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散朝之後,太子臉色不善地回到東宮,衛妃見太子臉色很難看,猜測可能是和朝政有關,也不敢多問,只是召來幾個平日最得太子寵愛的姐妹陪着飲酒作樂,詩酒風流,還安排歌舞助興,以期排遣太子心中煩悶。
太子在朝堂上不得意,便寄情歡愉享樂,在一衆衣香鬢影驪歌笑語之中喝得天昏地暗,一醉解千愁,很快就把早上的不快拋到了九霄雲外。
衛妃是衆多姬妾中太子最爲喜歡的,她把一杯酒送到太子的脣邊,嬌笑道:“殿下真是好酒量,我們再喝!”
太子一邊喝酒,一邊觀賞歌舞,對一個男人來說,最在意的永遠是朝局上的如魚得水春風得意,如花美人不過是點綴,但點綴也好,總好過一個人寂寂沉悶。
太子的酒喝多了,心頭的怒火也壓抑不住了,滿腹怨言,“蕭天熠不過是殺了幾個土匪,有什麼大不了的?人還沒回京,就得到了一片讚譽,說他文能安邦,武能定國,連父皇都對他賞識有加,囑咐本宮一定要有惜才愛才之心,真是可笑,到底本宮是父皇的兒子,還是他是父皇的兒子?”
衛妃陪在太子身邊不是一天兩天,至於太子對淮南王府世子的怨懟,也明瞭一二,眼波一轉,透出幾分嬌媚,笑若銀鈴,“殿下不必爲此事煩憂,若論英明神武,胸藏萬千,又有誰能及得上殿下您呢?淮南王府世子再有才,也不過是您的臣子,還能翻天不成?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將來能不能用,還不都是您的一句話嗎?”
“這話本宮愛聽!”太子伸出手掐了一下衛妃柔滑的臉蛋,調笑道:“你真會說話,不枉本宮這麼疼愛你!”
得到殿下的讚賞,衛妃越發得意,嬌滴滴道:“其實殿下心裡都明白,妾身不過是說了句實話,殿下是東宮儲君,是天下未來的主宰,手握所有人的生殺大權,至於那個礙眼的世子,不要說是否有用武之地,就是性命也掌握在殿下手中,殿下不妨看那秋後的螞蚱,蹦得越歡,死得越快,越能折騰,越說明好景不長,現在暫且讓他風光一時又有何妨?殿下暫且忍耐一二,何必爲了一個自尋死路的人,壞了興致呢?”
“你這小嘴真是討人喜歡!”太子放蕩地與衛妃調情,哈哈大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一個東宮婦人的話語,竟然讓困擾他多年的心結豁然開朗。
太子心情大好,蕭天熠,本宮就讓你再得意幾天,待到本宮登基的時候,就是你噩夢的來臨,你現在越風光,本宮就讓你將來越潦倒。
這樣一想,太子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見太子卸下了儲君的威儀和肅然,衛妃心花怒放,和幾個姐妹使出渾身解數取悅太子,一時間,嬌聲浪語不絕於耳。
太子今日回寢宮的時候,因爲心情煩躁,所以吩咐侍衛,任何人不得打擾,否則定斬不饒
。
和幾名花枝招展的姬妾調情縱笑,可以讓太子放下心頭蕭天熠帶來的不快,怪不得男人都喜歡善解人意的美人兒,江山與美人,對站在權力巔峰的男人來說,缺一不可。
衛妃和兩位姐妹正在和太子玩捉迷藏的遊戲,嬌聲道:“殿下來啊,我在這邊!”
她躲的位置離外面稍近,忽然聽到外面有動靜,心底有些奇怪,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在外面喧譁?
一時好奇,見殿下玩興正濃,理了理被殿下撕扯得遮不住高聳惷光的衣服,悄悄到了外面。
有個身材瘦小的宮女正跪在地上,滿臉淚水地哭求侍衛,“太子妃已有臨盆之兆,請你們趕快通報殿下。”
衛妃認出來了,是太子妃的貼身宮女,從季家帶入東宮的,叫蝶兒。
太子妃即將臨盆?她心中一動,早不臨盆,晚不臨盆,偏偏在太子和自己等人玩得正開心的時候臨盆,真是晦氣。
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呈難色,今日殿下已經吩咐過了,任何人不得打擾,否則就要砍了他們的腦袋。
蝶兒急了,怒道:“要是耽誤了太子妃產子,你們承擔得起嗎?”
畢竟事關太子妃,不是小事,侍衛也不敢大意,商議一下之後,決定立即稟告太子。
可還沒有步入,迎面就有衛妃滿面春風妖嬈萬方地走了出來,擋住了要去稟告的侍衛,態度倨傲,“殿下正有要事在身,不得打擾,你們有什麼事?”
因衛妃是太子寵妃,頗得殿下寵愛,侍衛也不敢對她不敬,忙道:“太子妃有臨盆之兆,卑職去稟報殿下!”
衛妃恍然大悟,想起來了,太子妃兩月之前被太子禁足寢宮,無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擾太子妃靜養安胎。
外人只當太子寵愛太子妃,緊張她腹中孩兒,可衛妃卻隱隱知道另有原因。
太子妃被禁足的時候,正好是蕭天熠痊癒的時候,這個巧合,讓人不往歪處想都難,而且精明的衛妃已經隱隱約約聽說過太子妃和蕭天熠的隱秘情事,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難道太子妃人在東宮,卻還心繫蕭天熠,引得殿下不快,所以將其禁足寢宮?
太子妃被禁足,衛妃在東宮姬妾中更得太子寵愛,一時風光無限,衆姐妹也以她馬首是瞻,春風得意的時候,都差點忘了,她頭上還有太子妃這尊大神。
衛妃十分不悅,生個孩子而已,搞得如臨大敵一樣,最近太子繁忙,好長時間沒有和姐妹們親近了,好不容易親熱一番,卻來了這事?當即冷冷道:“有臨盆之兆就去找太醫和接生嬤嬤,殿下又不會接生,無端端打擾他幹什麼?”
侍衛一愣,衛妃在這邊擋着,也不敢直入,愣在原地,爲難道:“這…”
衛妃冷笑道:“還有,你們不是不知道,殿下今日吩咐已經過了,他忙於國事,不見任何人,你們敢罔顧殿下的旨意,可要小心自己的腦袋
!”
侍衛一聽,左右不討好,更加爲難了,蝶兒本來見侍衛答應去通報,現在見被衛妃攔住,心下大急,她已經清楚地聽到了裡面的絲樂管絃之聲,分明是在尋歡作樂,哪來什麼國事繁忙?
明知道是衛妃在有意刁難,可太子妃垂危,生死攸關,她顧不得許多,一下子跪在衛妃面前,“如今沒有殿下的旨意,根本沒有辦法召來接生嬤嬤,奴婢求您開開恩進去稟報殿下吧!”
自從太子妃被殿下下令禁足之後,太子妃寢宮的人就不能隨意出入,只有太醫會三日來一次請脈安胎,其他的人全都是太子安排的。
昨日太醫說太子妃還有十餘日纔會臨產,誰知今日就腹痛不止,嬤嬤說可能要生了,命她馬上去請太醫和接生嬤嬤,因爲事態緊急,東宮副侍衛長祁臨順利放行,讓她去求殿下的旨意。
衛妃見太子妃的貼身侍女跪在自己面前,更加得意洋洋,陰陽怪氣道:“蝶兒姑娘,你是太子妃跟前的人,這一拜我可不敢當,就別折煞我了!”
蝶兒見衛妃還在顧左右而言其他,心急如焚,把頭磕出了血,“奴婢來生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恩情,如今人命關天,只求您稟報殿下,奴婢感激不盡。”
少拿生孩子壓她!衛妃如今最得殿下寵愛,有些得意忘形,不以爲然道:“不過是生孩子而已,天底下哪個女人不生孩子?有什麼大不了的,就我們這位太子妃嬌貴?難道她寢宮就沒有伺候的宮人嗎?隨便哪個當接生的不就完了嗎?我娘生我的時候,一會的工夫就生出來了,說不定現在太子妃已經生了,你還不趕快回去伺候着?”
蝶兒哭道:“太子妃胎位不正,寢宮的嬤嬤都不會接生,耽誤不得啊!”
衛妃忽然想起什麼,“不是說還有一段時間才生嗎?怎麼突然就生了?這是怎麼回事?”
衛妃的意有所指,讓蝶兒恨不得撕爛這個女人的嘴,可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除了規定的時間,沒有殿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入太子妃寢宮,連太醫和接生嬤嬤都沒有特權。
衛妃見以前不正眼看自己的蝶兒拼命磕頭,越加得意,卻只是長長嘆了一聲,故作爲難道:“我想幫你也幫不上,殿下有旨意,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蝶兒見衛妃面色得意,知道她不會幫自己的,心下一急,就想直接往寢殿裡面衝,卻被侍衛持刀攔住,刀劍懸頸,“大膽!”
蝶兒求救無門,高聲喊道:“殿下,太子妃即將臨產,求您趕快過去看看吧!”
可裡面的絲樂高昂,遠遠傳出,蝶兒只能扯着嗓子喊。
衛妃急了,示意侍衛攔住蝶兒,捂住她的嘴,直到她發不出聲音,才滿意一笑,“太子妃與我總歸是姐妹一場,我還真能看着見死不救?你在外面候着吧,我這就去稟報殿下
!”
太子酒意微薰,直到蝶兒的一聲高喊隱約傳入耳膜,他才眯起眼睛,怒道:“誰在外面喧譁?拉出去砍了!”
正好衛妃回來,笑若春風,“恭喜殿下,賀喜殿下,昨日聽太醫說太子妃還有十餘日才臨產,今日太子妃的侍女就來稟報,說太子妃正在生產呢。”
衣冠不整的太子神志也有些模糊,不太清醒,想了一會,纔有些回神,隨口回了一句,“生產?男孩女孩?”
“還不清楚呢,正在生,殿下要不要過去看看?”衛妃一邊慢聲細語,一邊用柔若無骨的手在太子肩部按捏,她的按摩手法是太子最爲喜歡的,說是渾身舒坦。
本來十萬火急的事情被衛妃做手腳地一緩衝,就變得無關緊要了,太子根本不知道季嫣然面臨的兇險,但對衛妃的話卻起了疑心,臉色一陰,自言自語道:“怎麼會提前生呢?”
衛妃嬌媚一笑,“妾身又沒有生過孩子,哪裡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早產?”
太子臉色愈加陰沉,正準備站起身來去看看,可因爲酒喝多了,有些頭暈,站立不穩,靠得衛妃嬌小的身子一歪,驚叫道:“快扶殿下去牀上躺下!”
四名姬妾匆忙扶太子往牀上,太子口齒含混不清,“本宮要去…看看…太子妃…”
衛妃嬌嗔道:“殿下的身體要緊,再說,太子妃那邊自有嬤嬤照看着,太子妃的胎又一向很穩,想來並無大礙,而且產房是血光之地,殿下萬萬不可前去,以免衝撞了貴氣,不吉利!”
太子花酒喝得太多,頭腦本就不怎麼清醒,思緒也不縝密,而且衛妃刻意隱去了太子妃胎位不正的實情,輕描淡寫地把女人生孩子說成是一件天經地義的簡單事,太子是男人,自然不知其兇險,便含混點點頭,酒意薰染,冷哼一聲,“等她生了,本宮可要好好問問她,到底是早產,還有另有隱情?”
衛妃脣角彎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妾身遵命,殿下好好休息吧!”
她想得很美好,反正已經把太子妃臨產的事情稟告給殿下了,怎麼做決定,去與不去,都是殿下的裁定,以後出了什麼事,太子妃那邊也賴不到她的頭上。
外面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的蝶兒久久不見殿下的旨意,知道凶多吉少,一個侍衛見她急得滿臉通紅,於心不忍,說道:“衛妃已經進去稟告了,姑娘就耐心等一等吧!”
耐心?太子妃的情況萬分危急,多拖一刻就多一份危險,蝶兒怒道:“要是太子妃出了什麼差池,唯你們是問!”
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道:“衛妃已經進去稟報殿下了,我們只是忠於職守而已!”
蝶兒急得跳腳,真是急驚風遇到了慢郎中,這麼久沒消息,也知道衛妃靠不住,定然會趁機使壞,她趁侍衛不備,撒腿就往裡面跑
。
侍衛們大驚,守衛太子寢宮不力的罪名可是非同小可,他們立即追了進去,一定要攔住蝶兒。
蝶兒哪裡是身強體壯的東宮侍衛的對手?拼命掙扎,“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侍衛驚急交加,驚擾太子,隨時都會沒命,刀劍在手,厲聲道:“還不退下!”
蝶兒滿心都是危在旦夕的太子妃,哪裡顧得上眼前的刀光劍影?
和衆侍衛撕拉之間,脖子驀然被利劍劃了一條猙獰的血痕,“啊”響起一聲驚叫,頓時血流如注,她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地上血跡蜿蜒。
見在太子寢宮出了人命,死的還是太子妃的侍女,侍衛們大驚失色,瞬時呆了,那把刺中了蝶兒的劍“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這麼大的動靜終於吵到了太子,他皺眉道:“誰在吵鬧?”
衛妃還沒說話,太子就起身披着衣服出來,被眼睛一幕驚住了,太子妃的侍女倒在地上,眼神渙散,嘴脣一張一合,“殿…下,求…您…救救…太子妃…”
話還沒說完,蝶兒就斷了氣,血流了一地,太子的酒意一下子驚醒了,這纔想起來,太子妃被他下令禁足宮中,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怒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衛妃也想不到蝶兒竟然這樣剛烈,神色掠過一絲慌亂,但看到她已經死了,心又放了下來,“殿下,還是趕快去看看太子妃吧!”
太子立即整衣去往太子妃寢宮,衛妃緊跟其後,看太子在前面,低聲對面色驚惶的侍衛們道:“還不把人清理乾淨!記住,管好你們的嘴巴,今日的事情,誰都不許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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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太子妃寢宮的侍衛得到太子旨意,太醫和接生嬤嬤到達的時候,太子妃已經痛了整整一個時辰,孩子沒有生出來,人已經昏厥過去。
伺候她的宮人驚急交加,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何事,蝶兒去了那麼久也不見消息,又求救無門,憂心忡忡,只能在身旁不停地安慰滿頭大汗的太子妃。
太子妃已經暈厥,根本不可能順利產下孩子,接生嬤嬤又說胎位不正,萬分兇險,每個人心頭都盤旋着“一屍兩命”的詞,但是沒人敢說出來。
太醫只得給太子妃灌下催產的藥,又是鍼灸,又是掐穴位,努力了許久,終於逼得太子妃醒了過來,可反反覆覆折騰了兩個多時辰,孩子還是沒有順利產下來,按照以往的經驗,母子二人都是凶多吉少。
皇后也得知了消息,立即召來了太醫院所有有名頭的太醫。
衛妃聽着裡面太子妃聲嘶力竭的喊聲,嚇得心驚膽戰,惴惴不安,當時只想逞一時口舌之快,沒想過後果,而且她也沒有生產過,也不知道生產的危險,若是今日之事讓太子妃知道,太子妃怕是不會放過她的,幸好,蝶兒死了,在太子寢宮前面說的那番話不會有別人知曉,事到如今,衛妃只有這樣安慰自己
。
可若是太子妃活着,她定然會徹查蝶兒的死因,那自己的事就未必瞞得住,衛妃開始恐慌起來,事關東宮太子妃,季相的千金,此時才知道闖下了彌天大禍。
見後來接生嬤嬤只說太子妃胎位不正,導致難產,衛妃的心放了下來,心裡甚至希望太子妃最好一屍兩命就萬事大吉了。
至於伺候太子妃的宮人,一是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何事,二是外人只知太子妃難產,並不知道自己曾有意延誤時辰這一檔子事,三是太子妃歿了,這些伺候過太子妃的人就是不祥之人,誰會聽她們說話?此事完全可以順利地遮掩過去。
太子也一樣忐忑不安,他並不是傻瓜,見此情形,已經明白定然是衛妃將太子妃的險情輕描淡寫,要不然蝶兒也不會以死相諫,不過此時他沒有心思追究衛妃的責任,因爲他自己也不是無辜的。
他自問是真心喜歡嫣兒,當然不希望嫣兒就此香消玉殞了,在外人眼中,他十分寵愛嫣兒,萬一讓人知道他不但把嫣兒禁足,而且嫣兒難產的時候,他正在寢宮尋歡作樂,就完了,尤其是不能傳到父皇耳朵裡面去。
他忽然想到,若是嫣兒這次死了,那這些事情就不會有知道了。
不過這個念頭就像火星,冒出來之後就熄滅了,但又像螢火蟲,瑩瑩之火不滅,趕也趕不走,蕭遠航從來沒有這般糾結過,要是此事傳到父皇耳朵裡面,他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可嫣兒就像是他的冤家一樣,偏偏在今日這樣的日子臨產,他心頭的疑雲也並沒有散去,分娩的日子,怎麼會提前了十多天呢?
難熬的等待過去,太子妃產下小郡主,隨後就撒手人寰,衛妃見太子妃真的歿了,表面上悲傷不已,心底卻徹底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差點嚇死她了,暗道,太子妃姐姐,你可不要怪我,我也不是有心要害你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沒這個福氣,讓你禁足的人不是我,而是太子殿下,而且你被禁足,也是自作孽,你死了,一切就悄然隱去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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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衛妃在此事中做過手腳,一旦此事被人揭發,太子未必會保她,而且她也確實不是無辜的,幸好季嫣然死了,所有人都知道是難產,和她無關。
可她萬萬沒想到,寒菲櫻竟然會出來多事,太子妃明明已經沒了氣息,寒菲櫻卻堅持說只是暈厥岔氣,讓衛妃心驚肉跳。
所幸,寒菲櫻是蕭天熠的世子妃,也是東宮的眼中釘,她的悖逆之舉,連太子也一併強烈反對。
衛妃打累了侍女,疲憊地靠在美人榻上,慢條斯理道:“太子妃寢宮有消息傳來嗎?”
侍女驚恐道:“還沒有!”
衛妃翻了個身,“就由着寒菲櫻去折騰吧,看她能在一個死人身上折騰出什麼花樣?”
過了一會,一名侍女驚魂未定地跑進來,連行禮都忘記了,“太子妃醒了
。”
什麼?衛妃手中的杯盞應聲落地,面色如雪,“你說什麼?”
她跌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怎麼也不敢相信寒菲櫻是怎麼救活太子妃的?怎麼辦?怎麼辦?
她驚恐萬狀,腦海中忽然一閃,對了,還有殿下,殿下肯定也不希望此事傳出去,一定會想辦法遮掩。
這樣一想,衛妃又覺得不必自己嚇自己,要是此事鬧出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反正太子妃無礙,不過是死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宮女而已,只要沒有分量極重的人追究,就不會有事。
而且太子妃終究是東宮的人,事情鬧大了,連累殿下被皇上責罰,她有什麼好處?
既然大家都不是傻瓜,太子妃也不至於想不明白,所以這件事只會在東宮內部解決,只要不出東宮,衛妃就自信能自圓其說。
東宮也沒人生過孩子,她怎麼知道生子兇險?而且,以殿下對自己的寵愛,只要自己撒撒嬌,媚媚寵,就斷然不會有事。
想清楚之後,衛妃舒適地伸了伸懶腰,“好了,鬧了一夜,我也累了,服侍就寢吧,她生個孩子,連累得闔宮不寧,也真是矯情得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