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低聲向正在閉目養神的太子稟告,“殿下,寧王剛剛去了蕭天熠的驛館,隨後蕭天熠和寒菲櫻就去了寧王的夙玉別院。”夙玉別院是寧王的園林,冬暖夏涼,景緻極佳,寧王想借避暑的名義拉近和蕭天熠的關係。
南宮羽冽聽罷,嘴角浮現嘲諷的笑意,眼睛緩緩睜開,隨即冷意橫生,“被本宮壓制得擡不起頭來了,開始尋找外援了?”
“應該是!”流星道:“殿下是否要做些打算?”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殿下和蕭天熠貌合神離的關係了,殿下雖然和蕭天熠早就認識,但無非是各爲其主。
南宮羽冽很早就冊封爲皇太子,可寧王及其生母劉貴妃野心勃勃,太子和寧王爭鬥多年,終究是太子更勝一籌,赤炎皇帝已經年過花甲,日漸病弱,三天兩頭不能上朝,只能命太子監國,寧王一派不甘心,此時這種爭鬥更是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這次大慶國典的主意,是南宮羽冽出的,是爲了向四海彰顯赤炎王朝的強大國力,威震友邦,同時也震懾附屬國的不臣之心,卻被寧王乘機利用起來結交異國重臣,以圖不時之需。
南宮羽冽看在眼裡,卻不動聲色,而且,昨天發生在蕭天熠驛館的一幕,也逃不過他的耳目,驛館是他親自挑選的,自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流星見殿下閉目沉思,又低聲道:“蕭天熠會不會把這筆賬算到殿下頭上?”
南宮羽冽睜開眼睛,臉上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肯定地搖搖頭,“你太低估蕭天熠了,以他對本宮的瞭解,本宮是這麼無腦的人嗎?寧王這一次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徹底得罪蕭天熠了,想得到蕭天熠這個外援這條路,已經徹底被堵死了!”
不過南宮羽冽的損失也不小,他命人精心建造的驛館,第三天就被人把機關都改掉了,他脣角微微牽出一抹輕笑,這恐怕是寒菲櫻的傑作,這個官府多年圍攻不下的月影樓女匪首,自然是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的行家。
但這麼輕易就破壞了自己的心血,而且連僞裝得很巧妙的機關都無一例外地發現了,還是讓南宮羽冽有些意外,這個女人確實與衆不同,有着無與倫比的智慧和定力,還有當匪首時那驚人的氣魄,自己對她越來越感興趣了。
流星瞥見殿下嘴角的那抹欣賞的輕笑,知道殿下又在想寒菲櫻了,他已經知道殿下對她的心思,跟在殿下身邊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殿下對哪個女人這樣認真過?
殿下不僅在龍騰王朝的時候,就對她大感興趣,而且爲了確認她的身份,還花了大量心思,殿下一向是不屑在女人身上花時間的人,唯有寒菲櫻,是個例外,殿下真正喜歡的人,無論如何都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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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玉別院雖然不大,但建造得巧奪天工,和妖孽的芝蘭別院各有千秋,不過寒菲櫻更喜歡芝蘭別院,因爲夙玉別院雖好,總是少了那一抹暖心的氣息。
好不容易支開了寧王,兩人可以單獨逛園,寒菲櫻盯着眼前一池爭奇鬥豔的荷花,幽怨道:“你有沒有感覺,我們自從來了赤炎王朝之後,就進入了很多人的眼睛?南宮羽冽盯着我們,南宮傲也盯着我們,我生平第一次這麼想回我們的家。梁園雖好,終非久居之地啊!”
蕭天熠看着櫻櫻嘟着小嘴巴,有風情萬種的妖媚,心中忍不住重重一蕩,小妖精對自己的you惑一向是致命的,啞然失笑,“想回家了?當初是誰鬧着要來赤炎王朝的?”
寒菲櫻氣惱瞪他一眼,可一想起這件事是自己招來的,尤其是當初軟磨硬泡,使出渾身解數讓他去皇上面前毛遂自薦,就有些心虛,對上妖孽的鳳眸,竭力笑得甜美迷人,“我開玩笑的,其實只要有相公的地方,對我來說都是天宮!”
蕭天熠眉目瞬間上挑,透出驚喜的光芒,心中有什麼被重重擊中一般,渾身一顫,滿臉欣慰,“丫頭終於開竅了,總算會說爲夫愛聽的話了!”
寒菲櫻臉色微紅,心底蕩起甜意,妖孽雖然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惜字如金的寡淡模樣,但到了自己面前,什麼話都能滔滔不絕,尤其是那些不正經的,更是信手拈來,完全不帶重樣,跟他在一起久了,也學會怎麼哄人了,寒菲櫻一向自詡伶牙俐齒,可在妖孽面前,只能甘拜下風。
夕陽西下,氣溫漸漸降了下來,不像中午那麼炎熱了,寒菲櫻閉目嗅着荷花的香氣,頓覺神清氣爽,長舒一口氣,“出來散散心,果然好多了!”
蕭天熠看着櫻櫻一臉璀璨明媚的笑,情不自禁道:“你喜歡就好!”
寒菲櫻還沒有笑出聲來,忽然瞥見對面飄來一抹麗影,正朝着這邊而來,那女子明眸如月,高貴冷豔,身着輕紗羅裙,緩緩飄來,如同一朵耀眼的牡丹花。
是南宮琉璃,寒菲櫻恍然憶起,那高貴的出身,美貌與才情並重,無論放在哪裡,都是令人矚目的對象,卻一直雲英未嫁,這個妖孽,造了多少孽啊?
她腦海中剛剛冒出了這個念頭,妖孽就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正色道:“夫人要是覺得爲夫罪孽深重,那爲夫乾脆都娶回去好了!”
寒菲櫻惱怒瞪他,怎麼自己心裡想什麼,他就像有透視眼一樣,全都知道?
對南宮琉璃來說,自從蕭天熠來了赤炎帝京之後,她的心就沒有平靜過,今日這樣猝不及防地見面,更是讓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五年了,他依然長身玉立,卓爾不羣,氣宇軒昂,是天地間最明亮的男人
。
不同的是,他身邊有個女人,那女人,紅裳妖嬈,笑語盈盈,遠遠地,已經看見他們之間眼神的交匯,心口更是覺得被什麼猛然紮了一下一樣,火辣辣地疼。
路並不遠,不管南宮琉璃心中怎麼心潮起伏,該到的,總是會到的,走到風采更盛當年的蕭天熠面前,她心跳忽然加速,原本無懈可擊的公主風儀蕩然無存,脫口而出,“你們會在這裡?”
寒菲櫻輕笑道:“原來是公主殿下,寧王邀請我們過來逛園子,反正慶典還有兩天時間,閒着也無聊,所以我和阿熠就過來走走!”
阿熠?多麼親密的稱呼,南宮琉璃看到優雅而冷漠的蕭天熠的時候,心口忽然重重一痛,他剛纔看寒菲櫻的時候,眼神那樣溫柔,看自己的時候,立刻變得冷冰冰的,連這國典將至的喜慶也讓她覺得寒冷。
不過南宮琉璃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想法,太子皇兄說得對,如今到了自家地盤上了,不再是龍騰王朝了,這一次再不爭取的話,很有可能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等了這麼多年,纔等到機會,她可不想抱憾終身,曾經父皇認爲蕭天熠殘疾,不肯傳國書龍騰王朝商議兩國聯姻,如今蕭天熠風采依舊,父皇看到他,定然會欣然同意的。
看到寒菲櫻挽着蕭天熠的手臂,南宮琉璃看向她的眼眸多了幾分複雜和冷意,寒菲櫻是在示威嗎?
蕭天熠只是輕輕點頭,臉上連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兩個字更是清淡到可以忽略,“公主!”
他的反應這樣冷淡,南宮琉璃眼眸頓時微黯,寒菲櫻看在眼裡,心中微嘆,在戀慕妖孽的女人之中,她最有好感的就是南宮琉璃了,這位公主雖然冷豔,但完全是真性情,也是那種不屑於僞裝自己的人。
今天他們在這裡賞園,這麼巧,南宮琉璃就來了,看到南宮琉璃眼中的驚訝,寒菲櫻微微一笑,看來南宮羽冽讓南宮琉璃來夙玉別院的時候,並沒有告訴她,在這裡會遇到蕭天熠,“公主也是來賞荷花的嗎?”
南宮琉璃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看到蕭天熠的視線被荷花吸引,怎麼也想明白,自己到底哪裡不好?他爲什麼就不多看自己一眼?
太子一直都是支持自己的,這是南宮琉璃最大的底氣,雖然明知道太子有自己的私心,是因爲他喜歡寒菲櫻,但南宮琉璃並不在意這一點,她甚至在想,如果蕭天熠沒有那一次的重傷,坐了四年輪椅,她現在會不會已經是他名正言順的世子妃?
看向寒菲櫻,她儀態萬方一笑,態度客氣中透着顯而易見的疏離,“確實很巧,本公主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們!”
她的聲音雖然平靜,但還是隱隱透出一股不易察覺的失落,寒菲櫻見琉璃公主手中拿着一支妖豔的牡丹花,天姿美人,嬌豔如花,交相輝映,心底也在想同樣的問題,妖孽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這樣的女人,出身皇族,國色天香,才貌雙全,又對他一往情深,癡心多年不改,寒菲櫻想不出還有男人會拒絕和漠視?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是個男人,只怕立刻就答應了吧?
這個時候,寒菲櫻忽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妖孽爲什麼喜歡自己,爲什麼不喜歡南宮琉璃?這個問題,直到看到美貌傾城的南宮琉璃的時候,纔想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