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這一槍對準了我的大腿,我聽到了他扣動扳機的聲音,但是槍聲卻有點奇怪。我沒有任何反應,就感覺大腿上刺痛了一下,很短時間內,我的腦子就開始產生非常強烈的眩暈,視線也模糊的厲害,最初的幾秒鐘,我還能勉強看到面前的“金瓶梅”,他舉着槍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表情,接下來,實在控制不住了,不由自主的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失去意識的時間不知道有多長,那是徹底的失去意識,大腦沒有任何的反應。意識恢復的很慢,就像洶涌的潮水一點點的退卻,我首先感覺到的是冷,但眼睛還睜不開,手腳幾乎已經凍僵了。我像是在積攢力氣,等到大腦可以控制身體的時候,我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極度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這導致我甦醒的時候根本分辨不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溫度非常低,我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總之雙手已經發麻了。頭腦的眩暈感並沒有隨着甦醒而完全消失,還是覺得很暈。我感覺腦袋下枕着什麼東西,不過疲憊的連動都不想動,伸手摸了摸,憑手感,那應該是我隨身帶着的揹包。
我還不至於和小說電影裡面的人物一樣,傻到分不清楚自己是死還是活。我肯定是活着的,“金瓶梅”那一槍估計是強效的麻醉槍。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從“金瓶梅”說的那些話來看,我自從打開那隻箱子之後,一直都處於被滅口的危險下,但他最後還是沒有殺掉我。
我一點點的積攢力氣,然後支撐着身體慢慢的坐了起來。周圍沒有任何的聲響和光線,我得搞清楚自己現在是在什麼地方。我暈暈沉沉的爬起來,在腦袋下面的揹包裡摸索了一下,這揹包是趙英俊給的,裡面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多,我摸到了手電,慢慢的打開開關,光線直射出去,立即就被擋住了。
有光線照明,我立即就發現自己所處的應該是一條很長而且封閉着的通道,我在昏迷中被弄到這裡,現在也分不清那邊纔是通道的入口。我低頭看了看錶,愣住了,我記得我們的隊伍進入地下空腔的時候大概是晚上十點左右,但我的表的錶針現在仍然停在晚上十點的那個位置上。我以爲是手錶出現了故障,但沒有,指針還在正常的走動着。
這樣一想,我就出了一身冷汗,難道說我在這裡已經昏迷了二十四個小時?甚至是四十八個小時?
我一骨碌就爬了起來,大聲的咳嗽,其實是在給自己壯膽子。這條通道不是人爲的,但出奇的工整,就好像一條地鐵隧道。
隧道?[
想到這兒,我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因爲我猛然意識到,我可能還是在地下空腔裡的,而且,這條隧道一般的通道爲什麼有種隱約熟悉的感覺?我肯定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但我聽趙英俊講過。他說過,西海河地底鐵門後的黑洞內,就如同一條寬闊的隧道。
我恍惚了,“金瓶梅”雖然沒有殺掉我,但他用麻醉槍把我弄倒了,然後又把我順手丟到了黑洞裡?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他那一夥兒人從黑洞裡搞出了東西,不可能不知道這裡面的危險,可他還是把我給丟了進來。
我一屁股靠着石壁坐了下來,身上的東西都在,我摸出了一支菸,想抽着讓自己鎮定點。我並不是個很笨的人,只不過性格有點問題,坐着想了一會兒,我大概就能猜透“金瓶梅”的意思了。
那隻箱子裡裝的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那應該是一個生物,卻是現在的人聞所未聞的生物(其實,那隻箱子裡的東西很像電影裡演的受到輻射或者核污染而變異的人,但我不那麼想,韓家集這邊不可能存在覈污染,也就是說,那的確是我從未見過的一種生物),這個東西估計是很機密的,而且它從黑洞裡出來,可能帶着某些特殊的意義,這樣的東西不能被人看到,然後傳揚出去,那不僅僅會引起老百姓之間的傳言和猜測,更重要的,還會引起一些“友邦”的好奇,非常麻煩。
我之前覺得自己會被滅口,其實沒有猜錯,只不過因爲好歹和“金瓶梅”算是有幾面之緣,我估計如果換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金瓶梅”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至少也得抓起來控制住。但“金瓶梅”的心估計沒有那麼黑,他怕我泄露秘密,又不想出手殺我,所以就直接把我弄倒了丟到黑洞裡,至於我甦醒之後能不能活着出來,就要看自己的運氣了。
想明白了這些,我就覺得,“金瓶梅”是個好人,儘管他把我丟到了黑洞裡,他依然算是個好人。他不僅沒要我的命,還把我的揹包給我留了下來,這分明是給我一份去搏命的準備。
對於黑洞內部,我完全是陌生的,除了聽趙英俊講述過一些相關的情況。我沒有指南針,現在就完全分辨不清楚方向,雖然不管我朝那個方向走,都有可能是出口,但同理,不管我朝那個方向走,也可能會越走越深,一旦走到了危險的區域,我想我沒有趙英俊那種本事能活着回來。
我的對講機也沒有了,坐在原地考慮了很久,覺得這不是辦法,趙英俊就算能脫險悄悄溜回來,但我已經不在剛纔藏身的凹坑裡,如果沒人提示,他估計做夢都想不到我現在會在黑洞裡。要是尋找很久都找不到我,趙英俊他們估計也會放棄,那就意味着,我完全得靠自己走出這段困境了。
一左一右兩條路,我該走哪一條?生和死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這是道很簡單的選擇題,卻讓我法抉擇,我的直覺現在徹底沒用了,我考慮了半天,也沒拿定注意要走哪一邊。
我在原地大概停留了一個小時,仍然在徘徊。揹包裡有一些補給,還有乾電池,可以堅持一段時間,我就稍稍鬆懈了下來,但是當我坐下來的那一刻,不知道怎麼搞的,突然就想起跟文哥的一次探險。當時我和他在深坑峭壁的一個洞裡發現了被困死在裡面的人,那人就是因爲缺乏必要的勇氣,一直拖着,最後拖到動不了,活活餓死的。那絕不是我要走的路,我覺得我的情況要比他好很多。
我讓自己冷靜,皺着眉頭想了一下,我的直覺不管用了,全得靠運氣,最終,我選擇了左邊。我斷着,“金瓶梅”當時的時間其實也不寬裕,他不可能把我丟的特別遠,我牢牢的卡着距離,走一段看不到出口的話,馬上退回來。
想着,我就拿起隨身那些東西,開始朝左邊慢慢的走。我心說金瓶梅的那一槍太缺德了,一直到現在,我的腦子還有輕微的眩暈感。回想這次遭遇,我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那個長條形的箱子。
那裡面裝的,是從黑洞裡出現的一種未知生物?我能確定那肯定不是影子生物,差別太大了,如果真的能夠解讀這種生物,那麼就能解開黑洞深處更多的秘密?這肯定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只是打開箱子看了看,就險些遭滅口。
等走了一段路之後,我就暫時拋開了其它的雜念,在我的認知中,如果我的方向選擇錯了的話,可能會遇到另一個“我”,而且我很可能會和趙英俊以及老方一樣,不可抑制的跟着那個“我”繼續走下去,越走越深,直到完全不能自拔。所以我萬分的小心,只要有什麼不對勁兒,我會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返回。
我沒打算走的太多,一百米距離已經是極限了,“金瓶梅”絕對沒時間揹着我朝深處丟,所以一百米左右看不到出口,那就證明我可能是選錯方向。我覺得我一直是矛盾的,此時此刻,我心裡非常害怕會突然看到前方出現另一個自己,因爲那意味着極度的危險,萬劫不復的危險,但同時,我又隱隱有點渴望,渴望能遇見另一個自己,從而解開更多的謎題。[
不過我始終保持着小心的狀態,心裡默算着已經走過的路,當走到七八十米的時候,沒有見到出口,我就覺得,是不是選錯方向了。
周圍一直很安靜,但當我在七八十米這個距離上停頓了一下後,手電照射的光線中突然就冒出了一條身影。那道身影的出現立即把我嚇住了,腦子裡第一個反應就是:那是另一個自己。
但是緊接下來,我就意識到有一點不對,根據趙英俊的講述,如果出現另一個自己,那麼他肯定是朝着黑洞的深處走的。然而透過手電的光線,我清楚的看到,對面那道身影,正慢慢的朝着我這個方向走來。
那會是誰?真的是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