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皇上起疑

第一百七十章??皇上起疑

愛心璧?寒菲櫻笑道:“說起來,你最應該感謝的人還是南宮羽冽呢。”

什麼護心璧?不過是南宮羽冽的那塊玲瓏玉璧罷了,這種宮中刺殺,務求一擊斃命,大內高手如雲,御林軍防衛如銅牆鐵壁,不會給你太多機會,更不會給你太多時間。

所以這種重要的任務,絕不可能讓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人來做,一定要是練家子,拼死一擊之時的力量,勢如破竹,銳不可當,一般的護心璧難以達到這種完美的防禦效果,而寒菲櫻身邊有現成的刀斧難斷千年古玉製成的玲瓏玉璧,何必捨近求遠?

蕭天熠眼眸微凝,似笑非笑,“你真不打算還給他了?”

寒菲櫻眉梢一挑,“我又不傻,我可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幹嗎把到手的好東西往外推?再說,此人卑鄙無恥,不仁不義,我好心好意給他解藥,他反手就借刀殺人,要不是我武功蓋世,有武狀元之才,現在早就在大理寺的大牢裡等着被砍頭了。”

蕭天熠微微笑了,魔爪又“無意中”落到了她的柔軟之處,漫不經心道:“其實也不能怪他,他根本不知道你們是同一個人,要是換了本世子,你恐怕真的已經在大理寺的大牢裡面插翅難飛了。”

寒菲櫻嬌嗔地輕打了一下他的手,“別扯那麼遠,這一次你打算怎麼應對?總不會真的任人宰割吧?”

“當然不會。”蕭天熠目光深寂,看着櫻櫻豔絕的容顏,忽然化作滿眸溫柔,愛憐地親了親她的臉頰,“天都要亮了,睡吧,無論面對怎樣的風雲變幻,我都會讓你是最能安心入眠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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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宮宴遇刺,一夜之間,這個消息就以驚人的速度在京中蔓延開來,本應該最爲安全的皇宮居然如此不安全,實在令人驚異。

昨日還對皇家公主出嫁的盛況津津樂道的人,今朝就被一個響雷炸得暈頭轉向,不由得感嘆,這風雲也變得太快了。

而且,刺客的底細也被有些人知道了,潘家莊,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地名,開始頻繁地出現在人們的耳畔中,自然也在不經意中和淮南王世子扯上關係。

皇族子弟,若不是身體殘疾,一般都免不了進行些騎射之類的練習,以期強身健體,文武雙修,衆所周知,淮南王爺雖然早年也習過武藝,但並非馬上英豪,更不是叱吒風雲的大將軍。

淮南王爺年輕的時候也曾帶過幾次兵,但皇家王爺,更多的是坐鎮或者指揮,並不需要真刀真槍地和敵人血拼,也就是說,淮南王爺就算文能安邦,也並不是武能定國的那一類。

淮南王不是南征北戰的將軍,世子蕭天熠自然也非什麼將門虎子,可怪就怪在這兒,蕭天熠很小的時候,就展現出了極高的軍事天賦,對兵法,武藝,行軍,佈陣,打仗都表現出強烈的興趣,在數次皇室子弟和世家公子文治武功的角逐中,脫穎而出,遙遙領先。

他骨子裡彷彿就有某種天賦,十四歲的時候,跟隨護國大將軍顏績出戰浣月國,在情勢不利的情況下,定下奇謀,出其不意,以少勝多,從此一戰成名,威名大震,隨着軍功日漸增長,漸漸有??“少年戰神將軍”之稱。

這位世子,並沒有和別的王府世子一樣熱衷風花雪月,只待承襲王爵,求得一世富貴安逸,他並沒有醉心在朝堂上爭權奪利,而是開闢了另外一條沙場風流的馳騁之路。

和詩酒風雅的權貴公子相比,世子容顏原本就俊美絕倫,倜儻如玉,數年的沙場風雨歷練,不但沒有減少他的絲毫風采,反倒多了一種常年浸染在京華煙雨中的貴公子最爲缺少的英武,冷峻,剛毅,持重,所到之處,總能吸引無數女兒或含羞帶怯或大膽熱辣的視線。

世子一朝折翼,很多人惋惜之後,未免感慨,過剛易折,年少成名,佔盡風流,聲名如炎炎烈日,難免不長久。

時間久了,每每提起世子的時候,人們還是免不了一聲嘆息,雖說沒有英年早逝,但世子如今的情形,也和英年早逝差不了太多了。

但不管怎麼說,世子曾經的勃勃英姿赫赫戰功,卻如同璀璨的流星,雖然短暫,卻絢爛地定格在人們的記憶之中。

可是如今,一樁行刺案卻掀起了人們對世子威名的疑慮,世子並非將門出身,緣何年紀輕輕就能掙下如此威名呢?

龍騰王朝的軍功是按照殺敵數目累計的,所以時有發生殺良冒功的事件,難道面對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世子的軍功就是這麼掙來的?

潘家莊一事,說不定只是冰山一角,還有更多的真相被隱藏在黑暗的角落裡,不爲人知。

一時間,流言四起,聽到消息的夜離宸怒不可遏,“當年我們在外面拼殺的時候,他們在幹什麼?現在還冤枉我們殺良冒功,這些人,只會搬弄是非,人云亦云,我真是恨不得全都殺之而後快。”

他很早就跟在世子身邊,是世子成長最親密的見證者,聽到這些有損世子威名的惡毒傳言,內心的血性幾乎要爆發出來,人心居然惡毒至此,比沙場正面拼殺還要險惡?

諸葛廷見世子始終一副安然如水的淡定優雅,向阿宸使了一個眼色,讓他稍安勿躁,夜離宸在世子身邊薰陶多年,還是改不了內心隱藏的那份血性。

見阿宸閉了嘴,諸葛廷才緩緩道:“這背後籌碼之人心思縝密,步步爲營,先是處心積慮刺殺世子,就算刺殺未成,也不會一無所獲,可以利用潘彩兒的身份翻出當年之事,衆口鑠金之下,皇上也未必全然不信。”

“可當年那件事,根本不是我們乾的!”夜離宸依然怒氣難消,當年在沙場拼殺,保護這些人的安寧,現在這些人卻在背後捅刀子,比最邪惡的敵人還要邪惡。

“那又怎麼樣?潘家莊已滅,證人難尋,潘彩兒已經死亡,人臨死前的話,誰都會信上三分,更何況是皇上?而且皇上一向信任御林軍統領章湛,章湛審出來的結果,誰都不會懷疑,這個潘彩兒死得真是太是時候了。”諸葛廷慢悠悠道。

一直淡然的蕭天熠終於開口,“這又什麼難的?太醫院中有我們的人,怎麼會沒有別人的人?只要看準時機,讓潘彩兒死了,就成了死無對證的鐵案了。”

夜離宸依然有些煩亂,不悅道:“沁雪公主已經出嫁了,玉七哥還在養病嗎?”這個關鍵時刻,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玉七哥已經逍遙很久了,現在已經解除了危機,卻還不見他的蹤影。

諸葛廷神秘一笑,“當然,不但還在養病,而且病得更重了,已經臥牀不起了,看來得好好休養一陣子了。”

夜離宸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覺笑了一笑,他雖然個性剛直,男人血性,但並非愚鈍之人,諸葛廷稍稍一點撥,他就明白了箇中原委,沁雪公主再不好,也是皇帝的女兒,原本要嫁給玉七哥的,這是外人眼中無上的榮耀,現在玉七哥與榮耀失之交臂,傷痛難言,病情自然加重了。

“世子妃還好吧?”諸葛廷看向世子爺,忽然壓低了聲音,有種不同尋常的探尋味道。

蕭天熠的目光從眼前杯中的瑩潤綠波前移開,看向諸葛廷,似笑非笑,“何出此言?”

諸葛廷知道阿宸性情易衝動,也知道阿宸並不知道世子妃的真實身份,忙笑着掩飾道:“世子妃忠貞勇烈之名,已經傳遍京城,只是可惜了尚未出世的…”

“諸葛廷!”夜離宸忽然有些慍怒,明知道這是世子的傷心之事,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哪有半點“小諸葛”的樣子?

蕭天熠卻並未動怒,眸光微動,只淡淡道:“時也,命也,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阿宸,你再去觀察外面的動靜,一有什麼消息,立即來稟告。”

“是!”

夜離宸走後,諸葛廷心領神會,起身到世子面前跪下,“請世子恕罪。”

“你何罪之有?”蕭天熠知道能瞞得過阿宸,卻未必可以瞞得過諸葛廷,倒不是不信任他們,而是覺得時機未到,櫻櫻的身份事關重大,沒有萬全的把握,他並不想告訴任何人。

“敢問世子妃是否並未懷孕?”諸葛廷眼中閃爍着精銳的光芒,忽然語出驚人。

蕭天熠並不否認,只是眼波一晃,面帶微笑,“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我和世子妃也曾有過幾面之緣,也知爺和世子妃之間感情深厚,一朝有孕,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但此次小產,我覺得爺並非真正……”這個出了名的聰明人,此時也不知道怎樣的措辭纔是合適的。

“並非真正傷心難過?”蕭天熠順勢接了下去,他擡起眼眸,慵懶地睨了諸葛廷一眼,連袁嬤嬤都未曾察覺,諸葛廷居然看出來了,真不愧是精細過人的小諸葛。

諸葛廷自嘲一笑,“是,我有這種感覺,所以斗膽有此揣測,還望爺恕罪。”

蕭天熠將一杯盪漾着清澈波光的茶水慢慢推到他面前,神色篤定,“你看出來的,還不止這一點吧?”

諸葛廷不好意思一笑,有抹尷尬一掠而過,“是啊,真是什麼也瞞不過爺。”

“你是如何發現的?”蕭天熠的目光滑過諸葛廷的臉頰,神情有微微的嚴肅,事關櫻櫻身份的秘密,他不得不慎重。

諸葛廷怔了一怔,隨即道:“爺和公子鳳之間的關係,是我們幾個人之間公開的秘密,以前爺隔三差五就要約公子鳳一敘,可自從回到京城之後,爺幾乎從來沒有約過公子鳳,而我在京城已經查到過公子鳳的行蹤,他人就在京城,偏偏爺卻毫無動靜,自從幽冥山一別之後,就像爺的世界裡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公子鳳這個人一樣,我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蕭天熠靜靜看他,波瀾不驚,“說下去。”

知道世子並未怪罪,諸葛廷暗暗鬆了一口氣,“世子妃精通玉石之理,公子鳳也同樣深諳其道,而且,公子鳳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我終於有了一個大膽的揣測,公子鳳,世子妃,這兩人會不會本身就是同一個人?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爺與他們之間奇怪莫測的關係。”

室內的氣氛出乎尋常的安靜,良久,蕭天熠終於笑了,神色溫和,“知你縝密過人,早晚會被你看出來,其實並非本世子不願告知你們,而是……”說到這裡,他停頓了片刻,並未馬上說下去。

“屬下明白。”諸葛廷微微一笑,見爺神色舒緩,知他並未生氣,“公子鳳是天字第一號的通緝要犯,世子妃畢竟是有家人親族的,事關重大,未免禍及族人,爺的謹慎,我全然明白,其實我也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坦然相告,直到現在我認爲我知曉世子妃身份的秘密並非壞事,有些事情,做起來也更加容易,所以才斗膽向世子問詢,還請爺寬宥我唐突之罪。”

蕭天熠頎長的身軀悠閒往後一靠,嘴角帶點輕鬆的笑容,“這裡沒有外人,這些虛言就免了吧,想明白的時候,連你也免不了震驚吧。”

諸葛廷點點頭,“是啊,不得不說,世子妃掩飾的本領的確高超,神鬼難測,若不是能和其中一個長期接觸,又有機會接觸另外一個人,從另外一個人偶爾顯露出來的習慣和本領,很難起疑,公子鳳是個男人,世子妃是個女人,怕是誰都不會有機會察覺到這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竟然是同一個人。”

截然不同嗎?蕭天熠目光沉靜,只是輕輕一笑,“只是表面上不同而已,幸得世人看人看事向來只喜歡看表面,她才平安無事地過了這麼多年,在兩個身份之間遊刃有餘。”

“是啊!”諸葛廷道:“很多人只看表面,風向一起,就隨波逐流,不辨真僞,不辨是非,世子之赫赫戰功,在於社稷,只因一樁謀刺案,就把矛頭全然指向了爺,好在皇上一向賞識爺,應該也不會輕易被流言矇蔽。”

蕭天熠卻不以爲然,只淡淡道:“皇上再賞識本世子,也逃不過君臣二字,若查證我真有殺良冒功的嫌疑,雖然事隔多年,又有太后罩着,他不會追究,本世子依然會安然無恙,但皇上也不會像以前一樣信任本世子了。”

諸葛廷沉吟不語,知道世子絕非危言聳聽,太后再庇佑世子,也是有限制的,後宮不得干政,她老人家只能庇佑世子性命無礙罷了,真正的權力還是掌握在皇上手中。

這殺良冒功一事,往小了說,不過是軍官貪多冒功而已,往大了就是欺君之罪,不得不說,這一招,夠狠,進可攻,退可守。

若成功動搖了皇上對世子的信任,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就算皇上表面上對世子依然和藹有加,賞識愛重,但是誰能保證他不會心生間隙呢?

室內茶香繚繞,蕭天熠神情悠悠,“皇后心思細密,善於謀斷,策劃一次行動之前,未料勝,先料敗,我在沙場多年的警覺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這一點,她清楚,我也清楚,萬一一擊不成,也可以削弱我的力量,前些年我如日中天的時候,皇上一向對我愛重有加,皇后母子自然不悅,何況,我和蕭遠航一向不和,削弱我的力量,就是加強蕭遠航的力量,這每一步,她都計算到了。”

“是啊,論起謀略之舉,皇后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諸葛廷由衷地感嘆,不過馬上他就覺得失言,巾幗不讓鬚眉是褒義的,皇后用此句並不恰當,愧然道:“我失言了,我們世子妃纔是真正的巾幗不讓鬚眉。”

蕭天熠並未在意這種小小插曲,淡淡一笑,“我和蕭遠航從小到大都不和,他看不慣我,我也看不慣他,好在他是太子,我是世子,也威脅不到他,但沁雪瑟佑南宮羽冽失敗一事,讓皇后覺察到了我的力量的威脅,擔心我倒向燕王,爲太子樹敵,所以在我羽翼未豐之前,出此殺招,就算沒有成功,也可以成功挑撥皇上與我的關係。”

諸葛廷默然不語,潘家莊一事,年代久遠,雖然熟知世子秉性的人都知曉,世子絕對不會做出屠殺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潘家莊被屠盡不假,但並不是世子派人所爲,而且,兩國紛爭,無辜百姓遭難的事情比比皆是,當時戰況慘烈,瞬息萬變,哪有時間去細細調查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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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翡翠所說,世子遇刺的消息已經傳開,而且世子妃也小產了,衆多心思各異的女人絡繹不絕地前來問候,順便打探消息,探聽虛實,一時間,承光閣又成了淮南王府最熱鬧的地方。

現在的寒菲櫻,根本不想見這些人,只在內室避着,誰也不見,袁嬤嬤見孩子沒了,雖然十分失望,但見世子妃居然在危急時刻,捨命維護世子,萬分感動,對世子妃的照顧比以前更加盡力貼心。

寒菲櫻雖然人未出去,但消息還是可以源源不斷地傳入她的耳朵。

大理寺果然沒有負皇上所望,翻遍了刺客潘彩兒的九族,的確如潘彩兒所說,只有一個遠房姑母,自從潘家莊血案之後,就已經和姑母斷了聯繫,再也沒來往了。

姑母甚至不知道潘彩兒還活着,一見全副武裝的士兵來勢洶洶,聽說潘彩兒犯了滔天之罪,嚇得魂都飛了,哆哆嗦嗦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個地道的農婦,重刑之下,雖然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但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當年潘家莊的事情終於浮出水面。

潘彩兒的姑母作證,當年的確是世子鐵騎屠殺了潘家莊全體村民,她一介農婦,膽小怕事,實在不敢收留潘彩兒,怕招來禍事,所以這些年也沒有什麼來往,任由潘彩兒自生自滅。

淮南王府世子少年成名,軍功赫赫,威震四方,可是爲什麼會出屠村一事?而且,這件事就以極快地速度蔓延開來,比想象得還要快。

至此,案情就已經很清楚了,七年之前,世子帶兵屠了潘家莊,潘彩兒僥倖逃脫,從此處心積慮找世子復仇,潛伏宮中,只想殺了世子爲家人爲族人報仇。

這樁行刺案,由太后親自過問,宮中無數和潘彩兒有過接觸的人,或被下獄,或被處死,掀起血雨腥風,一時,人人自危,惶恐不安,只求自報。

如蕭天熠所預測的那樣,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再說,不過是個小小村莊而已,皇上也明白,戰時不比平時,誤殺錯殺之事,常常有之。

雖然他有心護短,也不想再追究此事,但事情鬧得這麼大,不能裝作完全沒聽到,就有成爲裝聾作啞的昏君嫌疑,而且,於他心底,他也想知道,天熠這麼多年的戰功,到底混有多大水分?作爲一個明察秋毫的帝王,就算不責罰,實情還是應該知道的。

爲此,皇上特地召了兵部東方尚書,護國大將軍顏績,還有淮南王府世子,一起到御書房問話。

皇上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畢竟,最近風波不斷,已經很久沒有過上幾天安生日子了,看着丰神如玉的世子,他開門見山,“天熠,朕記得當年你在旗嶺,潘家莊一案,是否確有其事?”

蕭天熠面不改色,神色淡然,坦坦蕩蕩,“回皇上,確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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