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通報的內侍大概從來沒有見到過溫慈和藹的太后發這麼大的火,那一向掛着慈祥笑意的臉,此時竟然面寒如鐵,他嚇得心驚膽戰,連滾帶爬地跑開了!
寒菲櫻嘴角掛着一抹輕笑,宮裡真是藏不得什麼秘密,短短時間裡,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用說,看來自己只要進宮,行蹤就會落入皇后的眼中,她卻故作不知,一直隱忍到今日才驟然發難,務求一擊必中。
皇后明知道拿皇上沒辦法,所以特意請來了太后,太后雖然平日不管事,但一旦管起事來,必定要管到底,而且每次驚動太后的,都是後宮驚天動地的大事。
容妃和丹妃娘娘顯然是聽說了發生在靜姝宮的事情,趕來爲自己求情,但處在盛怒之中的太后,當然是什麼都聽不進去。
一時靜極,只有風吹落花瓣簌簌飄落的聲音,爲這肅殺之相奏響了一首悽美的樂曲。
太后看見寒菲櫻臉上那抹動人卻刺眼的笑,眸光變得更冷,倒真是小瞧了這個寒菲櫻,容妃和丹妃,都是在宮中地位僅次於皇后的妃子,而且容妃雖然位分不及皇后,但顯然比皇后更得皇上的寵愛,丹妃穩重賢淑,也是在宮裡十分有威望的人,居然都能屈尊來爲寒菲櫻說情?
她一直覺得寒菲櫻不過是個寒門商女,因爲有幸得到天熠寵愛,所以才身價倍增,可今日才發現,自己還是太過低估了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女人了,如果又是一個居心叵測的靜妃,那才真是龍騰王朝的劫難,皇上迷戀美色,憐香惜玉,她這位太后卻絕對不允許又一個禍水出現,攪亂宮闈。
太后身上散發出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意,誰也想到這位素日平日的老婦人也有這樣的凌厲和狠絕,膽小一點的人只覺腿腳發顫,幾乎站立不住,個個都爲世子妃捏了一把汗。
可今日的罪魁禍首寒菲櫻面對太后的盛怒,卻始終面不改色,臉上甚至還有一抹清淺的笑意。
章湛有些吃驚,從未見過世子妃這樣膽識過人的女人,皇宮大內,殺機已顯,屠刀懸起,插翅難飛,太后目光如炬,疾言厲色,看此情形,就是皇上都保不住她,卻還這般淡定,難道不知道惹惱了龍騰王朝最尊貴的女人,就只有死路一條嗎?
皇上見狀佛然變色,微露不悅,“母后,靜姝宮是靜妃生前陶冶曲藝之地,她的很多精湛妙曲都得益於此地的春深夏淺,桂馥蘭香,母后不是一直也很喜歡嗎?兒臣宣召世子妃入宮,是因爲她馬上就要隨天熠出使赤炎王朝,想修煉提升她的曲藝,到時不至於給本朝丟臉,也讓赤炎王朝君臣好好看一看本朝女子的高雅才情,並無半點私心,今日之事,世子妃確實無辜,兒臣一向敬重母后,還望母后不要因爲一時之氣,遷怒世子妃!”
見皇上這樣說,太后更是怒火中燒,怎麼也沒想到,皇上都會爲了寒菲櫻忤逆自己,皇上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這麼多年,自己掌管後宮,雖有些舉動讓他心生不滿,但絕對不會在明面上表達出來,現在這般反常,都是因爲寒菲櫻,她實在低估了這個女人深藏的影響力,一時更爲動怒,差點氣喘不勻。
見太后和皇上越鬧越僵,皇后暗自高興,太后已經動了殺寒菲櫻之心,皇上越辯解,太后就越會恨寒菲櫻,她表面上卻神色凝重,一邊和孫嬤嬤一起幫太后順氣,一邊婉聲道:“皇上,您就少說兩句吧,您一向孝順母后,天下皆知,日日將母后鳳體安康掛於心上,現在就不要再惹母后生氣了…”
皇后的一記軟刀子殺人不見血,她明裡是勸解母子,實則暗示皇上,今日母后是一定要殺寒菲櫻的,如果皇上一意孤行,繼續爲寒菲櫻開脫,氣壞了母后的身子,那可就是大不敬之罪,母后的安康和寒菲櫻的生死,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雖然皇后想借刀殺人,出言相激,殊不知,皇上也不是傻子,皇后一開口,反倒讓皇上注意到了今日之事皇后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太后怎麼會突然怒氣衝衝地闖到靜姝宮來呢?
自從眉妃之事以後,母后就在永壽宮吃齋唸佛,很少外出,除非宮中發生大事,一般也不敢驚動母后,那今日母后怎麼會突然有閒情雅緻闖到靜姝宮?而且一來就是氣勢洶洶,分明有人在背後挑唆。
君子坦蕩蕩,寒菲櫻在他眼中就和自己兒媳一樣,可在皇后眼中,就成了小人常慼慼,想到這裡,皇上向皇后投去盛怒的一道視線,後宮婦人,無事生非,小題大做。
皇后頓覺身子一僵,雖然她早已經失了聖心,但見被皇上這樣厭棄,心下還是重重一凜,不過旋即就浮現狠厲眸光,無論如何,今日一定要除掉寒菲櫻,況且要殺寒菲櫻的,並不是她,而是太后,就算皇上要怪罪,這筆賬也應該怪到太后身上,她垂下眼眸,蓋住了眼中的冷笑,皇上對她早已經沒了夫妻情分,她想要出頭,有沒有將來,也就只剩下太子一條路了。
太后看寒菲櫻的眼神已經完全了沒有了往日的和藹,而是一片探尋和冷意,寒菲櫻和靜妃到底有沒有關係?如果有的話,到底是什麼關係?
按照年齡來算的話,倒還真有可能,太后握緊了手中的拳頭,她已經多年沒有這樣勃然大怒過了,就是當初眉妃偷人的事情發生,她也只是升起騰騰殺意,卻沒有憤怒,她是後宮中一路搏殺上來的,深知別看後宮婦人只會曲意逢迎伺候君王,卻萬萬不能小看,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後宮女人輕則蠱惑君王,不理朝政,禍國殃民,重則包藏禍心,百年之後,江山社稷都會姓了別人的姓。
當年皇上被靜妃所迷,爲了靜妃,不惜數次忤逆自己這個母后,身爲太后,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一個女人專寵後宮,那可不是社稷之幸,皇家之福,她的目光像刀一樣刮過寒菲櫻的臉頰。
面對這滔天怒意,寒菲櫻卻始終事不關己一樣,章湛從未見過比世子妃這樣氣勢驚人的年輕女子,一雙眼眸深不見底,蘊藏着無邊無際的黑暗,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罪惡,明明是溫暖的五月,可他在寒菲櫻面前,驀然有種後背涼寒的感覺。
寒菲櫻冷笑道:“太后娘娘以爲殺了我就沒事了嗎?我什麼都沒有做錯,卻要莫名其妙地殉葬,若龍騰王朝的皇家都可以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的草菅人命,隨意安插莫須有的罪名,那泱泱大國還有何清明公正可言?百姓還有什麼指望?太后雖然手握生殺大權,可無端端的就要將一個毫無過錯的人置於死地,難道就不怕天下人非議嗎?太后母儀天下,慈愛之心傳遍四海,原來就是這樣的聖明公道?”
太后被寒菲櫻一番質問,臉色白了白,她一定要殺寒菲櫻,除了擔心寒菲櫻禍亂宮闈之外,還有一個多年不爲人知的隱秘,卻想不到寒菲櫻死到臨頭卻還嘴硬,伶牙俐齒,把此事和她太后的名聲聯到了一起,當即氣得渾身亂顫,“章湛,還愣着幹什麼?”
皇上眸光一閃,皇后見皇上眼中的擔憂,怕皇上再次出言阻攔,皇上終究是皇上,太后就算不顧念寒菲櫻,也得顧念皇上,靈機一動,忙道:“母后,血濺宮中,終是不祥,也有損我朝寬厚仁德之心,依臣妾看,不如還是賜酒一杯吧!”
宮中最不缺的就是鴆酒,一杯灑了,還有一杯,她要親眼看着寒菲櫻喝下那醇美卻有毒的酒。
太后微微沉思了一下,給孫嬤嬤示意了一下,孫嬤嬤立即命人重新備酒,不過因爲寒菲櫻身懷武功,所以會命章湛率人擒住寒菲櫻之後,再強行灌酒。
寒菲櫻知道太后殺心已起,如今只有魚死網破了,她手心暗暗握緊,絕對不會坐以待斃,雖然御林軍衆多,但以她的輕功,拼死一搏,未必沒有脫身的機會,而且太后還在自己身邊,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她絕對相信蕭天熠會保護好她的家人,所以並沒有後顧之憂,嘲諷一笑,漫不經心道:“太后娘娘終於要動手了嗎?”
太后氣得臉色發青,縱橫後宮這麼多年,幾時被人這樣當面嘲諷過?
章湛看着那卓卓風華的女子,心底掠過一道不忍,奈何太后下令,他做了一個手勢,就在一觸即發的時候,一個冷硬而威嚴的聲音響起,“這是在幹什麼?”
是蕭天熠,他冰冷的脣角帶着冷冽的弧度,一雙鳳眸冷得像冰,看到寒菲櫻的時候,眼眸驀然一柔,大踏步過來,一把將她攬在懷中,言語透着顯而易見的急切,“櫻櫻,你沒事吧?”
寒菲櫻見他風塵僕僕趕來,俊美的臉上滿是對自己的擔憂,只覺身子重重一顫,有什麼東西在心底劇烈攪動,滿心都是震撼和感動,這麼多年,無論面臨過怎樣的險境,她都是一個人面對,也不知恐懼爲何物。
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也有了依靠,一個沉穩有力的男人,成了她最堅實的倚靠,閉目靠在他懷裡,周遭一切驟然淡去,什麼太后,什麼皇后,都是無物,衝他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自己當然不會有事。
蕭天熠緊緊抱着懷中的小女人,沒人知道他當時有多緊張,若是櫻櫻有失,他就是當場殺了皇后,也在所不惜,可就是殺了皇后,也換不回他的女人。
他一雙鳳眸遽然燃起冰封千里的寒意,他蕭天熠的女人,不管是誰,也不能動她分毫,哪怕是太后,又怎麼樣?
章湛看到世子到了,居然暗自鬆了一口氣,他看得出來,世子妃是個練家子,倒不是怕,而是擔心世子妃情急之下,挾持太后,皇上,皇后任何一人爲人質,他都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當着太后皇后皇上等人的面,世子世子妃旁若無人地緊密相擁,置龍騰王朝最尊貴的三個人如無物,世子連慣常的行禮都沒有,只顧看他的女人有沒有半點損傷。
太后實在看不下去了,冷哼了一聲,蕭天熠冷冷一笑,目光掃過孫嬤嬤端着的那杯酒,抱着寒菲櫻的動作不變,維護的姿態顯而易見,淡淡道:“臣參見太后娘娘!”
太后悚然一驚,天熠面無表情地叫她“太后娘娘”,而不是以前的“皇祖母”,可見心底一定在怪她。
蕭天熠根本沒有理會太后怎麼想,心底怒意升騰,明知道他深愛櫻櫻卻還這樣狠下殺手的祖母,不管有什麼理由,他都不能等閒視之。
說完,他朝皇上微微俯首,“臣參見皇上!”目光清冷地瞥了一眼皇后,輕飄飄道:“原來皇后娘娘也在?”
皇后見蕭天熠當衆都不把她放在眼裡,氣得七竅生煙,但當着太后和皇上的面,也不好發作。
看着深情相擁的兩人,皇上心中十分感慨,寒菲櫻看到天熠時候的驚喜,還有蕭天熠見寒菲櫻的緊張,那眼神交匯時候的默契,都落入皇上眼中,這對年輕人都是太過在意對方,纔會表現深情顯露。
身在皇家,能遇到一個傾心相愛的人,多麼不容易,就像他,一國之君,坐擁滿園春色,可居然連一個知心人都找不到,如果今日母后真的殺了寒菲櫻,必定會成天熠心中最大的怨憤和永久的隔閡。
“天熠!”太后剛想說話,卻觸到了天熠眼中的冷意,只覺身子一顫,這個孫兒看她這位皇祖母的時候,眼中同樣也沒有了往日的春風含笑,一種從未有過的心虛驟然浮上她心頭,後面的話竟然哽在喉中。
皇后見勢不妙,極力壓抑自己心頭的一腔怒火,煽風點火道:“世子,你來得正好,世子妃大逆不道,忤逆太后娘娘,並毆殺永壽宮宮人,犯上作亂,簡直罪不容誅!”
蕭天熠眸光遽然一厲,皇后只覺得渾身打了個冷顫,蕭天熠的目光差點將她撕裂,以前雖然和蕭天熠水火不容,但還能做做表面功夫,今日的蕭天熠,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再無半點掩飾。
蕭天熠懷抱着小女人,眼中透着濃濃深情,一顆驚魂未定的心徹底放下,逼視着太后娘娘,轉瞬間就目光如火,“太后娘娘,不知道櫻櫻到底怎麼犯上作亂了?”
他居然再次稱自己爲“太后娘娘”,一直叫自己皇祖母,今日竟然變成了冷冰冰的太后娘娘?太后只覺得身子一涼,眼前發黑,“天熠你…”她不相信自己疼愛了這麼多年的孫子,竟然會爲一個女人和自己翻臉?
蕭天熠將太后臉色僵白,冷冰冰道:“天熠爲皇上四方征戰,維護的是正義,是公道,櫻櫻何其無辜?天熠也相信皇上對櫻櫻一片殷殷期望之心,倒是有些人,心理陰暗,思想齷齪,煽風點火,無風起浪!”
說到這裡,他有意朝皇后看了一眼,皇后頓時氣結,一雙眼眸裡面暗藏殺意,不甘示弱道:“世子可真會轉移話題混淆視聽,難道以爲仗着有幾分軍功,就可以在太后和皇上面前無視君威,將世子妃犯下的大逆之罪一筆帶過嗎?”
“放肆!”這次出聲的是皇上,目光如同冬天結冰的湖面,又冷又寒,幾乎將皇后凍成冰雕。
皇后因爲太過生氣,一時口不擇言,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也立即看到了太后臉上的陰沉之色,連太后都很少在皇上面前談論前朝,可她一皇后,居然在皇上沒有發話的情況下,置喙前朝大將軍功,實在是大大的不妥,不情不願道:“臣妾失言!”
蕭天熠沒有理會皇后,眸光淡淡掃過驚破了靜姝宮美景的不合時宜的人,“臣一向敬仰太后娘娘,只是希望太后娘娘不要做出讓臣失望之舉!”
“世子,求你不要再說了…”孫嬤嬤看見太后傷心的眼神,知道世子是太后最喜歡的孫兒,如今說出這番冷冰冰的話語,實在傷了太后的心,太后雖然是一國太后,可尋常祖母該有的情懷她全都有,也會爲孫兒的忤逆而傷心,也會爲孫兒的頂撞而難過。
蕭天熠的聲音一字一頓,語調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櫻櫻是我的女人,誰敢動她,就是和我過不去,也將是我蕭天熠的敵人!”
“天熠…”太后驚駭,望住蕭天熠俊美的臉龐,和他懷裡的那個女人,她最親的孫兒,居然爲了寒菲櫻,不惜忤逆自己?這一幕情形,和當初的靜妃,何其相似?
聽到蕭天熠霸道而狂妄的話語,太后驚急之下,一時竟然氣得說不出話來。
皇后臉色更黑,怒道:“蕭天熠,你這是什麼話?你想欺君罔上嗎?你眼裡還有太后,還有皇上嗎?”
她實在不甘心失去這一次處置寒菲櫻的大好機會,最好蕭天熠也能觸怒太后,乾脆把兩個一起處置了,落個清淨,就看今日這一搏,到底能不能得到自己最滿意的結果了?
可事態並沒有如同皇后所預料的那樣,世子妃忤逆太后,世子也冒犯太后,將兩個一併問罪,而是她情急之下,急於求成,漏算了一點,那就是太后想殺的人是寒菲櫻,而不是蕭天熠。
蕭天熠是太后愛護維護了多年的孫子,面對此時此景,太后心中不僅僅是氣憤,更多的是悲涼,悲涼一上來,整個人的氣勢就低了下去,沒有剛纔的盛氣凌人,而且太后此時已經明白,今日皇后絕不是心血來潮來永壽宮請安的,而是別有用心,造成今日這樣不可挽回的局面,皇后纔是始作俑者。
太后冷冷覷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亂的皇后,冷冷道:“你給哀家閉嘴!”
皇后心下一驚,知道精明的太后意識到了什麼,怕說多錯多,惹火上身,再也不敢多說了。
燦爛的陽光下,蕭天熠深深凝視着寒菲櫻,一雙鳳眸格外璀璨迷人,章湛等人都有一種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感覺。
寒菲櫻莞爾,置周遭濃濃殺意如無物,脣邊漫開一絲柔情的笑意,哪怕是置身十八層地獄,只要和他在一起,也是幸福而甜蜜的,她的心酥麻而震動,他常常說,今生得櫻櫻爲妻,何其有幸?其實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樣?今生得蕭天熠爲夫,同樣是世間最大的幸福。
蕭天熠望住懷中女人,一雙眼眸透着毫不掩飾的情意,話卻是對太后說的,“櫻櫻入宮前已經告訴過我,皇上認爲她的曲藝還可以更爲精進,須得名家提點,必成大器,爲太后賀壽之時赤炎太子曾多番挑釁,如今櫻櫻是爲國體而苦練曲藝,這番良苦用心,本應嘉獎,到底何錯之有?”
蕭天熠的聲音透着狠絕和責問,太后再次看到了當年靜妃的影子,自己當年不滿皇上專寵靜妃,也曾當面提過數次,可皇上呢,要麼充耳不聞,要麼陽奉陰違,從來沒有真正把她的話聽進去。
見太后無言以對,皇上眉目轉淡,輕輕咳嗽了一聲,打破了沉寂,淡淡道:“今日母后也累了,早些回宮歇息吧!”
太后頓時身子一僵,孫兒捨命維護寒菲櫻,連兒子也明裡暗裡袒護她,這個女人,將來必成禍水,實在留不得,可看天熠緊緊地抱着寒菲櫻,大有如果她這個祖母一意孤行,就和她決裂的意思,她強行按捺住性子,“天熠,你要相信祖母是爲你好!”
蕭天熠不爲所動,要殺他最愛的女人,還是爲他好?不管有什麼理由,他都不能接受,“是不是爲天熠好,天熠心中有數,若是今日太后娘娘一定要殺了櫻櫻,就從我身上踏過去吧!”
太后大驚失色,皇家男人愛上一個女人並不奇怪,不合時宜的癡情男女的戲碼在皇家也會同樣上演,問題是,還從來沒有人愛一個女人勝過了愛自己,她氣得臉色發白,孫嬤嬤忙道:“世子,你就別再氣太后娘娘了!”
可是,孫嬤嬤的眼眸在對上世子那雙冰到徹骨的眼眸之時,不禁噤了聲,世子也是她看着長大的,他的性情她也是瞭解的,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人,哪裡會輕易服軟?
蕭天熠沉聲道:“臣得皇上信賴,保家衛國,征戰四方,鞠躬盡瘁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可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如果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死於非命卻什麼也不做的話,臣枉爲男人,枉爲人夫。”
這幾句話句句敲打在太后的心上,也敲在寒菲櫻的心上,寒菲櫻心下滾燙,緊緊靠在他胸膛上,差點落下淚來,這是她的男人,她傾心相愛的男人,果真不負她的深情。
太后心下一沉,看着天熠堅定執着的臉色,她明白,有天熠在,今天是取不了寒菲櫻的性命了,可她太后的顏面是要顧得,端出來的酒總不能就這麼退回去。
蕭天熠眸光一閃,面如寒霜,冷冷道:“有勞太后娘娘備酒,我來喝就是!”說完,就從容地端起那杯酒。
太后大驚失色,清瘦的面容瞬間如雪,“天熠,你瘋了?”
寒菲櫻急道:“世子爺不要…”雖然蕭天熠百毒不侵,可她連做戲都不想去做,不喝就是不喝,忤逆了太后又怎麼樣?
蕭天熠的酒還沒有送到嘴邊,皇上就急了,天熠一向是他愛重的臣子,猛地一把打翻了那杯酒,地上又是冒起一陣青煙,縹緲而恐怖。
皇后見蕭天熠要喝鴆酒,心下一喜,蕭天熠死了,寒菲櫻就不足爲慮了,可沒想到被皇上打翻了,心底一陣陣失望,但又不敢表露出來。
皇上是一國之君,今日母后的行爲實在太不可思議,難道真的要連累自己失去蕭天熠這個朝廷棟樑?他已經看不下去了,怒視着孫嬤嬤,呵斥道:“還不送太后回宮休息?”
太后腳步一軟,被孫嬤嬤急忙扶住,老淚縱橫:“太后,您要保重鳳體啊…”
太后遽然後退一步,信念支撐着她,不願倒下去,迫視着蕭天熠,可蕭天熠寸步不讓,冰冷的眼眸中有中冷絕的眸光,懷中抱着寒菲櫻的手卻更緊了,這個舉動,宣誓了他的堅定。
皇后見狀,臉色更沉,暗暗咬牙,心中懊惱,不過一時也不敢亂動,她若是在這個時候再溜走,定然會讓太后和皇上更加懷疑她,只得站立一旁,把自己當做透明人一樣。
蕭天熠眸光一掃,掠過皇后的時候,眼中涌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彷彿看到萬里黃沙,看到江河濤濤,面對的是敵軍的千軍萬馬,誰也想不到在這裡居然可以看到戰神的狠辣與殺意,威嚴和魄力。
連章湛都對世子心生敬佩,同爲軍人,守衛宮城的御林軍和千里征戰的將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蕭天熠忽側首看向皇上,朗聲道:“皇上,臣攜內子告退!”
皇上微微頷首,示意他們離開,“謝皇上!”蕭天熠連看也沒有看太后,鳳眸中有堅定不移的深情,牽着寒菲櫻的手,瀟灑拂袖而去!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