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餘溫猶在,顧青秧卻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對母子面前,有種被段示乾拋棄的感覺。
“媽,您先別急着生氣,秧秧是個好女孩兒,一定會跟兒子一起孝順您。”
“我沒那福分!”
段母依舊氣哼哼,臉色卻好看很多,拍着段示乾的胳膊,段母苦口婆心:“乾乾,媽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這種女人玩玩也就罷了,不能當真,更不能娶回來,都是衝你錢來的,不是真心待你……”
什麼叫做這種女人?
顧青秧猛然擡頭,水汪汪的眼神盯着段母,敢侮辱老孃的人格,老孃叫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段母的惡毒話激起了顧青秧的防禦盾。
給我憋着!知道顧青秧要爆,段示乾銳利的眼神狠狠壓住她。
顧青秧低眉順眼地垂頭,瞬間收起獠牙,馬上做出一副小媳婦狀,心裡把段示乾蹂躪了三百遍。
渾然不知逃過一劫的段母,猶然在說顧青秧的壞話,“媽也不是非要讓你娶那些大家小姐,但也絕對不準娶品行有瑕疵的女人。你以爲媽真的老眼昏花?什麼顧青秧,顧家大小姐,她明明就是當年被媽逐出去的那個叫辛裳的小女傭,小小年紀,學人偷東西,媽怎麼能讓這種女人禍害你!你啊你,居然跟媽玩心眼兒,你是像讓媽傷心死嗎?”
段母的語氣時柔時硬,拿捏的恰到好處。
顧青秧埋着頭嘟嘴,心裡義無反顧爲段母敲定“黑山老妖”這一綽號,當然,她是絕對不會告訴段示乾的!
她真是瞎了眼!
段示乾,你個死奶娃,回頭老孃再找你算賬!敢玩弄老孃?
想到那句“別擔心,有我”,顧青秧心裡嘔得要死,真刀真槍婆媳對立,這混蛋一點猶豫都沒有,毅然選擇他媽,顧青秧心裡酸溜溜,水噹噹的小眼神偷瞟段示乾,甭提多委屈。
不忍心讓顧青秧再受到這樣的污衊,段示乾凝眉說:“媽,我不是告訴過您嗎?當年的事是誤會,秧秧和她母親是被人污衊的,可惜事情過去太久,不然我一定會查出主謀是誰!請您不要再這樣說秧秧了。”
段示乾眼底閃過一絲怒氣,段母心中一驚,冷冷看了一眼小媳婦兒樣的顧青秧。
“哼,總之我是不會讓這個女人進段家的門,你趁早絕了這心思,我累了,要休息!”
段示乾攙着段母站起來,眼神示意顧青秧扶另一邊。
顧青秧得到指令,小碎步跟上,低眉
順眼,柔聲細氣道:“媽,我扶您。”
“滾開!別碰我!”
段母猛然推開顧青秧,力道大得出奇,顧青秧沒防備,腳下踩空,摔倒在地,疼得直吸氣,身上的老舊骨傷似乎開始造反。
“秧秧!”
段示乾心中一驚,擔心顧青秧舊疾爆發,鬆開段母,連忙扶起顧青秧,着急的上下打量,眼中掠過一絲擔憂。
“疼不疼,有沒有傷到哪裡?”
見段示乾如此擔心自己,顧青秧心裡舒坦極了,所有的無辜和委屈都煙消雲散,瞬間決定大度一點,不跟病怏怏的段母計較。
“我沒事。”顧青秧藉着段示乾的力道站起來,偷偷瞟了一眼段母,見段母臉色青白,擔憂地扯了扯段示乾的衣袖。
段母卻以爲顧青秧在跟自己示威,一口氣梗在心口上下不得,孱弱的身體抖得好似風中落葉。
段示乾駭然,連忙扶住段母,“媽,你怎麼樣?我這叫醫生!”
顧青秧心中一軟,說一千道一萬,婆媳關係不好,最難受的是夾心餅乾段示乾,也着急起來,拿出手機撥打段家家庭醫生的電話號碼。
這些東西是必修,段示乾考覈過多次,不過就得挨罰,咳咳,慘不忍睹的懲罰。
段母拍開段示乾的手,一副喘不過氣要昏不昏的樣子,段示乾怕刺激到段母,不敢違逆段母的意思,展開雙臂虛虛環住段母。
“媽,我扶您回房。”
“不用你扶!白眼兒狼!”
段母一口氣終於緩過來,氣哼哼罵段示乾,卻沒有像推開顧青秧一樣推開段示乾。
顧青秧這次沒有上去熱臉貼冷屁股,癟癟嘴,這差別待遇,不愧是親生的!
段母恰巧看到顧青秧的這副表情,又是一翻誤會,狠狠瞪了顧青秧一眼。
這叫什麼運氣?
顧青秧仰頭望天,心中無語極了,爲自己的前途感到深深的憂慮。觀察屋內的擺設,熟悉感無所不在,顧青秧嘆口氣,看來她真在這裡做過女傭呢。
段示乾沒有看到媽忘了老婆,吩咐傭人把顧青秧帶回早已準備好的臥室。
顧青秧扔了包包,幸福的在牀上滾來滾去。
儘管擔心着顧青秧,段示乾面上卻絲毫不露,耐心陪着段母聽着家庭醫生的診斷。
家庭醫生是老熟人了,住得近,來去方便,說出來的話還是老生常談,段母的病得養,不得動怒,不得大喜大悲,凡是看開些。
一
言以蔽之:您好着呢,跟平常一樣一樣一樣的!
“哼,還惦記着那小狐狸精吧?”段母掀開眼皮涼涼瞧着段示乾,眉宇間有股子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即使面對母親,段示乾臉上永遠掛着一副冰冷的表情,有條不紊倒着藥丸,倒水,喂到段母嘴邊。
知道兒子沒聽進去,段母無奈嘆口氣,就着段示乾的手吞藥。
各種藥瓶整整齊齊擺在桌上,看着就嚇人,段示乾把藥一瓶瓶放回小箱子,一言不發,冷凝着眉。
這是生氣了。
“還生氣吶?也是,是我不守信用,說話不算話,說好了不擺臉色,相處一段日子再說,卻讓你的心肝寶貝下不來臺。可我還不是心疼你。”
段母看一眼裝藥的小箱子,眼中滿是黯然,“我現在也是過一天算一天,卻放心不下你,現在的女人大多愛慕虛榮,雖然高門之女有各種不好,但總有家世教養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在這處輸了,也能在別處找回來,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兒,沒見過什麼世面,眼皮子又淺,她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怎麼折騰都敢,段家卻丟不起這個臉,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名媛閨秀都不好,我細細挑了兩個,人品相貌無一不錯,到時你們見見,包準叫你高下立見。”
段示乾收拾好藥箱站起來,目光幽幽望着段母,只把段母看得心虛的別過臉。
“您別跟我耍心眼兒。我早告訴過您,秧秧已經是您名正言順的兒媳。您今天在秧秧面前做出這副毫不知情的模樣是做什麼,挑撥離間?”
段母低咳兩聲,心虛道:“什麼挑撥離間?我這是考驗,看她到底有多愛你!”又理直氣壯起來。
段示乾瞥了一眼段母,淡淡道:“您死活不肯承認錯誤的性格還是數十年如一日,我有些理解那個男人的心情了。”
“你什麼意思?”段母像被踩到尾巴貓,瞬間炸毛,聲音又尖又利。
段示乾頓了頓,聲音裡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的意思是,顧青秧,我娶定了!希望您不要做任何什麼多餘的事。母親。”
段母的身體因爲憤怒而顫抖:“你,這是威脅我?”
要是讓顧青秧看到這副母子對立的場面,顧青秧一定會驚掉下巴,乖乖,合着剛剛客廳裡的母慈子孝都是做戲?
段示乾的腳步微微一頓,“不,這是通告。您休息。”
“你娶誰我都沒意見,就是不準娶女傭!”段母的脊背挺得筆直,神色固執到瘋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