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珺心底涌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能做皇后的人,自然不會連這點覺悟都沒有,她牙關緊咬,連腮幫都扯得生疼,一字一頓道:“寒菲櫻,你休想。”
對李燕珺的反應,寒菲櫻絲毫不意外,清眸漸漸變得深幽,並沒有看她,而是自言自語道:“養了二十多年,一直視如己出的兒子爲了防止秘密外泄,毫不猶豫地要殺自己,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外人實在難以想象,但你卻忍辱負重地忍了下來,是因爲你希望蕭遠航上位之後,繼續重用李氏一族,你已經毀了,但李家還在,那是生你養你的家族,你不得已犧牲自己,成全家族,這番博大無私的胸懷,實在非常人所及,連我都忍不住佩服萬分。”
寒菲櫻的話似真誠,似嘲諷,一語中的地擊中了李燕珺心中的軟肋,她的指尖忍不住一顫,如此隱秘的心思,居然全然暴露在寒菲櫻面前。
室內氣息沉悶而緊澀,寒菲櫻無視李燕珺蒼白的臉頰,她始終相信,沒有人會真正想死,就算被逼到絕路,也依然想活着,剛強如鐵的李燕珺也是如此,忽然用極具you惑性的口吻說道:“如今在皇上眼中,你早已經是個死人,他下旨救活你,不過是想讓你飽受折磨之後再死去,而蕭遠航對你也毫無母子之情可戀,你唯一能指望的不過是李氏家族,這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寒菲櫻的話像刀一樣紮在李燕珺的心上,“武安侯以爲你已經死了,如果他知道你還活着,你猜他會怎麼做?”
大顆的汗珠從李燕珺額頭上滴落下來,很快就沒入她斑白的髮際,沒了痕跡。
她劇烈的喘息中,寒菲櫻的聲音又慢悠悠傳來,“你說武安侯會顧忌他這個親妹妹的性命嗎?”
李燕珺活了一輩子,此刻比誰都要清楚“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感覺,自己彷彿一條待宰的魚,正被寒菲櫻一刀一刀地抽絲剝繭,剖開裡面殘破的內裡。
“他自然不會。”寒菲櫻無情地掐斷了李燕珺的幻想,“你比誰都清楚,他不會,太子不會,你兄長不會,他們都捨棄了你,可你呢,還在傻傻地擔心李氏家族的安危,值得嗎?”
“住嘴。”李燕珺臉色蠟黃,眼眶深陷,因爲太過激動,喉嚨嗬嗬做聲,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只咬牙道:“你給我住嘴。”
“我有說錯嗎?”寒菲櫻冷笑道:“在睥睨天下的權勢面前,別說不是親母子,就是親母子,反目的也絕非絕無僅有,這個,不用我多說了吧?”
李燕珺目齜欲裂,嘶聲道:“那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就算他們都捨棄了我,也是我心甘情願的,那個宏圖大業,沒有人犧牲?爲我願意付出的人犧牲,我死而無憾。”
對李燕珺的話,寒菲櫻早有預料,她只是冷冷地盯着李燕珺,一言不發。
李燕珺陰毒的目光如同出洞的毒蛇,恨不得將寒菲櫻纏到死一般,幾近瘋狂,忽然大笑,“只要我兄長打進來,皇上,蕭天熠,蕭鶴軒,淑貴妃,容妃那個踐人,還有你,一個個都要死無葬身之地,有你們這麼多人陪我上路,我也賺夠了。”
她的聲音在室內四處飄蕩,是自己死也絕不讓別人好過的典型代表,自從蕭遠航的秘密敗露之後,她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若是她死了之後,蕭鶴軒上位了,那她會死不瞑目,因爲她的死毫無意義,沒有任何價值。
寒菲櫻瞭然一笑,“看來你對武安侯很有信心,不過你以爲他真能贏嗎?”
李燕珺一怔,隨即冷笑道:“京畿十萬重軍盡在我兄長手中,就憑京中區區五千士兵,不過是螳臂當車而已?就算三千御林軍以一當十,也不過是九牛一毛,況且,御林軍的任務是守衛宮城,而不是城門,等同於無。”
終歸是當了多年皇后的人,談起兵力分佈,瞭如指掌,寒菲櫻輕輕一笑,“你說的是沒錯,可你不要忘了,京城之中,還有一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將軍在,有他在,一切就不能按照常理來推斷了。”
蕭天熠?李燕珺眉頭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蕭天熠的能力她當然知道,就是因爲當初高瞻遠矚地察覺蕭天熠將來必定是太子的勁敵,所以提前除去。
沒想到這些年,他不但沒死,反而越活越滋潤,以至於現在成爲心腹大患,早知道,當初就應該一劑毒藥直接永久地滅了他,就沒有今日的禍患,可惜,世事從來就沒有“早知道”這一說法。
李燕珺勉強動了動嘴脣,“蕭天熠在又怎麼樣?就算勇冠三軍,終究沒有三頭六臂,又如何敵得過千軍萬馬?你以爲打仗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寒菲櫻不語,目光忽然轉爲憐憫地看着李燕珺,這目光讓李燕珺渾身不自在,滿腹狐疑,“你看什麼?”
寒菲櫻脣角輕揚,“讓我來告訴你吧,京城裡面有顏績大將軍,他是世子爺的恩師,早有”用兵如神“的美譽,而且,達官貴人府邸的府兵已經調集起來,分佈在各城門,還有京城裡數萬百姓,也並非全是手無寸鐵之輩,其中不乏像我二哥這樣的年輕義士,叛軍攻城,京城危在旦夕,他們願爲朝廷拋頭顱灑熱血,不過短短几天時間之內,城裡已經聚集萬餘民兵,你真以爲武安侯攻下京城不過是朝夕之間的事情嗎?”
李燕珺眼眸驀然擡起,手心不自覺緊握,但依然保有自己固有的尊嚴,不屑道:“一羣烏合之衆,在訓練有素的京畿將士面前,能做得了什麼?”
寒菲櫻彷彿早就看透了李燕珺的心思,她已經密令二哥寒子鈺在京城中募集希望報效國家的義士,共同抵抗叛軍,事情進展得很順利,這又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淡淡道:“這些青年義士,大多身強力壯,還不乏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並不缺乏對敵經驗,再加上最善於練兵的顏績大將軍在,他們的力量,可比你想象得要大得多。”
李燕珺額頭的汗珠又開始滾落下來,寒菲櫻視若無睹,繼續道:“城門堅固,素來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再加上城內糧草充足,莫說抵抗十天半月,就是抵抗半年又有何妨?但武安侯就不一樣了,他麾下將士的軍餉可都是朝廷發放的,如今一起兵反叛,自然會斷了供給,當然,以武安侯的家底,一時半會自然也是支撐得起的,但時間長了,誰都耗不起,那可是十萬大軍的軍餉,如果將士的軍餉不能順利發放,你說會有什麼後果?”
李燕珺的臉色更加慘白,她忽然意識到,寒菲櫻一直沒有說一個人的去向,而以她的敏銳,自然是察覺到了,蕭天熠一直沒有出現,定然是突圍出去搬救兵了,若是城內的情況真如寒菲櫻所說,的確可以拖上十天半月,如果蕭天熠再調來大軍,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寒菲櫻說的情況真真假假,現在利用李燕珺對外界的不知情來糊弄她,當然,城內的情況絕不是像自己所說的那樣樂觀。
李燕珺沉吟不語,武安侯倉促之下起兵,定然準備不周,顏績,東方明玉,蕭天熠,寒菲櫻,個個都是人物,若是蕭天熠在最短的時間內搬來救兵的話,那結果是什麼,她不敢再往下下去。
瞥見寒菲櫻似笑非笑的目光,李燕珺心下一橫,“鹿死誰手,依然未知,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寧願賭一賭,誰知道最後勝的到底是你們,還是我兄長?”
寒菲櫻嫣然一笑,目光沉靜道:“你不用自欺欺人,其實你心裡很明白,武安侯安逸多年,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真正迎敵了,何況這次倉促起兵,多有不周,不要說外部,就是京畿軍內部,都有無數對起兵呈異議者,當然,這些人已經被他殺了不少,但內部分崩離析之勢是早晚的事,這些軍士,雖然大部分臣服於武安侯,但更多的是臣服於皇上,臣服於朝廷,此次驀然起兵貿然圍城,京畿軍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大敵當前,最忌諱的是軍心不穩,而城內又是萬衆齊心,還有世子爺威名在上,你以爲武安侯真的有勝算嗎?”
要說動李燕珺這樣心堅如鐵的女人,絕不是一件易事,寒菲櫻來清思院之前,已經做足了準備,無論有多難,她都要首先動搖這個女人的意志,這是接下來的計劃中最關鍵的一步。
李燕珺就算身在清思院,與世隔絕,可也知道寒菲櫻所言非虛,心頭忽然漫過一陣陣無邊無際的絕望,遠航的狠毒已經超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她沒有再對遠航有任何指望,只希望李家平安無事,難道現在連保住李氏一族也不可能了嗎?
雖然兄長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但她和李家的牽連是誰都斬不斷的,她這一生之中,太子,李家,自己,分不清誰更重要,誰不重要,只知道都一樣對自己重要,沒有李家,就沒有自己的今天,沒有自己,也沒有李家的榮華,到底是誰成就了誰?誰是誰的依靠?一輩子機關算盡,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保住,難道註定要一無所有嗎?
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寒菲櫻快速道:“一個安逸多年的侯爺,論起攻城掠地,又怎麼可能是百戰百勝的世子爺的對手?你是不是太樂觀了?”
寒菲櫻絕不相信,安於享樂的武安侯會自己主動起兵謀反,皇上閱人無數,將京畿重兵交到這樣一個人的手裡,自然也是看準了他沒有野心,纔會這般放心,如果武安侯早早有不臣之心,皇上絕對不會毫無察覺,所以這次,武安侯貿然起兵,定然是蕭遠航挑唆的結果。
寒菲櫻見時機差不多了,用極慢的語速道:“謀反當然是株連九族之罪,但如果武安侯知曉真相,迷途知返,倒未必是死路一條。”
李燕珺心尖陡然一顫,她已經意識到寒菲櫻今日來的目的了,“你想利用我離間太子和武安侯之間的關係?”
在李燕珺這樣的聰明人之前,掩飾什麼都是徒勞的,寒菲櫻冷冷道:“事到如今,哪裡還有什麼太子?還有什麼武安侯?不過是你沉浸在自欺欺人的幻想中,麻醉自己罷了,你說的很對,這就是我的目的。”
李燕珺慘笑一聲,“寒菲櫻,我該笑你天真,還是癡傻,我勸你不要癡心妄想了,你要殺便殺,要剮便剮,我絕對不可能如你所願。”
曾經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後,落魄的時候,也不比卑微宮女高貴多少,一樣是任人宰割。
寒菲櫻直視着她堅定的眼睛,繼續一點點瓦解她心中的防線,忽道:“你的氣節我一向佩服,不過我記得你的老母親似乎還在世吧?”
寒菲櫻的話彷彿一把利刃,驀然刺得李燕珺心口鮮血淋淋,母親?母親是否能承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一個冷幽幽的聲音繼續傳來,“難道你希望白髮蒼蒼風光了一輩子的老人,到頭來,揹着叛逆的罪名,身敗名裂,死不瞑目?難道希望老人家眼睜睜地看着人丁興旺的李家血流成河,斷子絕孫,難道你希望老人家眼睜睜地看着李家一個個人被推上斷頭臺?難道你希望她一把年紀了,還要替你們還這些子孫債,痛不欲生…”
“夠了!”寒菲櫻的話擊碎了李燕珺心中最後一點希望,讓她面色慘白如殭屍,寒菲櫻比她想象得還要厲害得多,今天的她,如同庖丁解牛一樣,一刀刀觸及她內裡,直至肌理,直至心臟,直到她體無完膚。
李燕珺生平從來沒有感受過這般絕望的垂死感,真希望蕭遠航殺自己的時候,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才知道世界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痛苦地活着,在寒菲櫻的步步緊逼面前,她這個自詡精明過人的前皇后竟然毫無招架之力。
李燕珺臉色蒼白如紙,聲音顫慄得彷彿不是自己的,“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要你親筆寫一封信給武安侯。”寒菲櫻逼視着她的眼睛,讓她無路可退,別有深意道:“你要知道,這是你們李氏唯一的退路。”
在寒菲櫻如寒冰般的目光中,李燕珺僵硬的身體漸漸鬆軟下來,咬緊牙關,“我要你保證李家安然無恙。”
“你別忘了,你並沒有資格同我談條件。”寒菲櫻毫不掩飾地駁回了她的話,“你只能按照我說的做。”
李燕珺悽然慘笑,當年權掌六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時候,是何等風光,幾時想過會有這種被人逼到牆角只能任人擺佈的無力與悲慘?
當顫慄的指尖寫下一封信的時候,李燕珺只覺得整個人的心都被抽空了一般,世上最大的悲哀莫過於連死都不能死,還要被最恨的人指使着去做一件又一件最不願意的事情,嘲諷道:“你這麼處心積慮幫助燕王,是想將來成爲燕王登基的第一功臣嗎?”
寒菲櫻不置可否,淡淡一笑,“這些未來的事情,你不用想得那麼長遠。”
李燕珺眉睫一跳,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意識,蕭天熠這頭深不可測的猛虎,真的願意臣服於蕭鶴軒嗎?
蕭鶴軒雖然賢名在外,但和容妃母子鬥了多年的李燕珺,對蕭鶴軒到底是什麼人,豈會完全不知?
要麼就是真的賢德到了極點,要麼就是陰險到了極點,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壯大到今天的盛勢的人,自然屬於最後一種,她冷笑道:“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蕭鶴軒可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寒菲櫻快速截住了她的話,“到了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有心思操心別人的未來?”
李燕珺頓時語塞,但心中那念頭卻愈來愈強烈,莫非蕭天熠是起了別的心思?他不甘於臣服在蕭鶴軒麾下,想利用世子的身份和他獨一無二的影響力,登基成爲龍騰王朝的帝王?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李燕珺想到這一層的時候,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悲哀,蕭鶴軒,蕭天熠,無論哪一個上位,都不是她想看到的,但兩虎相鬥,必有一傷,若是將來這兩個人鬥得你死我活,也算是在某種程度上了了自己的心願,自己縱然是在九泉之下,也樂得坐山觀虎鬥,寒菲櫻想要挑撥武安侯和太子之間的關係,自己爲什麼不可以挑撥蕭鶴軒和蕭天熠之間的關係?利益面前,哪有什麼真情實意?而且李燕珺早就看出,蕭天熠並非真心幫助蕭鶴軒上位。
寒菲櫻看出了李燕珺的心思,心中暗暗感嘆,不得不說,李燕珺雖然狠毒,但論起政治上的嗅覺和敏銳,目光毒辣,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
可惜不論是蕭遠航,還是沁雪公主,都沒有繼承到她的精明,蕭遠航可能因爲不是她親生兒子,頭腦中天生就少了一根政治的弦,沁雪公主就更不用說了,智慧是在要實際爭鬥中磨練出來的,沁雪公主少了這個天然環境,又被李燕珺疼愛無度,嬌寵壞了,連李燕珺一絲的精明都沒有繼承到。
李燕珺發現自己因爲過於激動,胸口的傷口已經崩裂了,有溫熱的血流了出來,痛得她意識模糊,只剩下一絲清醒,忽然奢望着,就這樣死去了多好。
可一生都在操控被人命運的人,到頭來命運也會被別人操控,她並沒有如願,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無比清晰地聽到了寒菲櫻威嚴的聲音,“李燕珺舊傷復發,速傳太醫…”
現在清思院所有宮人的性命都和李燕珺息息相關,誰都不敢大意,聽到世子妃的話,立即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快去傳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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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皇上派遣使臣來見你。”有士兵來通報,讓蕭遠航立即停下了手中的筆。
雖然寒菲櫻對李燕珺說的話摻了水分,但也不能說完全是假的,城內的確有無數熱血的年輕人義無反顧投身到了守衛家園的戰爭之中,其中尤以寒家二少爺寒子鈺爲最,他本就是習武之人,在年輕人之中頗有號召力,很快就召集了數百人,形成了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
守城的士兵見百姓皆兵,更是士氣大振,而且宮內的御林軍也派來協助守城,此時各種力量齊心協力,共同抗擊叛軍。
城內情況的變化讓蕭遠航很快就發現,想要在三天之內攻下西城門的難度不小,而且士兵連日作戰,戰鬥力大減,死傷衆多,無奈之下,只得下令先行休息整頓,等養精蓄銳之後,再一鼓作氣拿下京城,沒想到,這個時候,皇上居然派人來談判了。
雖然他早已經不是太子了,但在武安侯及麾下將士口中,還是尊稱他爲“太子”。而且,他們打的是“清君側”的旗號,在他們的立場上來看,他們完全正義的,而不是什麼所謂的叛軍。
“談判?”太子眯起眼睛,心中思忖,“到底是見還是不見?”
太子正在遲疑的時候,謀臣魏胥來了,他是太子頗爲看重的謀臣,因爲府邸在城外,逃得及時,並沒有被皇上派來追擊的御林軍抓住,反而投身到了叛軍之中,繼續爲太子效力,“可能是要言和的吧?”
蕭遠航冷笑道:“這個時候來求饒會不會遲了點?”
雖然目前遇到了激烈抵抗,但城內的情況,當了多年太子的他也很清楚,因爲實力相差太過懸殊,不管怎麼會用兵,城內的守軍也絕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魏胥沉聲道:“殿下,兩軍相爭,向來不斬來使,不如見一見,看看他們有什麼好說的,也顯出我們的氣度?”
蕭遠航想了一下,爽快地應承了,“好,讓他們立刻來見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