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熠和寒菲櫻在崖底過着逍遙自在的生活,每天都蜜裡調油般豔烈熾熱,而外面京城也確實如他們所料,因爲世子和世子妃的失蹤,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
燕王府。
聽着侍衛的稟報,燕王的神情越來越複雜,急急追問,“世子還沒有消息?”
“是,東方明玉和淮南王府的人,似乎不願意相信世子和世子妃已經遇難了,他們一直都在尋找二人的下落,說只要一日沒有找到屍體,就不會放棄。”
果真是軍中鐵血情誼,燕王沉默片刻,擺了擺手,“退下吧,一有世子和世子妃的消息,一定要立刻來稟報本王。”
“是。”
一個月以前,世子和世子妃追捕叛軍餘黨至城外深山一帶,和餘黨展開了激烈的戰鬥,最後雖然盡數消滅叛逆餘黨,但世子和世子妃不幸雙雙墜崖,這個消息令朝野震驚,惋惜不止。
隨後到來的新年完全沒有往年的喜慶,一是因爲蕭遠航謀反,率兵血洗京城,死傷者衆多,處處都是白幡,二是因爲救京城於爲難之中的世子和世子妃生死未卜,沒人敢大張旗鼓慶祝新年,更有許多百姓自發地爲深得民心的世子祈福,希望他們夫婦二人早日平安歸來。
淮南王府的人一直都不相信世子爺和世子妃已經遇難,無數次要潛入崖底去尋找世子爺和世子妃,可毒霧瀰漫,瘴氣太重,他們下去了數次,都被逼了回來,但沒人放棄,他們始終相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世子爺一定會在某一天如天神般歸來。
歐陽菁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如同晴天霹靂,差點癱倒在地,不停地對告訴自己,不會的,不會的,他怎麼可以死?
她從來沒有告訴他,她一直愛着他,愛了他那麼多年,哪怕她現在是燕王妃,是別的男人的正妻,她心裡也只有他一個男人,她還沒有來得及對他訴說衷腸,他絕對不能死。
不能讓任何人察覺自己的心事,她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蒙着被子哭泣,她是恨極了他,可也愛極了他,他那麼聰明,那麼睿智,卻獨獨不懂自己的愛,他不愛名門閨秀的自己,卻去愛一個商賈之家的女兒,他到底是怎樣瞎了眼睛?
她因愛生恨,發誓要報復他,要讓他後悔,要讓他一無所有,因爲她不想看到他璀璨奪目意氣風發的時候,身邊有個礙眼的寒菲櫻在,那一幕會深深刺痛自己的眼睛。
既然不能相愛,那就相殺吧,如今自己是尊貴的燕王妃,很快就是至高無上的太子妃,將來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有足夠的時間和權勢慢慢地折磨他們。
可他的驟然離去讓歐陽菁措手不及,心痛得無以復加,一個人躲在屋子裡哭得泣不成聲,熠哥哥,你怎麼可以在我還沒有報復你的時候,就和那個女人一起死了?你怎麼可以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擅自離開?你這輩子最虧欠的人就是我,你知道嗎?
看着他和寒菲櫻的親密和幸福,她異常痛苦,連帶着將有眼無珠的他一起恨了,可她不想讓他死,她只想讓他有天后悔,後悔自己選錯了人,熠哥哥,你只能是我的,一開始是,就算死的時候,也只能是我的。
日復一日,熠哥哥也沒有半點音訊,歐陽菁彷彿失去了靈魂的軀殼,而且,她也慢慢弄清楚了熠哥哥爲什麼會死?
聽說是寒菲櫻墜崖,熠哥哥爲了救她,最後兩人一起墜崖,歐陽菁恨不得把寒菲櫻千刀萬剮,要死她自己一個人去就夠了,有什麼資格連累得熠哥哥去冒險送死?
她的心痛得在滴血,但在燕王面前,她將所有的情緒都收斂起來,只表現出恰到好處的擔憂和悲傷,燕王生性多疑,如果熠哥哥死了,自己卻全無表現的話,他更會起疑自己是在欲蓋彌彰。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歐陽菁都不得不活在虛幻之中,如行屍走肉一般,如果熠哥哥真的死了,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她派人密切關注淮南王府的動靜,不停地安慰自己,或許無所不能的熠哥哥並沒有死,他一定會回來的,她逼迫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來。
和歐陽菁的極度痛苦相比,燕王在最初的震驚過去之後,心中漸漸轉爲竊喜,蕭天熠的死,對自己來說,是好事一樁。
從前和蕭遠航相爭不下,當然需要蕭天熠的大力協助,幫自己把蕭遠航踩下去,但現在蕭遠航已經死了,他所有的勢力也被自己一一剪除,從今往後,朝堂上就是自己一家獨大,再無人能與自己爭鋒。
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伴隨着局勢的變化,燕王心中又多了一個隱憂。
如今蕭天熠的勢力越來越大,聲望越來越高,而且和自己之間的關係也並非銅牆鐵壁,如果有天他離開自己,轉而去扶持一個新的皇子起來和自己抗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蕭天熠易於把控,燕王也不會有此擔憂,問題就在於蕭天熠這人太過深不可測,沒有人能猜透他心中的想法,他娶一個被權貴之家所鄙夷的商賈之女,還和她恩愛不渝,傳爲京城佳話,可見行事不拘一格,不懼世俗,而且,他的力量無處不在,他深得父皇信任,他的威望極高,這些都讓燕王感到不安。
還有一件事,就是戶部尚書杜盛,燕王多年籠絡勢力,培植親信,上上下下都需要銀兩,這些銀兩全來自於戶部。
戶部尚書表面上兩邊不靠,但實際上卻是自己的人,這些年孝敬了不少銀兩,戶部主管國庫錢糧,明面上的錢財當然不敢動,但若是連年征戰,天災人禍,那需要用錢的地方就太多了,國庫用錢,動輒數十萬兩,其中可做手腳的地方太多了,多年下來,積累的錢財就是一大筆錢,所以燕王從來不缺銀子花,因爲捨得花錢,向來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博得了不少賢名,廣受褒獎,連父皇也對他讚許有加。
但打仗的時候,做手腳的是軍糧,不知道蕭天熠是否有所察覺?
還有,前不久世子去北境賑災,戶部當然也會做些手腳,雖然燕王特意提醒過,但戶部哪有看着眼睜睜的好處不撈的道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恐怕早已習慣雁過拔毛。
這些事情,不知道世子知道還是不知道?或者水至清則無魚,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況且,並沒有人知道戶部尚書是自己的人,世子似乎也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提及過此事,更沒有向一向器重他的皇上稟報過。
以燕王對世子的瞭解,如果他知情的話,他可不像會嚥下這口氣的人,可他偏偏如此平靜,平靜得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越發讓燕王心底不安。
在權力漩渦之中的人,不能沒有憂患意識,現在世子失蹤了,燕王表面上憂心,可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真是天助我也。
他一方面十分積極地派人協助尋找世子和世子妃的下落,一面心中慶幸,最好永遠都別回來了。
而且,他也相信,他們不會回來了,因爲一雙小世子還在淮南王府,以這兩個人的能力,若是真的還活着,根本就不可能不回來,就算什麼都能捨得下,但剛剛半歲的兒子也能捨下?
爲了表示對世子和世子妃夫婦的關心,燕王還親自去過他們墜崖的地方,原本的冰雪之城已經夷爲平地,只剩下一片焦土,燕王站在崖邊,往下一看,立覺觸目驚心,頭暈目眩,呼吸不暢,他明白,看來世子和世子妃是真的難以生還了。
世子和世子妃的雙雙失蹤在京中引起了極大的震盪,皇上連續派出最精銳力量搜尋,可依然杳無音訊。
短短數天,皇上就彷彿老了幾歲,皇弟的愛子,國之棟樑,剛剛立下奇功,卻再一次折翼,生死未卜。
又一次暗衛來報,說還沒有找到世子的下落,剎那間,皇上的視線陡然模糊起來,天熠的笑和映月的笑,不知不覺重合在一起,那樣熟悉,可自己還沒怎麼好好補償這麼多年對他的忽視,他就出事了。
“皇上,皇上。”容妃輕言細語道,自從世子出事之後,皇上就經常這副心不在焉的恍惚模樣。
皇上回過神來,結果容妃遞過來的茶,淡淡道:“怎麼了?”
容妃道:“皇上可是還在憂心世子和世子妃的事?”
明黃的龍袍映襯得皇上臉色越發暗沉,“你說這孩子怎麼一直沒消息?”
“世子一向吉人天相,皇上勿需太過擔憂,依臣妾看,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
皇上沒有答話,只是疲倦地閉上眼睛,容妃眉目微垂,陷入沉思,今年因爲太后中風,太子謀反,世子出事,連新年都過得冷冷清清的,完全沒有往年熱鬧的氣氛。
如今太子倒臺,朝中官員紛紛投靠燕王,本以爲皇上會乘着新年的吉兆,封燕王爲太子,萬象更新,普天同慶,一掃晦暗之氣,可皇上卻遲遲沒有此意。
容妃不免有些着急,找藉口來了好幾次養心殿,想旁敲側擊,讓皇上早日給燕王一個名正言順的東宮名分,而且自從蕭遠航叛亂之後,皇上的身體就一直不好,如今燕王已經監國,主管朝政,離東宮只有一步之遙。
水到渠成的事情,偏偏皇上就是拖着,連朝臣的摺子都壓了下來,從不表態,讓容妃始終揣摩不透聖意。
她想了想,又婉言勸道:“太醫說皇上要多加休息,切不可再操勞國事,龍體爲重。”
皇上閱人無數,豈能聽不懂容妃的意思?終於睜開眼睛,斜斜睨了一眼容妃,這段時間,他雖然很少上朝,但朝中局勢依然瞭然於心。
可最近大事接二連三地發生,讓他心力交瘁,而且剛剛廢了舊太子,立新太子之事不宜操之過急,更重要的是,現在天熠出了事,下落不明,有人居然還在火急火燎地爭奪太子之位?
按照現在的局勢,太子之位已經隱隱握在容妃母子手中,居然還如此心急?已經惹得皇上不快,所以他故意晾着他們,讓他們懂得進退,使得分寸。
見皇上並沒有表態,容妃有些失望,不自然笑笑,“鶴軒也一直掛念皇上龍體,若不是怕叨擾皇上,只想日日都來請安。”
皇上重新閉上眼睛,“朕知道鶴軒仁孝,把朕交代給他的事情辦好,就是最大的孝心,你先回去吧。”
“臣妾告退。”皇上的話又給了容妃幾分希望,她的臉上又浮現不易察覺的如釋重負笑意。
容妃告退之後,養心殿重新歸於安靜,皇上忽道:“召淑貴妃。”
淑貴妃在宮中多年,一直不溫不火,如今成了後宮中地位最高的女人,一是她的資歷,二是她的聰慧,當然也和別的女人鬥得兩敗俱傷有關。
但無論淑貴妃站得位置多高,她從皇上這裡得到的寵愛始終是有限的,也很少見皇上主動召她,田學祿忙道:“是。”
淑貴妃很快就到了,柔聲道:“臣妾參見皇上。”
“平身。”
“謝皇上。”淑貴妃見皇上並沒有要吩咐什麼事情的意思,緩步過來給皇上揉肩,彷彿極爲隨意道:“世子還是沒有消息嗎?”
皇上頷首,不過隨即話鋒一轉,“但朕相信以天熠的能力,一定會回來的。”
淑貴妃含笑,“皇上英明,臣妾也這麼認爲。”
殿內有短暫的靜默,淑貴妃也不是多話的人,只是安靜地幫皇上揉捏雙肩。
“你還記得靜妃嗎?”
皇上突然這麼問,讓淑貴妃的手立即下意識地頓了一下,忙道:“臣妾自然記得,皇上怎麼忽然想起靜妃妹妹了?”
皇上是因爲依稀記得映月和淑貴妃曾經交好,所以召她過來,悵然道:“如今宮裡能和朕談她的,恐怕只有你了。”
“多謝皇上。”淑貴妃輕聲道:“雖然妹妹走了這麼多年了,臣妾也經常會想起她,她的自盡也一直是臣妾心中的痛。”
皇上的眼神漸漸變得複雜起來,一字一頓道:“她不是自盡的,是李氏奉太后之命殺了她。”
淑貴妃大吃一驚,一隻手猛然捂住了嘴巴,“怎麼會?”
居然是太后命皇后殺了靜妃,她們當初都看似那麼喜歡靜妃啊,淑貴妃更爲奇怪的是,皇上怎麼會突然談起靜妃?
皇上神色轉爲憤怒,“朕也是剛剛知道的,朕記得她死前的那個夜晚和你見過面,她和你說了些什麼?”
靜妃是後宮的一個傳奇,雖然時隔多年,和靜妃的交往,淑貴妃還是記憶猶新,“妹妹說羨慕臣妾膝下有個公主,她一直希望她也有個小公主,臣妾對她說她還年輕,皇上又那般寵她,她遲早都會有的。”
“她有什麼反應?”一想到孩子,皇上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沒說什麼,然後就和公主一起玩耍,還送了公主一支髮簪,後來見公主要睡覺了,就讓我們先回去,她說要在太御湖邊再坐一會。”
淑貴妃一一回憶着,看着皇上愧然的臉色,試探道:“皇上可是又想起妹妹了?”
這麼多年,能和皇上談論靜妃的人寥寥無幾,曾經倒是和寒菲櫻那丫頭能交流一些,可那丫頭也和天熠一起失蹤了,皇上想遍後宮,居然只有淑貴妃能聊上幾句,長嘆一聲,“是朕對不起她。”
淑貴妃驚駭不已,許久才平靜下來,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如今已經中風,誰人敢說她老人家的不是?也只有拿李氏說事了,“如今李氏已經被囚禁,妹妹也可瞑目了,她深愛皇上,在天有靈若是知道皇上這般自責,想必心中不安,還請皇上爲了妹妹,不要再苛責自己。”
皇上卻不能原諒自己,蹙眉道:“若是當年那個孩子能活下來該有多好,都是朕沒有保護好她。”
那個孩子?淑貴妃心中同樣悲憫,“當年妹妹懷孕之後,皇上恩寵眷濃,如今看來,此事恐怕也是李氏的手筆,李氏罪孽深重,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她終將爲她的罪孽付出代價,事情都過去了,還請皇上保重龍體爲上。”
皇上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也有不能言說的苦悶和痛楚,比起容妃,無慾無求的淑貴妃是個更好的傾聽對象。
映月走了,天熠也走了,原本想把對映月的思念寄託在天熠身上,現在連這個願望也可能會落空,皇上撫着眉心,“李氏說天熠的笑像極了映月,你可有這樣的感覺?”
淑貴妃不知道皇上爲什麼突然這樣問,心中越發覺得有異,想了一會才道:“請皇上恕罪,臣妾不記得有見過世子的笑。”
皇上笑了,“這孩子的確很少笑,朕也不記得,倒是李氏說了之後,朕才留意,天熠歸京的時候,他笑了一下,那一刻,朕明白,李氏沒有說謊。”
淑貴妃明白了,“皇上是看見世子的笑,想起了妹妹?”
“是啊!”皇上的語氣透出濃濃懷念,“朕第一眼看到淮南王府一雙小世子的時候,就很喜歡,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爲這種相似?”
一想到生死未卜的世子和世子妃,淑貴妃的心情也無比沉重,“世子文武全才,一向深得皇上愛重,或許皇上心中也覺得像,不過是沒有察覺罷了。”
皇上深以爲然,“若當年那個孩子還活着,也和天熠差不多大了,或許是那個孩子無緣面世,所以朕特別喜歡同時出生的天熠。”
“皇上言之有理。”淑貴妃向來懂得分寸,不敢陪一時興起的皇上抒發太多感情,只是婉柔一笑,“妹妹的生辰快要到了吧?”
皇上點點頭,每年靜妃的生辰,他都會在靜姝宮度過,年年如此,從不例外,讚許道:“恐怕也就只有你還記得她的生辰。”
“皇上過獎了,臣妾不敢說當年和妹妹情同姐妹,但也有交情,臣妾一向仰慕妹妹的才情,她的生辰臣妾記得也在情理之中。”淑貴妃道。
皇上笑而不語,看着淑貴妃柔順的眉眼,忽然語出驚人,“你覺得燕王可當大任嗎?”
淑貴妃又是吃了一驚,皇上幾乎從來不和后妃談論前朝之事,尤其是這種國之未來的太子儲君,淑貴妃哪裡敢發表言論?忙道:“臣妾不過是後宮婦人,對於此事,實在不敢妄議,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也不過隨口一問,沒打算讓淑貴妃回答,如今朝中接二連三出事,左相右相紛紛倒臺,中流砥柱空缺,重要職位都有空缺,而且朝臣紛紛倒向燕王,若是順勢將燕王立爲儲君,皇上也不是不同意,只是,若將天熠作爲標杆的話,燕王恐怕還是有所不及。
當初,蕭遠航謀反,社稷蒙難,宮城危急,連江山險些落入他人之手,那個時候,皇上無言面見蕭家的列祖列宗,痛悔得差點要自刎謝罪。
是天熠的歸來,解救了這一切,那個時候,皇上腦海中閃過一個異想天開的念頭,若天熠是未來的儲君,龍騰的將來,他恐怕要放心得多。
但歷朝歷代,還沒有立世子爲太子的先例,何況,他膝下有好幾位皇子,還有風頭正盛呼聲最高的燕王,他想立天熠爲太子,難度可想而知。
到底是爲了江山社稷,爲了黎民百姓,立天熠爲太子?還是爲了一己之私,立自己兒子爲太子?
到底是爲天下蒼生計,還是爲自己私心計?皇上的無私與私心,在腦海中進行異常激烈的爭鬥。
就算對權傾天下的帝王來說,立一位世子爲太子,依然是個瘋狂的念頭,依舊會遇到重重阻礙。
如今朝中官員大多支持燕王,燕王無劣跡,有賢名,而且在平叛中功不可沒,親臨陣前,鼓舞士氣,在這種情況下,若他與太子之位失之交臂,恐引起朝野議論紛紛,朝局動盪不安。
還有,天熠是否有此意?歷來的世子再優秀,都與皇位無緣,皇上在進行了複雜的權衡之後,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瘋狂的念頭。
可沒想到,這個時候,天熠居然出事了,一個月過去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很多人心中都傾向於世子和世子妃已經回不來了,只是,兩人的身份都太過尊貴,沒人敢在明面上說出這個大逆不道的結論而已。
這件事的突發讓皇上更爲自責,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瘋狂的念頭,讓身爲世子的天熠承受不起這個福澤,所以出事?
淑貴妃雖然並不知道世子的真實身份,但燕王已經是衆望所歸,皇上還這樣問,莫非心中還有別的想法?
會是誰呢?其他諸皇子之中,似乎並沒有頗爲出色者,難道是世子?這個念頭把淑貴妃嚇了一跳,但極力保持平靜道:“皇上教導有方,燕王才幹卓絕,臣妾聽很多人誇讚過他。”
雖然皇上富有四海,依然是孤家寡人,因爲很多事情,他只能聖心獨斷,而不能和任何人商量,見淑貴妃避重就輕,也知道后妃們說不出什麼,也不敢說什麼,開恩道:“算了,你下去吧。”
“臣妾告退。”
淑貴妃剛剛退下,就有內侍來報,“啓稟皇上,淮南王爺求見。”
見皇弟來了,皇上強打起精神,“讓他進來吧。”
“臣弟參見皇上。”
“自家兄弟就不用那麼客氣了。”皇上親和道,“平身。”
淮南王是自己親弟弟,天熠是他的愛子,對這個侄兒,皇上甚至比對自己的兒子都要器重欣賞,知道皇弟是爲天熠而來,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了,天熠是什麼人,你這個做父王的還不清楚嗎?現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東方明玉等人不是一直都沒放棄嗎?說不定,明天,天熠就回來了。”
皇上的話是說給淮南王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只要沒有見到天熠的屍體,他就始終相信天熠還活着,見淮南王面色憂重,皇上以爲他是太過擔憂天熠的安危,纔出言安慰。
其實淮南王此來,是另有原因,天熠和菲櫻,一個月沒消息了,府裡的精衛,東方明玉,夜離宸從未放棄,淮南王忽然開始擔心,萬一天熠真的回不來了,是否應該向皇兄告知他的真實身份?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