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微笑地看着鍾進衛,點頭道:“鍾師傅說得好,是朕想錯了。以後,還得鍾師傅多給朕講解講解,讓朕能不再侷限以前的格局,增長朕的見識。”
鍾進衛連忙擺手:“陛下,臣不敢當,咱們一起探討,臣也從陛下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的。”
“哦,你從朕身上學到了什麼?”崇禎皇帝一聽,有點好奇,很想知道鍾進衛學了什麼過去。
鍾進衛無語,跟崇禎皇帝客氣客氣,結果他還當真了。不過轉眼一想,還真有,就回道:“陛下,您一心爲民,胸懷寬闊,不恥下問,都給臣以深刻的印象。”
崇禎皇帝呵呵的笑了幾下,然後對鍾進衛道:“鍾師傅,你也學滑了,會奉承朕了。”
“哪裡,哪裡,臣可是有依據的。”
“那你說給朕聽聽。”
鍾進衛伸出左手的一個指頭道:“一,陛下一心爲民,這點從剛纔一直爲與民爭利而擔憂就可以看出來了。而且,陛下登基之後,還降低了遼餉,也是爲民考慮,不願簡單屠殺災民成賊的那些人,也是吧。”
崇禎皇帝只是微笑,看鐘進衛能說出多少來。
“二,陛下能聽進臣的各種奇談怪論,能容許徐侍郎和洋人合作,譯書,改曆法,不搞文字獄,容得下異論,這需要曠闊的胸襟吧。不比那康麻子,最多自己學學,不許別人做。”鍾進衛伸出第二個手指。
“康麻子?”崇禎皇帝沒聽過此人。
“就是滿清的一個皇帝,滿臉的麻子,俗稱康麻子。”鍾進衛解釋道。
“這康,康麻子如何做的?”崇禎皇帝稱呼別人侮辱性的外號,還是有點猶豫,但一想,是大明,特別是朱家的仇敵,就不再猶豫,學着鍾進衛,直呼了出來。
“他啊,號稱聖祖,其實也就自吹自擂而已,禁止與西洋人的交往,不許國人學洋技,興文字獄,說錯一個字就要殺頭。”
崇禎皇帝心想:這麼一比,朕還真是胸懷寬闊了。崇禎皇帝心裡一美,不過馬上就沒感覺了,朕怎麼去跟蠻夷比了呢。
鍾進衛伸出第三個手指:“第三點的不恥下問就不用說了吧,是吧,陛下。”
君臣兩個互相看看,哈哈大笑起來,兩人都很開心。
說完了又開吃,幸虧食盤底下是熱水,保持菜餚不冷,還能吃。
就這麼吃吃說說,一頓飯吃了將近一個時辰。
等內侍都收拾完畢退出主敬殿之後,崇禎皇帝對鍾進衛說道:“鍾師傅,這幾天,是東廠收網的非常時期,你要多加小心。爲了防止意外,最好是前去陶瓷廠爲好,那邊的東廠番役和錦衣衛足以護住你了。而且,也可以專心於水泥,監督新式窯的進度。這是我們最重要的事情。”
崇禎皇帝還是念念不忘一條龍計劃,不過也有爲鍾進衛的安危因素考慮在內。
“好,臣明白。”鍾進衛點點頭。
這幾天肯定在朝堂上會掀起一場大風波,雖然自己有崇禎皇帝護着,但還是眼不見爲淨的好。真要鬥,就去跟西洋人鬥,這內鬥就算了,國內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就讓崇禎皇帝和溫體仁去做好了。
他自己卻沒想,早上分分鐘,就擠兌走了大明首輔,也算是大明朝興風作浪的一個妖孽了。而且,因爲他,大明下一個首輔也馬上有麻煩了。
暫時崇禎皇帝這邊沒有什麼事情了,鍾進衛就告辭回伯爵府。
鍾進衛回到伯爵府之後,把監視侯府的人都撤了回來,包括兩個番役,已經沒那個必要了。
然後他吩咐於海寧小心待在伯爵府,不要外出後,就帶着六名番役去了陶瓷廠。
到了陶瓷廠之後,兩個監視的番役就去休息了。
鍾進衛也沒什麼事情,就帶着安貴義這個尾巴,跑去看吳勝大他們建新式窯。
鍾進衛雖然沒有親自動手,但不停地問東問西。吳勝大奇怪鍾進衛那強大的好奇心之餘,還是認真的回答他的每個問題。
安貴義看鐘進衛這個皇上面前的大紅人,不顧自己高貴的身份,和工匠們混在一起。也不敢擺譜,跟着鍾進衛,學着鍾進衛的一言一行。他知道,自己以後的富貴,應該是着落在鍾進衛身上的。
第二天,朝堂上起了軒然大波。誰也沒想到,幾個御史同時向崇禎皇帝彈劾目前風頭正勁的中興伯。
理由有三,一是目無法紀,在京師橫行無忌,以伯犯侯,大鬧侯府,毆打保定侯獨生子;二是國難當頭,卻前往教坊司尋歡作樂;三是目無尊卑,在朝堂要地言行粗魯,侮辱重臣,爲人不恥。
崇禎皇帝只是看着他們表演,並不發表任何意見,連表情都是始終如一,讓人無法琢磨他的想法。
一羣人鬧騰完了發現皇上一句話都沒說,就靜下來等崇禎皇帝表態。
崇禎皇帝看看底下的這羣臣子,忽然問成基命道:“朕想聽聽首輔對此事是怎麼看的?”
成基命本來就想上去加一把火,把鍾進衛燒掉。鍾進衛自從立於朝堂之上後,每每破壞自己的好事,早已看不順眼了。
現在正是機會,這麼多人一起彈劾,自己跟着彈劾不但還有額外一大筆好處,而且把握更大。就算你中興伯在皇上面前再怎麼紅,皇上也終歸要考慮這麼多大臣的意見吧。
想到這裡,成基命出班奏道:“陛下,臣以爲,中興伯總歸是海外歸來之人,不懂天朝禮儀也是可以諒解的。現做出如此衆多出格之事,臣建議,可勒令其在府中不得外出,由禮部派出人員專門教導他禮儀,直至其言行符合天朝禮儀爲止。”
只要崇禎皇帝答應了這個要求,再輔以後續手段,還怕這個中興伯再出來興風作浪不成。
溫體仁知道鍾進衛在朝堂上並無援手,與其交好的幾個人都不在此,或有要事在練兵,或官職不夠不足站在朝堂之上。而且鍾進衛是自己的一大助力,不在朝堂上,損失最大的就是自己。另外,他也知道鍾進衛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此時不表現更待何時。
於是,他稍微思量了下,就出班準備奏事。
那知這個時候,崇禎皇帝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一言不發,直接轉回後殿去了。一旁隨侍的中官忙喊:“退朝。”
大殿中的羣臣面面相覷,不知道崇禎皇帝演的是哪一齣。
崇禎皇帝轉進後殿,東廠提督王承恩和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已經等候在這裡了。
崇禎皇帝對他倆說道:“動手吧。”
兩人領命退出,分別行動。多久沒有這麼名正言順地出去辦事了,這下要好好表現。
王承恩帶領東廠番役前去收網,以謀逆罪名抓捕京營提督李鳳翔和保定侯樑世勳。
駱養性帶領錦衣衛前往刑部,出示旨意和保定侯府管家供詞要求刑部給事中在駕帖上蓋章,以貪污受賄罪逮捕幾名御史。
刑部給事中看看給他的這些證據,又畏懼錦衣衛以後找他麻煩,因爲他的屁股也不乾淨,就乖乖地蓋了章。
駱養性拿着蓋了章的駕帖,心裡暗暗佩服東廠的手段,能看準時機抓捕關鍵行賄之人,又迅速得到其口供,看來事前做的事情不少。
這一天,廠衛紛紛出動,前往各處抓人。一時之間,京師中的官吏爲之驚恐,不知出了何事。
幾處勢力的代表紛紛相約前往內閣找首輔,諮詢求主意。
沒想成基命不在內閣,而是突發疾病回家養病了。
事態緊急,只好又去首輔家裡拜訪,卻吃了閉門羹,誰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