽到的話:“我不怕!”
因爲他在,所以她不怕!
因爲他在,
所以她要勇敢!
因爲他在,所以她不會成爲他的累贅!
……
她的一句話,讓他勾起一抹魅惑衆生的弧度。
只要她好,他便會好!
在他的一生中,殷雪華永遠都是最特別的存在!
爲了她,就算掉進了橫渡酒田爲他設置的圈套,他也甘之如飴!
“冷總裁,不愧是獄門的颶王子!即使身處險境,也依然能泰然處之!”橫渡酒田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們倆的跟前。
橫渡酒田緊盯着殷雪華看了好一會兒,眼裡充滿了算計,臉帶笑意地道:“薛小姐清麗脫俗,仿若天仙下凡,又聰穎過人,難怪颶王子會被薛小姐迷住,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殷雪華不知道,橫渡酒田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同時,也隱約猜到:這話雖是對着她說的,實則是說給冷玦聽的。所以,並沒有接他的話。只是愣愣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冷玦當然知道這話是對他講的。不過,他也不急着開口說點什麼。摟着他的天才寶貝,靜靜地站着,好整以暇地望着橫渡酒田。
橫渡酒田筆鋒陡然一轉,對着冷玦道:“只可惜,‘美人鄉,英雄冢’。颶王子愛上了易斯家族的叛徒Any的女兒,也就是你懷裡的這位薛小姐,便是自掘墳墓!”橫渡酒田得意一笑,那笑容似乎是來自地獄,陰冷得直叫人顫抖。然後一字一頓地道:“無論當年的颶王子有多麼的強大,多麼的兇猛,多麼的令人畏懼,只要抓住了殷雪華,如獅子般尊貴狂傲的颶王子也會被獵人馴服、撕殺。”
說着,橫渡酒田已經舉起了手中精銳的短槍,對準冷玦的前額。一臉陰翳邪惡,眼眸中閃爍着嗜血的光芒,炙熱得叫人窒息。
忽地,海風停止了飄蕩,大海停止了咆哮,海面如同死亡來臨之前般寂靜,死亡的氣息從甲板上蔓延開來,籠罩着整艘遊船。天空似乎蒙上了一層薄紗,以至於高懸於空中的太陽不再是那麼熾熱逼人、耀眼奪目。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殷雪華心下一驚,清如一汪泉水的眸子睜得大大的,臉色煞白,散落至腰間的秀髮有些凌亂,緊抓住冷玦衣襟的小手又緊了幾分。
相對於殷雪華的惶恐不安,冷玦則顯得鎮定自若,一點兒也不在意那指着自己的手槍,猿臂摟緊懷裡的人兒,垂下眼簾,湊到她的耳畔,輕柔地安慰道:“雪雪,不怕!我不會有事的!”
醇厚的嗓音在她的耳畔迴盪,擡眸望着那個幫她擺脫季杉的手下追捕的人、那個抱着腳歪的她去看醫生的人,那個在路德大學晚會上幫她解圍的人、那個帶她去感受海邊夜色的人、那個在生死攸關之際救了她的人、那個與她共賞滿池白蓮的人、那個願意陪着她淋雨的人、那個在她生病時細心照料的人……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撕裂開來,疼痛傳遍五臟六腑,薄薄的水霧溼潤了清澈的眸子,眼睛有些泛紅。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累贅,不僅幫不了他,還在扯他的後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