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走後,寒菲櫻的身影從屏風後出來,想起自己那天問妖孽潘家莊還沒有幸存者的時候,他眼中的意味深長,原來真的有,而且這兩兄弟也一定是在妖孽的庇佑下長大的。
皇后想利用潘家莊的事情,離間皇上和妖孽之間的關係,而妖孽的目標已經伸向了李家的一條臂膀-刑部尚書王德義。
妖孽手中明明有殺手鐗,卻一直按兵不動,直到等到王德義將所謂的案情奏報呈到皇上面前的時候,纔算時機成熟,他可以行動了。
蕭天熠立即派出潘家莊的倖存兄弟擊鼓鳴冤,由於這件事情涉及龍騰王朝的戰神將軍,皇親貴胄的淮南王府世子,京兆府尹哪裡敢擅自做主?一定會請求面聖。
王德義剛剛向皇上稟報查實結果,那邊就有人質疑,提出和王德義的結論截然不同的實情,幾乎相當於在皇上面前狠狠打了王德義的臉。
“這兩兄弟真是潘家莊的倖存者?”寒菲櫻在他對面坐下來,看着燕王留下的棋局,漫不經心道。
“當然!”蕭天熠看到櫻櫻來了,眼中掠過一絲柔光,“其實七年前的事也不算太久,雖然潘家莊沒了,可附近也還有別的村莊,現在也不是戰爭年月,天下安定,兄弟兩個也還有些遠親,只要稍微一查,想要確認他們的身份並不是太難,畢竟是親身經歷過失去親人的慘痛,他們在御前的話,總比王德義的結論更容易讓皇上相信,何況本身就是事實。”
寒菲櫻凝目看他,“聽燕王說,王德義不過是被皇上訓斥了一頓,既沒有罷官,也沒有被貶黜,好像也無傷大雅,畢竟,他的背後還有武安侯。”
蕭天熠看着棋盤上的一局死局,笑容篤定,“皇上雖然目前只是訓斥,那也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查證,一旦確鑿無誤,你說他會容忍王德義的欺君罔上嗎?何況,相信現在此事已經傳到太后耳朵裡去了,太后對行刺一案,積怒已久,要是再聽說王德義的事情,你說會放過他嗎?難道只會不痛不癢地罵他一頓,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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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後,刑部尚書王德義被召到御書房,他進來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一向並不涉及前朝的太后也在,面色冷沉,不怒自威,心裡“咯噔”了一下,強作鎮定,上前兩步,“臣參見太后娘娘,參見皇上!”
案子到了刑部的時候,王德義已經秘密接到了姐夫武安侯指令,他立即心領神會,知道該怎麼做了。
正如蕭天熠所料,王德義不知道皇上特地召見過顏績大將軍和東方尚書,就算知道,也對他們談話的內容一無所知,更不知道在皇上心中,其實已經爲這個案子定了性。
潘家莊一事,涉及到淮南王府世子,的確成了燙手的山芋,但是危機的同時,往往也是契機,如今的人證只有一個潘彩兒的姑母,一介農婦,王德義可以隨意拿捏,他想要什麼樣的口供,就有什麼樣的口供。
死無對證的事情,是世上最難辦的案子,但同時也是世上最好辦的案子。
重刑之下,潘彩兒的姑母和在大理寺一樣,指證世子派人屠殺了潘家莊,稀裡糊塗畫了押,王德義得意洋洋,這樣一來,就鐵證如山,坐實了世子殺良冒功的罪名。
哪知道,他剛剛把查案的結果報告給皇上,就有兩個自稱是潘家莊倖存者的兩兄弟到京兆府伸冤,自稱要稟明實情,讓王德義暗暗心驚。
又是哪裡冒出來兩個倖存者?徹底顛覆了王德義的結論,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刑部尚書,自然知道想要確認這兩兄弟的身份,並非難事。
因爲事關重大,京兆府直接鬧到了御前,看到皇上盛怒的臉色,王德義知道壞事了,他的的確確派人清查過現在到底還有沒有幸存者,可是一無所獲。
昨天被皇上當庭斥責之後,王德義回到府中,一直惴惴不安,去拜見了姐夫武安侯,姐夫只讓他穩住,不要自亂陣腳,王德義心底微微安了些,今天又被皇上召進宮來,又見太后在此,心底十分惶恐。
太后離宮多年,那次壽宴之後,雖然人還在永壽宮,但已經很少出現在人前,王德義這樣的外臣,竟全然忘記了太后,不過就算記起了太后,有姐夫指示,他依然會這麼做。
就算皇上想庇佑世子,太后想罩着世子,鐵證如山之下,他們也無話可說,可哪裡想到,他所謂的鐵證,皇上根本不信,太后更是不信,又有人來伸冤,他的查案結果更是被全盤顛覆了。
此刻,皇上半晌沒有說話,御書房只靜得聽得見茶蓋滑過杯盞的聲音,更讓王德義心底忐忑,斗膽道:“不知皇上召微臣所爲何事?”
潘家莊的兩兄弟御前伸冤之後,當時沒有馬上處理王德義,是因爲有些東西還要覈實,事後皇上已經派章湛詳查,現在已經一清二楚了。
見王德義還在裝糊塗,皇上怒極反笑,不過笑意絲毫沒有溫度,“王德義,朕信任你,纔將這麼重要的案子交給你來查,你就是這樣對待朕的信任的?”
王德義一見勢頭不對,忙道:“冤枉啊,皇上,臣查證的確屬實,沒有任何妄言。”
“屬實?”皇上冷哼了一聲,忽然扔了一本摺子到他腳下,“潘家莊明明還有幸存者,你爲什麼沒有找到,是你沒有用心嗎?你就是這樣查案的?”
王德義看過腳下的摺子,是潘家莊兄弟的詳細證言證物,冷汗直流,知道抵賴也沒用,牙齒不由自主地哆嗦,“臣一時疏忽,臣知罪。”
“夠了!”皇上眉目如墜寒霜,冷道:“一個知罪,兩個知罪,難道主管刑獄的官員全都是飯桶?”一個褚成智已經是稀裡糊塗的極品了,現在這個王德義又想重蹈褚成智的覆轍不成?這麼重大的案子,辦得這樣稀裡糊塗,不問青紅皁白,胡亂定案,企圖污衊世子,是不是當他這個皇上完全糊塗了?
太后聽說前朝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怒不可遏,半天沒有發言,但已經積攥了更多的怒氣,直到此時,才微一凝眸,緩緩開口,“皇上把此案交給你,那是信任你,可是你卻用這樣的結果搪塞皇上,糊弄皇上,若龍騰王朝的官員都是像你這樣辦案,那這天下還有什麼清明可言?”
太后這樣一說,王德義更是緊張得後背冒汗,“太后恕罪,臣一時失察…”
“失察?”太后站起身來,聲色俱厲,把王德義嚇得後面的話縮了回去,“世子清名,何等重要?你僅憑一個村婦之言就草草定案,置事實於不顧,置真相於不顧,置當年浴血奮戰的將士於不顧,虧你還是刑部尚書,你眼中還有沒有皇家,還有沒有皇上,還有沒有哀家?”
“臣惶恐!”王德義一向是折磨犯人的高手,現在卻如同被他折磨得苟延殘喘的犯人一樣氣喘不勻,汗流如雨。
太后連看也不看他,怒氣未消,厲色更重,冷冷道:“身爲刑部尚書,本應法理嚴明,綱紀如鐵,追查事實,還原真相,一是一,二是二,你卻能如此糊塗辦案,若刑部上上下下都和你一樣,豈不是把刑部攪成一團渾水?這次若不是有人出來爲世子喊冤,還不知道世子要蒙受怎樣的不白之冤?你不辨是非,顛倒黑白,助紂爲虐,要你這樣的刑部尚書何用?”
王德義額頭上落下豆大的汗珠,嘴脣顫抖,“臣知罪,請皇上降罪!”
皇上只是冷哼了一聲,主管審案的大理寺已經是一團糟了,現在主管刑獄的刑部尚書又是這樣的亂七八糟,就算皇上想網開一面,也做不到了。
其實正如蕭天熠所料,經過顏績大將軍和東方尚書一說,實情已經十分清楚明白,皇上也相信,天熠不是糊塗人,不可能幹得出這種完全沒意義的傻事。
皇上交給王德義去查,是希望能查出幕後黑手,還世子一個清白,可結果倒好,王德義卻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結論,皇上面對這樣幼稚的結論,自然怒由心生。
偏偏王德義還在金鑾殿上信誓旦旦,言辭鑿鑿地說的確是世子鐵騎踏平潘家莊的,確鑿無誤,潘彩兒爲了報仇,才行刺世子,事實清楚,毫無可疑之處。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要說平時辦個糊塗案子,糊塗官司,皇上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算了,可這次不一樣,這次涉及的是太后愛孫,皇弟愛子,他一向賞識有加的侄兒,自然非同小可。
皇上眉目生威,如果沒有提前和蕭天熠,顏績大將軍還有東方尚書在御書房的一席對話,他還有可能會相信王德義的調查結果。
但此事如何,他心中已經有了定論,王德義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如今他手中就一個人證,定然是嚴刑逼供,這份口供純粹是在刑部的牢獄中逼出來的。
相比之下,那兩兄弟的話更接近於事實,而且人家的身份也證實了,手中還有證物,皇上自己也會判斷,兩相應對之下,皇上已經確定,是王德義在說謊,混淆視聽,欺君罔上,這是一個君王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面對如同篩糠一般的王德義,皇上冷道:“田學祿,傳旨,刑部尚書王德義是非不分,欺君罔上,即刻罷黜刑部尚書一職,貶出京城!”
王德義瞳孔猛縮,面如死灰,在恢弘莊重的御書房,不敢直視太后和皇上眼中的冷嚴之光,咬牙道:“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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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皇后聽到消息,站立起來,驚異交加,“皇上罷了王德義的官職?”
“是啊。”知秋答道,“皇上召王德義去了御書房,太后娘娘也去了,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就傳出了一道聖旨,把王德義罷黜官職,貶出京城了。”
皇后一下子跌坐在鳳座上,眼神定定不動,忽然整個人氣息都不順暢起來,嚇得知秋惶然不已,“娘娘,娘娘……”
過了一會,皇后緩過氣來,手握着天青釉瓷的茶杯,幾乎要捏出水來,王德義依附李家,才能平步青雲地踏上刑部尚書的寶座,這些年來,也爲李家辦了不少事,刑部尚書,主管全國的刑獄案件,意義何等重大?
但皇后怎麼也沒料到,居然會冒出個什麼潘家莊的兩個倖存兄弟來,把王德義鐵證如山的審訊來了個驚天大逆轉,原本是勝利的一方,現在變成了慘敗的一方,而且,皇上既然罷黜了王德義的官職,就說明,他完全相信蕭天熠。
知秋目光一閃,“娘娘,王大人剛剛向皇上呈上了案情奏報,那兩兄弟就到京兆府鳴冤去了,這個時間掐得剛剛好,奴婢覺得好像根本就是一個圈套,等着王大人去鑽。”
皇后冷哼了一聲,“這還用得着你說嗎?”
知秋一怔,又小心地問道,“依娘娘看,這事是誰在背後主導的呢?”
皇后精緻的面容上有說不出的端肅,還有隱藏的恨意,“除了他,還能有誰?”
知秋自然知道娘娘說的是誰,還是忍不住懷疑,“可是世子有這麼大的能力嗎?”
皇后眸光冷冷,“你別忘了,當年他正在旗嶺,屠村的時候,他也在附近,據那兩個村民所說,當初是蕭天熠派人掩埋屍體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兩個人他一直握在手中,只要這兩個人在,他就掌握有殺手鐗,怪不得無論我們怎麼動,他都毫無動靜,給人的感覺是無力申辯,任人宰割,原來他按兵不動,一直在等待時機,到了這個時候,才把殺招放出來,他真正的目標是王德義,我居然失算了!”
皇后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整個人都覺得後背寒森森的,王德義對李氏一族的作用不言而喻,這一點,她知道,蕭天熠也知道,蕭天熠劍走偏鋒,出其不意,她怎麼都沒料到他還有這一招,這更堅定了皇后不能留蕭天熠的決心,這個年輕男子,太可怕了。
其實在戰時,百姓被軍隊屠殺,也算不得什麼稀奇事,兄長武安侯有一次無意中從屬下那裡聽說了潘家莊一事,機敏的他立即意識到了這件事,以後可能會派上用場。
像他們這樣的鼎盛家族,誰私下沒有四處布些耳目?布些暗人?有的棋子甚至長達十年之久都不會啓用,但一朝得到啓用的時候,就具備巨大力量,她和兄長就是李家的樹幹,其他的枝枝葉葉,有的生長在看得見的地方,有的埋在看不見的地方,齊心協力才能支撐起一棵參天大樹。
刺殺蕭天熠這個計劃,皇后反反覆覆地推敲過,每一個細節都想過了,可現在的結果是,蕭天熠不但毫髮無損,而且王德義被罷黜,不出三天,王德義嚴刑逼供,被皇上盛怒之下貶黜官職,潘家莊倖存村民爲世子伸冤的消息就會傳遍京城,那之前布的局,就算是全盤失敗了?
辛辛苦苦準備這麼久,現在結果已經呈現,若算起來,蕭天熠的損失就是寒菲櫻的孩子沒了,可這又算得了什麼損失?就算寒菲櫻以後不能生育了,蕭天熠難道不會再娶嗎?
可是李家的一隻臂膀-王德義被拔除了,可以說,自己敗得很慘,皇后想着想着,眼眸射出兩道冰冷的寒意。
頌春送來一碗棗泥糕,低着頭送進來,一進來,就被冷凝的氣氛給嚇到了,低着頭,“娘娘,請用糕點!”
“滾出去!”皇后看都不看,怒道,她哪有心情吃什麼糕點?如今太子雖然當了儲君,可朝中上下仍然有很多並不擁護太子的人,本來沁雪若嫁給東方明玉,也就相當於拉攏了兵部尚書,後來若是嫁給了南宮羽冽,也是有了強大的外援,南宮羽冽在赤炎的勢力可謂如日中天,有這個強大的異國力量作爲支撐,關鍵時刻,也可能派得上用場。
可是什麼都沒有,沁雪最後嫁給了北倉茂那個蠻夷小國的國主,皇子公主的婚姻是最好的資源,欲成大事者,一定要好好運用,可是沁雪的作用已經廢棄了,還好,太子妃之父,季丞相這個朝廷的中流砥柱,是太子的堅實擁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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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到了一個絕密消息,你一定感興趣,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寒菲櫻歪着腦袋,語調嬌俏調皮,一點公子鳳的狠厲毒辣都沒有。
蕭天熠正站在長長的書廊之前找書,饒有興趣,“什麼?”
“爲什麼你的寢居很多地方都是用月命名的?像什麼水月間,望月亭,紫月閣,還有很多很多。”這是寒菲櫻一直想不通的問題。
蕭天熠似乎從來沒有意識到過這個問題,似乎有些意外,反問道:“你的月影樓不是也用月命名的嗎?”
“那不一樣,月影樓在月影谷,所以叫月影樓,但月影谷可不是我命名的,早就有了,你別岔開話題,快回答我的問題。”
蕭天熠的身影挺拔,站在窗前,月光傾瀉在他的側臉上,宛如雕刻,輕笑道:“我要是和你說我也不知道,你相信嗎?”
啊?寒菲櫻愣了一愣,“你也不知道,那就是說是你母妃命名的了?”
“是啊,她似乎很喜歡以月命名,母妃是個聰慧雅緻的人,這座寢居連圖紙都是她親自畫的,連京城最好的工匠都讚不絕口呢。”蕭天熠的聲音有淡淡驕傲。
寒菲櫻瞭然一笑,“原來是這樣,你沒有問過她爲什麼喜歡月嗎?”
蕭天熠啞然失笑,愛憐地颳了一下小女人的鼻子,*溺道:“你好奇心這麼重幹什麼?我母妃那麼清雅的人,喜歡明月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喜歡金元寶才叫正常?”
“蕭天熠!”寒菲櫻立即目露兇光,“我知道你們母子情深,我也沒有對她不敬,我心裡想什麼就問你什麼了,我喜歡金元寶怎麼了,有罪嗎?你幹嘛以這種鄙夷的口氣和我說話?哼,既然你這麼看不起,把我趕出去就好了,你就眼不見爲淨了。”
蕭天熠正從書櫃上抽出書,見惹惱了櫻櫻,忙柔聲道:“夫人誤會了,我什麼時候以鄙夷的口氣和你說話了,我喜歡你都喜歡不過來呢,哪裡敢惹惱夫人?”
寒菲櫻冷哼一聲,“晚了,我剛查出來的消息,你就別想知道了。”
蕭天熠忍俊不禁,知道小女人耍起脾氣來可是要命的,好在哄她也是一種樂趣,看着她微翹的紅脣,狡黠的眼眸,壞壞的笑意,也是一種夫妻情趣,他一向樂在其中,“我一時口誤,夫人一向大人大量,就不要和我計較了吧。”
寒菲櫻不以爲然的聳聳肩,男人和女人終歸不同,她總覺得這座承光閣一定和月有不解的淵源,可月到底代表什麼意思呢?第六感覺告訴她不會這麼簡單,可偏偏妖孽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個妖孽,有的時候精得跟鬼一樣,有的時候又遲鈍得跟只笨鴨一樣。
蕭天熠好不容易哄得寒菲櫻宰相肚裡能撐船,親吻她的耳畔,“現在可以告訴爲夫你到底查出什麼來了嗎?”
寒菲櫻噗嗤一笑,“那個潘彩兒不是三年前入宮的嗎?我查到了那家教樂坊。”
蕭天熠心不在焉,“然後呢?”
寒菲櫻抓住了他的手,道:“那家教樂坊有位舞娘,以會跳靈蛇舞出名,潘彩兒就是在她手下學習的。”
蕭天熠故作茫然道:“這些算不得什麼秘密吧?”
話還沒說完,蕭天熠就感覺到一記冷光射過來,匆忙改口,“我相信以夫人的能力定然是查到了別的重要消息。”
寒菲櫻神秘一笑,“這個舞娘的確不是什麼秘密,不過她和另外一個人過從甚密,纔是秘密,而這個人才是關鍵!”
“誰?”蕭天熠一臉好奇寶寶模樣,漂亮的脣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寒菲櫻忽而冷笑道:“說起這個人,知名度也很高,聽說只要是個男人,都恨不得能一親芳澤,而且,你也很熟悉,應該也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