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有財被嚇壞了,還在惶恐中,驚慌失措,連連擺手,矢口否認,“沒有,沒有,我什麼也不知道!”
簡陌冷笑,“金大公子,剛纔若不是我救你一命,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你還要袒護誰?”
金有財立即後背一涼,死亡近在眼前,那些人是怎麼死的,他看的清清楚楚,他並不知道高手已經走了,連連哀求,“好姨妹,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是你姐夫,我要是死了,你姐姐就要守寡了!”
哪知,寒菲櫻根本不爲所動,反笑道:“你放心,你死了之後,我爹孃會替姐姐再找戶好人家,我姐姐賢良淑德,你卻終日在外面*快活,什麼樣的女人都往府裡帶,欺她懦弱,害她每日以淚洗面,痛不欲生,早就受夠你了!”
“我改,一定改!”金有財非常害怕一隻匕首什麼時候就會插在他的眉心處,和山賊一樣見了閻王!
“還不說?”寒菲櫻失去了耐心,一雙冷眸已經有嗜血的殺氣!
金有財瞳孔驚恐地放大,一張臉更是如死灰般慘白,“我說,我說,可我也不知道是誰啊!”
“怎麼說?”寒菲櫻脣角暗勾,寒意頓顯!
金有財知道,這個時候,只有簡陌是他的救命稻草,而簡陌只聽寒菲櫻的,顧不得許多了,保命要緊,和盤托出,“前幾日,有個小乞丐…送了封信給我,問我…想不想報之前的一箭之仇,給你點顏色看看?”
說到這裡,他嚥了咽口水,現在要是寒菲櫻一個不高興,不理他,他就死定了,如同驚弓之鳥,他心下一橫,狠狠甩了自己一個巴掌,“我不是人,我一時頭腦發昏,就答應信裡的要求了,支開簡陌,把你引到這個地方,其他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看見那些賊人的死狀,金有財心驚肉跳,想拉住寒菲櫻的衣袖求情,卻被她厭惡地甩開!
“只有這麼多?”寒菲櫻漠然地看着他!
金有財這個時候哪有敢有半點隱瞞?又狠狠甩了自己一個巴掌,“我不是人,但我真沒說假話,信還在這裡!”
他戰戰兢兢地把信交給寒菲櫻,寒菲櫻只是瞟了一眼,內容的確和金有財說的一樣,裡面還夾着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果然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好姨妹,我真的只是一時糊塗,你就看在玉蓮和孩子的份上,原諒我這一回吧,我也只當是個惡作劇,沒想到會死人啊,我真的不知道是誰!”金有財哭得十分悽慘,翡翠不屑道:“你少來了!”
寒菲櫻對簡陌使了一個眼色,金有財只是個小角色,的確知道得不多,應該確實不知道幕後主使是誰,否則的話,對方不會冒險留下他的命!
這件事的突然發生,讓寒菲櫻並沒有急着回淮南王府,而是暫時留在了玉滿樓,“阿陌,你怎麼看?”
簡陌素來冷靜的臉上有一抹殺意,“我相信小姐早就看出來了,他們並不是普通的山賊!”
寒菲櫻點點頭,目光深寂,“對,普通的山賊哪有這麼好的功夫?”
“也就是說,他們是被人買通裝作山賊的?”翡翠接上了話。
簡陌微微頷首,提醒道:“這個幕後之人心機頗重,而且對小姐和金有財之間的過節清清楚楚,不僅如此,還深諳人心,懂得用人之道,金有財根本經不起引誘,很快就入了局,然後以綁架金有財爲名,實則玩聲東擊西之計,真正目標是小姐!”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翡翠有些不解!
“綁架金有財,別人都只會以爲是山賊所爲,小姐只是被殃及的池魚,可以掩蓋幕後之人的真是動機,也就可以掩蓋他的真實身份,此人真正想對付的人是小姐!”簡陌淡淡道。
翡翠恍然,“原來如此!”
寒菲櫻想起那幾個壯漢眼中淫邪的光芒,“滅口的手法乾淨利落,就算我生意上和人有些過節,恐怕不至於請動這樣的名殺手來滅口,此人想毀了我!”
翡翠大驚,“是誰,這麼惡毒?”
寒菲櫻搖搖頭,這個人到底是誰呢?太子,按理說不可能,太子還不至於這樣低級,如果這樣做的話,和市井無賴有什麼區別?
蕭靖祺母子?蕭靖祺現在被禁足,行動不便,那是樑側妃?蕭靖祺這次沒有在賽馬會上出風頭,是不是對自己恨之入骨?寒菲櫻眼眸一寒,令人望而生畏,這筆賬,我寒菲櫻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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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刺之後,寒菲櫻暗令月影樓詳查,得到的消息是原來清風寨的強盜早在數日前已經被人滅口,那幾個人根本不是清風寨的賊人,顯然,有人想假借賊人之手毀了她,就算以後要查,也只能查到賊人,根本不會查到幕後黑手!
現在和寒菲櫻有過節的人不少,第一個就是樑側妃,而且這手法,毀一個女人的清白,更像是女人的惡毒手段!
淮南王府的樑側妃已經得到山賊失敗的消息,一向冷靜的她也忍不住發了脾氣,都是一羣廢物,連一個女人都收拾不了,她自恃清高的身份,這種事情自然不能自己去做,必須假手於人!
自從上次靖祺被寒菲櫻算計之後,每天都像吃了火藥,心情極度鬱悶,動不動就發脾氣!
以前的賽馬盛會,都是靖祺代表淮南王府,雖然取得的戰績不佳,但卻是個很好的兆頭,因爲這個時候,靖祺就代表淮南王府,這是一個象徵,一個鋪墊,一個聲勢,可以爲靖祺的世子之路添磚加瓦!
但今年,靖祺卻只能被禁足在王府之內,罪魁禍首都是寒菲櫻那個女人!
靖祺一向愛面子,出了這樣的醜事,背後遭人恥笑,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心痛,萬萬沒想到,王爺竟然讓世子全權負責淮南王府的賽馬事宜!
更可氣的是,世子居然派寒菲櫻出去賽馬,還奪得了頭籌,爲淮南王府掙得了榮耀,連一向對寒菲櫻出身頗有微詞的王爺,竟然也深表讚賞,想不到世子妃深藏不露,巾幗不讓鬚眉,女子不讓兒郎!
樑側妃表面上自然也會說些世子妃聰慧能幹的話,可雲袖下的手早已經青筋暴起,她的第一感覺是對的,這個女人不簡單。
屋露偏逢連夜雨,現在靖祺不被王爺待見,偏偏那個臘梅,還經常在她面前晃悠,樑側妃一生清高,心機深重,可從來沒有和臘梅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打過交道,對這樣的女人,竟然束手無策,無恥的臘梅有時候能把她氣得說不出話!
這一切都拜寒菲櫻所賜,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忍耐也夠久了,可以出手給寒菲櫻一點教訓了。
她不要寒菲櫻死,死太便宜她了,但務必要讓她生不如死,被強盜擄去,三五日地折磨,回來還有清白在?
就算寒菲櫻不是大家閨秀,從此也必定名聲盡毀,在王府也不可能待下去,說不定王爺一怒之下,還會賜她自盡!
這纔是樑側妃想要的結果,何必髒了自己的手?本來是極爲完美的計劃,按理來說,不會出任何意外,連寒菲櫻身邊可能壞事的打手都支開了,偏偏最後就是沒有如願!
樑側妃雖然失望,但並不擔心,所有人都被滅口了,金有財那個廢物並不知道什麼,何況金家也是京城大商家,要是金有財死了,說不定又會節外生枝,所以留着就留着,反正他也不知道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寒菲櫻仇人那麼多,無憑無據,也不可能懷疑到她的身上!
樑側妃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坐在雕花藤椅上,微微閉目,忽然有嬤嬤來報,“側妃娘娘,世子妃求見!”
樑側妃心底一驚,佛珠差點掉到地上,想什麼,來什麼,她對寒菲櫻本無好感,自然也沒有接見的必要,但忽然一想,這個時候不見,倒顯得心虛,平定自己的心緒,“讓她進來!”
寒菲櫻臉上掛着柔和的笑容,一雙清幽的眼眸盪漾着瀲灩的波光,不復往日的愚昧笨拙,樑側妃也不意外,裝了這麼久,終於現形了?
她不知道的是,對於寒菲櫻來說,既然蕭天熠洞悉了她的心思,她就沒有必要裝下去了,就像有操守的變戲法的人,若是被觀衆看出底牌了,就必須要終止一樣,這是原則!
“兒媳參見娘娘!”寒菲櫻微微福了福身。
樑側妃表情有些漠然,因爲靖祺的事情,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喜歡寒菲櫻,只是維持着表面上的和諧,還有她側妃娘娘的風度,“你找本妃何事?”
寒菲櫻微微一笑,十分恭謹,“聽說以前都是二公子去賽馬的,這次二公子沒有參加,兒媳覺得甚是遺憾,這是皇上賞給兒媳的,兒媳不敢藏私,特地呈上送給娘娘,還請娘娘過目!”
樑側妃眼眸一揚,是一對精緻的黃金手鐲,再貴重的禮物此時她也入不了眼,何況是寒菲櫻得到的,她拿了算什麼?淡淡道:“既然是皇上賞賜給你的,那你收了便是!”
寒菲櫻知道樑側妃不會收,也不勉強,“多謝娘娘!”忽然似不經意道:“對了,昨日兒媳去煙霞寺上香的時候,遇到了一羣賊人!”
煙霞寺?賊人?樑側妃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動了一下,卻不動聲色地關切道:“賊人?那你沒事吧?”
寒菲櫻將這個稍縱即逝極爲細小的動作收入眼底,看來自己的推測沒錯,果然是她,莞爾一笑,有虛驚一場的慶幸,“兒媳沒事,幸好遇到一位武藝高強的義士,拔刀相助,才趕跑了那些賊人!”
樑側妃“哦”了一聲,叮囑道:“那就好,你以後不要常常出門了,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會給我們淮南王府蒙羞的!”
寒菲櫻不在意一笑,聲音低柔飄忽,“兒媳明白,兒媳特地趕來,只是爲了提醒娘娘,聽聞娘娘信慕佛法,宅心仁厚,經常去廟裡上香,兒媳甚爲擔心,娘娘可千萬要小心,因爲不是誰都像兒媳昨日運氣那麼好,能碰到俠肝義膽的好人!”
樑側妃的臉部表情有些不自然,聰明人之間說話就是這樣,不需要說得太透,她微微一笑,“是嗎?那謝謝你的好意了!”
寒菲櫻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樑側妃最大的指望是蕭靖祺,如今蕭靖祺在王爺心中的形象慘不忍睹,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不可能改觀,樑側妃自然對自己恨之入骨,嫣然一笑,“兒媳告退了!”
樑側妃點點頭,待寒菲櫻走後,緊繃的身體鬆弛了下來,寒菲櫻沒有證據,要是有證據的話,早去王爺那裡告她了,現在最多隻是虛張聲勢,不必自亂陣腳!
還虧她在王府沉浮多年,竟然差點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拿住了,忽然有些遺憾,爲什麼寒菲櫻就不是靖祺的女人呢?
看來經過這一遭,寒菲櫻已經恨上她們母子了,樑側妃忽然想起靖祺曾經說過的世子現在的病情,世子明明已經命不久矣,可爲什麼最近見到他的人都說,世子神采奕奕,並沒有病入膏肓的徵兆,難道是迴光返照?
樑側妃越想越覺得放心不下,這件事,必須查清楚,當即喚來心腹嬤嬤,對她耳語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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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菲櫻考慮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把九龍杯賣給蕭天熠,有錢賺,何樂而不爲呢?這東西她也玩得差不多了,在買賣渠道里兜了幾個來回,大概半個月的時間,終於又回到了寒菲櫻手中!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寒菲櫻如約將九龍杯送到了承光閣。
因爲他之前的信譽很好,買了一尊玉觀音,不但如數付賬,還付了寒菲櫻的跑路費和簡陌的保護費,而且賽馬下注的時候,既不賒賬,也不賴賬,所以寒菲櫻把他當做誠信主顧,並沒有讓他寫什麼欠條之類的!
蕭天熠觀察着精美絕倫的九龍杯,眼底有波光瀲灩的笑意,兩道劍眉泛起柔柔的漣漪,像是星空中皎潔的上弦月,看得寒菲櫻忍不住呆了一呆,這男人,真是個妖孽!
見他漆黑眸瞳透着異樣的光彩,卻根本不提付賬的事情,寒菲櫻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提醒道:“世子爺!”
“什麼?”蕭天熠一臉的好奇寶寶模樣,寒菲櫻乾脆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做了一個銀票的手勢,蕭天熠立即明白了,“來人,給世子妃倒杯水!”
寒菲櫻差點吐血,知道他在裝糊塗,鑑於他以前良好的信譽,寒菲櫻輕信他了,難道這傢伙在放長線釣大魚,等着她上鉤?
還沒來得及發作,就有奴婢端着一杯茶進來,畢恭畢敬,“世子妃請用茶!”
寒菲櫻推開茶盞,不打算和他打哈哈了,直截了當,“世子爺,你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蕭天熠終於擡起眼眸,很是認真地看着寒菲櫻,那雙原本幽寒的雙眸竟然一片澄澈,恍如孩童般純淨,讓人心底忍不住一柔!
寒菲櫻氣不打一處來,早晚有一天會被這妖孽氣死,也不賣關子了,手一伸,“付賬!”
付賬?蕭天熠似乎很吃驚,“付什麼賬?”
這下寒菲櫻快要瘋了,“我買九龍杯,花了八萬兩銀子,不是大路上撿的,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冒着殺頭的危險纔買到的東西,你總得給我一點辛苦費吧!”
辛苦費?蕭天熠恍然大悟,“應該的,應該的!”他十分爽快,馬上命夜離宸拿了一張銀票給寒菲櫻!
寒菲櫻鬆了一口氣,看來是自己誤解他了,看在銀子的份上,也不生氣了,誰會和銀子過不去呢?可一看那銀票上的數字,差點急火攻心,一百兩?
以爲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睛,又確認了兩次,沒錯,真是一百兩!
看他悠然地欣賞華光璀璨的九龍杯,寒菲櫻已經確認他想賴賬,惱怒道:“一百兩?”
“你剛纔不是要辛苦費嗎?已經給你了!”蕭天熠理直氣壯地說道,那雙清澈的眼眸讓寒菲櫻越發火大,這男人就是個天生的戲子,冷道:“這麼說世子爺打算賴賬了?”
蕭天熠淡定地往後一靠,渾身上下散發着驚心動魄的高貴威懾力,開始攤牌,“賴賬?何來賴賬之說?你嫁入淮南王府,寒家得到了內務府的訂單,這其中有多少好處我就不明說了,本世子並不是個如你一樣貪心的人,要的不多,九龍杯就算是本世子的抽成了!”
什麼?寒菲櫻明白被他算計了,腹黑的男人,應該被天打雷劈,當初明明是淮南王府上門提親軟硬兼施逼她嫁過來的好不好?現在怎麼感覺是她趕趟着要倒貼給他一樣,什麼王府,果然不是講理的地方!
寒菲櫻窩了一肚子火,這男人心思太深沉了,原來最初找她買玉觀音,爽快地付錢,還有在宮中給她爽快地下賭注,最終結果都是爲了得到這個九龍杯,玩放長線釣大魚的陰謀詭計。
她完完全全被他刻意營造出來的誠信外表給騙了,這一盤棋下得好大,寒菲櫻縱橫珠寶界和江湖黑道這麼多年,第一次吃了這麼大的虧。
氣得把一百兩的銀票摔到他臉上,結果還沒有到他臉上,就被夜離宸凌空截走了,蕭天熠似乎心情很好,“你不要?不要算了!”淡定地命令夜離宸,“收起來!”
“是,世子爺!”夜離宸對世子的命令總會不折不扣的執行!
寒菲櫻頓時怒火中燒,賴賬的人她見過,卻沒見過這麼清高的賴賬人,當即往黃木藤花椅上一坐,擺出一副無賴的模樣,看誰耗得過誰,“你要是不給我,我就不走了!”
可她的威脅對蕭天熠根本不起作用,他一點也不在意,“你要是喜歡,就留下來吧,坐在這裡,坐到你死都可以!”
寒菲櫻一愣,蕭天熠忽然輕笑,很好心地提醒她,“你要是表現好一點,依然可以自由出入王府,但若是惹得本世子不快,你就不會這麼自由了,你大概還記得蕭靖祺吧?”
想禁她的足?這樣赤果果的威脅,寒菲櫻忽然冷笑道:“我總算明白你爲什麼癱瘓在*了,原來是老天都看不過去了,你活該!”
說完,怒氣衝衝地從承光閣出去,不管是寒菲櫻也好,還是墨鳳也好,自從出道以來,就沒吃過這麼大的虧,蕭天熠,你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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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見你這麼生氣,到底怎麼了?”石中天邁着悠閒的步伐走過來!
墨鳳一想起被蕭天熠耍了的事就火大,眉心都皺了起來,氣得心口都疼了,有氣無力道:“蕭天熠的病怎麼樣了?”
“你這是關心他嗎?”石中天妖嬈的面容上有邪魅的笑,調侃道。
“我關心他,我巴不得他死!”墨鳳沒好氣道,無論黑道白道,從來沒有被人耍過,心疼那八萬兩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咽不下這口氣,看到蕭天熠的臉就想狠狠揍他一頓,最好打得他滿地找牙,方消自己心頭之恨!
在墨鳳氣呼呼的描述中,石中天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當即義憤填膺,“原來是這樣,實在太可惡了,你想怎麼樣?”
墨鳳忽然笑得一臉詭異,“我要你好好招呼招呼他,最好能讓他天天生不如死!”
石中天長噓了一口氣,搖搖頭,故作無奈道:“小鳳兒,反正那九龍杯是你順來的,你做的是無本生意,要不要這麼狠?”
墨鳳一直都是波瀾不驚,甚至帶點玩世不恭的不羈,彷彿世間任何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很少見她生氣,今天卻出人意料的惱怒,石中天陡然心下一黯,難道那個男人真的可以驚起小鳳兒心中的波瀾?
“順來的又怎麼樣啊?那是靠我的本事得來的?要不然你也去順一個?還有,你沒去看他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臉,我堂堂公子鳳咽不下這口氣!”墨鳳一想起蕭天熠得意洋洋的笑,就生氣!
“有道理!”石中天重重點頭,“確實應該給他點教訓!”
墨鳳抱起雙臂,慢悠悠道:“他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死?”
“如果你需要的話,他現在就可以死!”石中天滿不在乎道。
石中天話音一落,意外地在小鳳兒眼中敏銳地捕捉到一絲猶疑,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能成爲月影樓公子這麼久,縱橫江湖,和她狠辣凌厲的作風是分不開的,得罪小鳳兒的人基本都沒有好下場,可這一次,她被氣得不輕,卻意外地起了不忍之心?
石中天斂去心頭的異動和澀然,不經意道:“百轉回魂丹快用完了,我該去見蕭天熠了!”
墨鳳動了動嘴脣,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道:“什麼時候?”
石中天輕笑出聲,“兩天之後,老地方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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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亭。
石中天把了蕭天熠的脈搏,妖嬈的面容有絲輕鬆隨意的笑容,彷彿談論間都不是別人的性命,而是無足輕重的東西,“世子爺中毒時日已久,深入骨髓,如影隨形,百轉回魂丹雖然可以壓制毒性,但藥皆三分毒,若想祛除世子體內的毒,自己必定受損嚴重!”
夜離宸神色一黯,狐疑道:“你不是號稱醫神嗎?”
石中天沒有看夜離宸,目光落到蕭天熠身上,“就算是神,也有無力無爲之時,何況人乎?有死纔有生,有生纔有死,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天道!”
一直事不關己的墨鳳在一旁聽着,她知道,石中天的話並非危言聳聽,以她對蕭天熠的恨意,巴不得他早死。
石中天聲音一揚,“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世子不必解毒,可以只用百轉回魂丹壓制毒性,可保十年無虞,這個方法比較保險,第二個選擇…”
“我選第二個!”蕭天熠想也沒想,直截了當地打斷了石中天的話,聲音雖淡,卻似有一種奔騰洪水勢不可擋的鋒銳!
墨鳳聽到這個聲音,忍不住回頭看着蕭天熠,雖然她早有心裡準備,卻還是忍不住有些錯愕,蕭天熠坐在輪椅上,背影如高山一樣冷峻!
石中天妖魅一笑,眼底卻有異彩,蕭天熠知道,別的人卻未必知道,他好心地給他們解釋,“第二個選擇就是,醉羽幻殤已經失傳,毒藥都失傳了,解藥自然也就失傳了,若世子爺願意,我倒可以嘗試,不過這個過程,並不那麼輕鬆!”
他說得很隨意,但這麼輕鬆的話語,落在幾人心裡,卻是不由自主地一凜,醫神說的並不輕鬆,實際上很可能是要命之舉!
“你的意思是要讓世子爺做你的試驗品?”夜離宸臉上忽然有了慍怒,世子爺何等尊貴的身份,怎能成他人試驗的工具?
“此舉當然並非唯一途徑!”石中天似乎很喜歡把別人的性命玩弄在鼓掌上的感覺,但凡有本事的人,總有些*的嗜好,醫神也不例外!
只有墨鳳不以爲然地聳聳肩,石中天真是個無聊至極的男人!
“什麼途徑?”夜離宸迫不及待,只要能救世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在所不辭!
“很簡單,只要能找到和世子症狀經歷一模一樣的人,我用他來做實驗,等研製出解藥,就不必勞煩世子尊貴之軀了!”石中天的聲音帶着淡淡嘲諷!
“你…?”夜離宸知道被耍了,怒從中來,諸葛廷拉住了他,搖了搖頭,看樣子世子主意已定,不容更改!
石中天忽然換了一副正色,“我要提醒各位,既然是試驗,就有試驗的規矩,試驗充滿未知的危險,甚至是…”
“死亡?”蕭天熠的聲音根本不見起伏,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本世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選擇第二個!”
“好!”石中天從廊柱上跳下來,朗笑一聲,“世子膽識過人,令人佩服,我有言在先,最好的結果是治癒,最壞的結果便是死亡,你們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墨鳳知道,對於蕭天熠這樣的男人,與其碌碌無爲,小心翼翼,不如奮力一搏,一開始,她就知道他要選擇什麼,這個男人,雖然極爲可惡,但膽識和勇氣確實令她刮目相看!
石中天的目光從墨鳳身上再次移到蕭天熠身上,繼續說道:“要祛除世子體內的毒性,必須用幽冥山的幽冥池水浸泡七七四十九日!”
東方明玉很快就聽出了石中天的意思,“你是說我們要去幽冥山?那是一座毒山!”
幽冥山是龍騰王朝東部的一座山,毒蛇猛獸衆多,常年陰森森,只見人進去,沒見人出來,被視爲死亡之山!
面對玉七哥的公子翩然如玉,再壞的人都會發善心,石中天很好心地解釋,“毒藥毒藥,毒即是藥,藥即是毒,幽冥池常年吸納毒蛇之毒,已經成爲聖藥,幽冥池水能解百毒,是最好的天然聖水!”
諸葛廷沉思片刻,出聲道:“我也聽說過幽冥池水能解百毒,只是不知傳言是否屬實?”
石中天笑道:“萬物相生相剋,至毒之物,十步之內,必有解藥,互爲因果,互爲依存,實不相瞞,我也沒去過幽冥山,只是家族醫書裡面有記載,所以略知一二,聽說有死無生,幾位若是有所顧忌,我也不勉強!”
“別人沒有膽量,不代表本世子沒有膽量!”蕭天熠的聲音充滿一種穩如泰山的自信和傲然,讓墨鳳眼底劃過一道幽暗的光芒!
“我們何時動身?”東方明玉知道世子主意已定,問道。
“越快越好!”石中天漫不經心道,“人皆是血肉之軀,毒性浸潤身體越久,要解毒就越痛苦!”
可是,蕭天熠卻提出了一個誰都想不到的要求,“慢着,本世子有個條件!”
哦?石中天有些意外,他雖然無權無勢,可沒人敢低看他,就算是九重天的帝王也不能輕慢醫神家族的人,因爲人不管有多尊貴,皆是血肉之軀,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得不治之症,永遠沒有求到醫神家族的一天!
所以,一向只有他提條件的道理,沒有別人提條件的先例,想不到蕭天熠居然還有條件,這可真是大大的意外,他饒有興趣地看着蕭天熠,很好奇他提出的會是什麼條件,並沒有急着拒絕,反而道:“願聞其詳!”
蕭天熠深沉的目光移到正迎風而立事不關己的墨鳳身上,她的身影如一顆碧樹,芝蘭玉樹般魅惑,“本世子要讓公子鳳隨行!”
他說的很霸道,威懾力十足,似乎並不是徵求石中天和墨鳳的意見,而是命令,發號施令久了的人,都有這毛病,他也不例外!
墨鳳有些意外,和石中天對視一眼,視線觸碰間,似有風雲際會,“爲什麼?”
蕭天熠挑起劍眉,“你似乎忘了,你收了本世子二十萬兩,這筆生意根本沒完,你自然要全程陪同!”
墨鳳無聲而笑,不知道蕭天熠是不是和寒菲櫻在一起呆久了,腦子裡面也全部是生意經?漫不經心地拒絕,“很抱歉,石中天說至少要七七四十九天,本公子沒有那麼多空閒!”
又是這個墨鳳,膽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世子爺的尊嚴,要不是看世子爺對這個墨鳳實在太過獨特的份上,夜離宸真恨不得真刀真槍地和他拼上一場,就是血濺五步,也好過這樣受他的窩囊氣!
“這是你的事,你應該自己解決!”蕭天熠不以爲然,優雅舒適地靠在輪椅的椅背上,似乎篤定墨鳳一定會答應!
墨鳳心中暗罵,真是腹黑的男人,分明是在恐嚇,朗笑一聲,“就算能抽得出時間,世子一行,帶上本公子這個朝廷頭號通緝要犯,只怕一路上上也多有不便!”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夜離宸心中暗道。
哪知世子爺根本不在意通緝犯的名頭,聽到墨鳳名爲拒絕,實則已經同意的時候,脣角竟然有一絲醉溺的笑容。
夜離宸驚愕地眨了眨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世子又道:“公子不必自謙,連大理寺都只能捕風捉影,本世子就不信,在短短几十天內,他們就能抓住你了!”
“承蒙世子擡舉,本公子卻之不恭!”墨鳳知道,蕭天熠勢在必行,也好,她也正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幽冥山,和那神乎其神的幽冥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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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有用嗎?”寒菲櫻不屑地看着一張人皮面具,質地柔軟,做工精細!
連她也沒想到,蕭天熠居然會讓她隨行,墨鳳神出鬼沒好說,但寒菲櫻可是經常要出現在人前的,幾十天不見,沒人起疑纔怪,她可不是以前默默無聞的世子妃了!
現在要和蕭天熠去幽冥山,不能常常分身,所以必須要一個替身來代替她經常出現在人前,應應急!
“小鳳兒,你對我的手藝這麼沒信心?”石中天不滿道。
寒菲櫻搖搖頭,石中天的手藝她當然信得過,翡翠和她身材相似,而且翡翠可以模仿她的聲音,當然是讓翡翠裝作她了,不過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說蕭天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怎麼會讓墨鳳隨行呢?”
石中天也有翡翠一樣狗血的毛病,幽幽道:“我猜他是喜歡上你了吧!”
寒菲櫻一怒,“公子鳳是個男人,大哥!”
石中天卻輕輕搖頭,修長的手指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非也非也,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不可能變成真的,你是女人,這是你無論怎麼僞裝,瞞過多少人,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寒菲櫻眼眸微沉,“你的意思是說他看出了我是女人?”倒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蕭天熠心思太深沉,上次還故意試探過她。
“我可沒這麼說!”石中天雙手一攤,“你要是想報仇,在幽冥山上,相信我,你一定可以如願,只是,到時候你不要捨不得就行!”
寒菲櫻憤怒地將人皮面具直接朝石中天的臉砸了過去,往後一躺,自言自語道:“我想念墨鳳了!”還是做墨鳳好,不受任何人的約束,自由自在,最重要的是,不用受蕭天熠的窩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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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懸崖峭壁,兩條人影,一黑一白,皆是風姿俊秀,孤高綺麗!
墨鳳手持長笛,在吹着一首悠揚古樸的曲子,空靈絕響,如同深山傾瀉而下的山泉,彷彿看到太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彷彿看到金色陽光普照大地,彷彿看到碧波萬頃,意蘊深遠,空靈綿長!
聽着這清揚的笛聲,看向那站在懸崖峭壁上的孤絕身影,身影如畫,玉樹臨風,婉轉的笛聲牽動了落日的餘輝,恍若長空裡萬點的花瓣紛紛飄落,將凝重的圖畫點綴成一副夢的意境。
一首曲子竟然有着這樣的震撼力,諸葛廷默然不語,夜離宸難掩吃驚,東方明玉眼底劃過絢麗的異彩,蕭天熠眼底有愉悅的笑意!
石中天坐在她身邊,面含陶醉的微笑,小鳳兒,永遠都是這麼讓人驚喜!
笛聲在繼續,墨鳳根本不受外界打擾,彷彿天地之間只有她一人,蕩氣迴腸,洗淨塵世的氣息,彷彿靈魂都被盪滌一般,宛如朱雀輕鳴!
東發明玉眼底有一道不爲人知的暗沉,一向自詡在音律上有極高造詣的他,也不得不承認,此曲只有天人有,人間難得幾回聞,而且,他還知道,墨鳳的笛聲意蘊還不止於此,無意中回頭,竟然看到了世子爺眼中展露的那種熟悉微笑,心底一沉,這分明是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難道世子爺真的喜歡上了這個男人?
世子爺對墨鳳,一開始就與衆不同,難道不僅僅只因爲墨鳳可以幫助治療世子頑疾的關係?
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樣的笛聲中,音韻清雅,綻放如花,百鳥鳴唱,不知道是造物主的神奇,還是大自然的饋贈,美得觸目驚心!
直到笛聲止,一行人還沉浸在這獨一無二的絕美音律中走不出來,蕭天熠一直在微笑,眼底掠過霸道的笑意,獨一無二的美,只能屬於他!
諸葛廷打破了沉默,不過聲音很低,似乎是怕驚破了這絕美的意境,“屬下自問見多識廣,也想不到一介草莽,在音律上居然有這麼高的造詣!”
一介草莽?朝廷頭號通緝要犯?和窮兇極惡之徒完全扯不上任何關係,說心裡話,諸葛廷自己都有些佩服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墨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