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前,鍾金鈺以手撐臉,目光望向遠方,實則雙眼放空。她也不是在想事,不過是懶得動,自然也不想出門。不出門,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昨兒個剛到原主身上的她,聽說她的那個‘弟弟’醒了,現在她這個白蓮花姐姐不適合出現。
可是,有道是你不找人麻煩,麻煩自來找你。
作爲言情文裡的反派,顯然鍾金鈺忘了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遇上女主這種事,更何況這個女主是個不一樣的女主,因爲她的設定是穿越女,以及現在是‘他’,還與原主同一處習武。
關於原主能習武一事,就不得不捋一捋整個設定了。大概是系統因爲陷入維修狀態,產生了漏洞,使得鍾金鈺意外的獲得原主的記憶。
原身叫穆婉蘭,是這穆府嫡女,排行第二,外稱穆二小姐。頭上有個嫡親哥哥,底下的便是些庶出的弟弟妹妹。
穆府實則爲穆將軍府,其曾祖父是開國大將,得上頭賞識封下這世襲的將軍府。穆祖父自穆曾祖父手中承下這將軍府,自然也出過戰,帶過兵。然到穆婉蘭父親這一代這將軍府便沒落了,一是當今上頭有意削弱,二是穆婉蘭的父親本人不爭氣,倒是安安心心做起尚書一職,並未繼承那股子血性。
一個武將出生的人做了文官,自然是將穆祖父氣個半死。可他的這小兒子不樂意做武將,他穆家又素來人丁單薄,他也就兩個兒子,大的已經同他一起出戰折了,這小兒子也就任他去了,加上又有上頭的手筆在裡頭,這穆老將軍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穆祖父鬱結於心,便收斂了心思,安安心心的度起晚年。
卻大意是老天爺不願他穆家就此沒落,小兒子的庶子穆予諾竟然繼承了穆家的血性,一心想要從軍。於是乎穆祖父也不顧小兒子說的那些個嫡庶之別,將孩子帶到老朋友那去習武。大概是天意弄人,穆婉蘭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個女孩子一見庶弟學武,居然也對刀槍有興趣,哭着求着她父親要去學,穆父自然不同意,這女兒去學武實在不像話,便將人家法伺候一頓。奈何穆婉蘭居然還鐵了心似的,跑到穆祖父面前一頓懇求,穆祖父覺得昔日有能人女扮男裝替父從軍,他穆家子女也當有如此氣節,便將穆婉蘭也送去老朋友手下學武。
穆祖父安心看着這兩個孩子,其他也就由着兒子去了,所以,這穆將軍府便慢慢變成穆府,而兩個學武的孩子也慢慢長大,穆婉蘭不過十五,穆予諾也不過十四。
其實這年齡其他家的孩子差不多都談婚論嫁的地步了,穆祖父卻是覺得,這兩孩子不同,自然不能仍談婚論嫁毀了他們。
可是,穆祖父一心想光復穆家的心思終歸是付諸東流,先不談穆予諾女扮男裝還去學武,其中的彎彎道道自然是多的。穆婉蘭習武不過是從愛慕人的五皇子那聽說對方在學武,她也就去摻和一番。加上這是一部言情的劇情裡,女主和男主纔是這個世界的核心,所以根據定律,光復穆府實在是可能性太低。
“小姐。四少爺來了。”
卻是門外丫鬟的聲音打斷鍾金鈺的神遊。
鍾金鈺有些奇怪,這穆予諾怎麼想起來找她?原主的記憶裡,這穆予諾整日躲她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來找她。不是昨天才醒來,今天就好痊癒了?還是說穿越女主過來試探敵情?顯然已經將她們是一處習武的事忘了個乾淨。
“請四少爺小廳堂先坐着。”鍾金鈺努力模仿着原主說話的模樣,這說話限制多,實在是不自在。
又說穆予諾此番目的,確實也讓鍾金鈺料中一二,一則是試探敵情,二則是讓她的這好姐姐給師父帶個假。
穆予諾得知後者過會兒纔來,也不在意,隨着丫鬟進了小廳堂,也做足了被穆婉蘭晾上半餉的準備。然後者來的出於意料的快,倒是讓她有些警惕了。
穆予諾剛端着上的茶,鍾金鈺便來了,她鎮定的給鍾金鈺行一禮,是武將慣用的抱拳禮。
“二姐。”
鍾金鈺努力學着原主的微笑,對着她笑笑,溫和的道,“四弟不必多禮,坐。”
穆予諾不着痕跡的打量對方,心中暗自提高警惕,穆婉蘭此人的確不簡單,眼下這般模樣,哪有記憶中推人下水的狠勁。
鍾金鈺裝模作樣的將丫鬟端上來的茶小嚐一口,之後纔不緊不慢的將中心放到穆予諾身上。穆予諾也坐的住,慢悠悠的一口接着一口的茶,待到鍾金鈺放下茶杯,她也就跟着放下。
暗中佩服一聲,不愧是女主,臉上帶着穆婉蘭式笑容,“不知四弟前來,所謂何事?”
穆予諾靦腆的笑笑,人畜無害的模樣,像極了原主記憶中的弟弟,可鍾金鈺心如明鏡,靜候下文。
“二姐,這明日又是習武之日,小弟因着前兩日受了寒,身體尚未痊癒,便想勞二姐向師父帶個話。”
這話鍾金鈺也摸不準是真是假,不過與她無關,幫帶假就幫帶假,沒什麼不妥。
“自然,四弟且好生養着,莫要落下病根。”
鍾金鈺本意是面子上關心關心女主,哪知這話落入穆予諾耳中完完全全的變了味。
穆予諾面上不顯,還恭恭敬敬的行禮道謝。
“謝二姐關心。”
卻暗中掐着手心,看來穆婉蘭對她敵意卻不是一般大,竟然這番也要拐彎抹角的諷刺她,莫要落下病根,簡直快氣笑了,推人的時候可是巴不得人快些死吧?
鍾金鈺又端起茶,喝了一小口,笑笑,“自家兄弟,不必言謝。”
女主暗中嘴角一抽,覺得這姐姐臉皮着實厚,演戲的功夫實在高,好似前面同人撕破臉皮的人並不是她一般。
“禮自然是要到的。”
鍾金鈺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她已經沒有藍條繼續與女主糾纏下去了,可女主居然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居然又坐回去了,某種意義上來說同爲穿越人,鍾金鈺卻覺得自己火候真是差太遠了,看女主面對着她這個仇人都是泰然處之。
接下來便是各自一杯茶接着一杯的喝。鍾金鈺在等着女主走,穆予諾也同樣在等着她開口,好趁機從她口中得出一些東西。
一場沉默中的茶終是喝到飯點,兩人也沒能再搭上話。女主望望屋外的天色,正午時間,默默的放下茶杯,起身道別。
“嘮叨二姐了,小弟告退。”
“送四少爺出去。”
穆予諾前腳離開,鍾金鈺頓時鬆了口氣,這氣氛太壓抑了,和女主同一室喝茶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小姐,該用膳了。”
“不了,沒什麼胃口,讓廚房不必溫着。”
鍾金鈺擺擺手,又摸摸和茶漲的慌的肚子,一肚子茶,這午飯是半點吃不下去了。
那丫鬟默默退回角落,也不多言,先不說做下人的不得忤逆主子,加上二小姐素來說一不二。她又與這主子也不大親近,而且二小姐哪有表面那般溫和,真是溫和的性子,便不會換了許多的貼身丫鬟。
小丫頭的心理活動鍾金鈺自然是不清楚的,慢吞吞的摸回房中,打算去將原主的佩劍拿出來比劃比劃,熟悉熟悉原主記憶中學過的東西,斷不能明日讓人看出端倪。
幸得穆予諾突然整出這一番行爲,不然鍾金鈺險些忽略明日習武之事,記憶中的教武師父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人,一次的逃課,那就是幾天的折磨。
隨着身體的記憶比劃着那些動作,一開始有些生疏,漸漸的便好似鍾金鈺自己與生俱來的能力一般,不得不說,這系統將她與原身融合的很好。
收劍時,卻突然不慎,腳下一拌,一個狗啃屎的的動作,鍾金鈺咧着嘴,慢慢爬起來,餘光晃過圍牆,一個白影同時晃過。
“蠢。”
這熟悉的口氣實在是讓人手癢,而吐出這字的,自然就是圍牆上的白影。只見牆上蹲着一人,身着白衣,一張陌生的俊臉上帶着鍾金鈺熟悉的笑意。
鍾金鈺摸摸按住不住的跳動的眼皮,她總算明白了,她確實與師父這種生物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