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安之在第二天如期回到花都,來不及多做修整,便急急的奔去醫院。
她之所以會這麼篤定何十春在哪家醫院,並不是有什麼心靈感應,而是戴蘇城告知她的,他甚至連她住幾號病房都說得清清楚楚。她想,這個世上,大概沒有什麼是他想知道,而卻不能知道的事吧!
病房的門虛掩着,門板微微顫動,像是剛剛有人進出去。
她舉起手,正欲敲門,卻聽見一個熟悉的男音從門內傳出來,低啞中透出清潤明溫雅,如纏綿的夜雨,打落在窗前花瓣,十分的動人。
她聽見他說:“……如果,我對你的好,不及你對我的十分之一,我可能一輩子也沒辦法全心全意的對你,不能給你一份完整的幸福,如果這樣,你也不介意,那我們結婚好不好?
“好。”何十春的聲音幾乎是馬上就響起來,虛弱中帶着那麼幾分雀躍,向安之都可以想像到她此刻的表情。她一直想把自己嫁給段西良,那麼努力的靠近他,想讓他接受她,現在,他居然主動求婚,雖然這個求婚完全沒有誠意可言,但她怎麼捨得把這個機會失掉?
嫁給他,是她期待已久、夢寐以求的啊!
向安之默默的退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來,像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麻木而刺痛。
段西良與何十春如果能有個好結果,是她非常樂見的。即使段西良口口聲聲說,他心裡只有她一個,可她想着,不管怎麼樣,他只要肯對何十春負起責任,讓十春不再那麼傷心絕望,也不算是個太壞的結果。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殘忍到這種地步。明知道何十春那麼愛他,明知道她根本無法拒絕他,明知道這麼做會把她傷得有多深,他卻還是這麼堂而皇之的表明了自己的心跡——他可以跟她結婚,卻不會愛她。
她突然覺得,是不是自己把他逼急了?他這樣負着氣與何十春結了婚,對十春真的公平嗎?他越來越不像她所認識的段西良,她印象中,他從來不是一個這樣不負責任的人。
房門被突然打開,向安之漠然擡頭,段西良手裡捧着一大把黃色的睡蓮站在門口,看到她,表情也沒什麼起伏,清澈潤雅的眸底卻隱隱透出一絲暗沉。
“十春精神很好,你不進去看看她?”他對着她冉冉笑開,笑容異常的溫柔,“我去把花插起來。”
“……西良,誰在外面?”聽見他說話,十春在房內問道。
他沒有回頭,只是保持着笑容專注的看着向安之,卻輕聲道:“安之來看你了。”
說着,他向外走了兩步,側開身子。
“安之?是不是你啊?快進來啊!”
“嗯,是我。”向安之站起身,冷沉的目光從段西良臉上穩開,稍斂了下神色,移步走進病房。“十春。”
“安之啊,你這些天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何十春較之前清瘦了些,下巴尖尖的,臉色很白,顯得兩隻眼睛烏溜溜的,異常的大。她笑眯眯的靠坐在牀頭,一身病號服,手腕上還扎着輸液的管子,卻極力的伸出兩隻手,想要儘快的觸碰到她。“快來這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