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成基命身體無礙,只是被崇禎皇帝警告了。把幾個御史找他商量彈劾中興伯的證據給了他看,幸好他沒收御史轉送的保定侯銀兩,否則也是被抓的命。
成基命是個老資格的官吏,是東林黨首腦之一,從崇禎元年東林黨操縱廷推,成爲內閣名單中排名第一人就可以看出來。那幾個御史就是他的門下,保定侯追加了銀兩,他們就找了成基命。
成基命也不是高風亮節而不收銀兩,而是他有個習慣,辦成了事纔會去收錢。
見不到成基命,大臣們都沒了主意。次輔溫體仁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和他們不對付,找了也是白找。沒辦法,未明事情之前,又不敢直接找崇禎皇帝,一衆人只好等待事情的進展。
一時之間,山雨欲來風滿樓,誰也不信廠衛的動作就只有這麼多。
京師中的文臣勳貴過了幾年沒有廠衛的日子,又沒有閹黨作對,想幹啥就幹啥,現在舒服的日子一下被廠衛的動作打斷,心裡有鬼的人惶惶開始不可終日。
而在京畿之地的建虜,從明國京師退下來後,沒有遇到對手,橫掃一切所能看到的村鎮縣城,搶錢,搶人,無所不搶,無所顧忌,日子過的真舒服。
但這樣的日子也被打斷了,雖沒有京師文官勳貴的惶恐,可也很堵心,這一切都因爲一個人。
事情的原因還得從頭說起,皇太極領着自己的小弟和一幫蒙古的跟屁蟲,晃盪的很舒心,沒有遇到拂逆的事情。
大年三十這天,就在明國的土地上,開起了篝火晚會,反正搶來的物資夠豐富,這氣氛就熱鬧非凡。
皇太極在汗帳中接受羣臣恭賀,喝得高興,聊起這些年來對明國的戰爭,那真是戰無不勝,指那打那,當然堅城難下的話題誰也沒有提。
三貝勒莽古爾泰喝得滿臉通紅,舉着酒杯,正以大欺小地強迫皇太極兒子豪格再喝一杯。
忽然,他轉身對着坐在汗位的皇太極道:“大汗,咱們不走了吧,這大明的花花江山,比瀋陽強多了。”
皇太極帶着他們取得了從未有過的大捷,莽古爾泰不自覺地用上了大汗的尊稱。
莽古爾泰的嗓門很大,這話一傳到大帳內衆人耳朵裡,基本上所有的人都紛紛站起來,看向皇太極,出口附和莽古爾泰的提議。
這京畿之地的繁華和財富遠遠不是東北那貧瘠之地能比的,就是皇太極再聖明,他也還是從鄉下來的。又被一系列的勝利給圍繞着,而且據細作回報,明國因爲財力問題,無力供養龐大的勤王軍,還裁掉了一大半,更是難以對大金造成威脅。
這幾個因素一綜合起來,皇太極也頗爲意動,問大帳內的衆小弟:“朕也有此意,但以何處爲根基尚在考慮中,諸位可有推薦?”
莽古爾泰一聽皇太極這麼一說,自己的首倡好像變成是附和他了,心裡就有點不痛快,直接喊道:“還需要考慮什麼,見啥佔啥不就得了。”
皇太極沒理他,眼睛掃向大帳中的其他人。
這些建虜韃子和蒙古韃子都是首次來關內,那知道什麼地方合適,因此都面面相覷。
“主子,奴才覺得有一處地方適合大金駐軍。”一個山西腔的聲音從皇太極邊上響起。
大帳中的人一看,原來是山西商人範永鬥。因這次入關,其出力甚大,被皇太極拉在身邊慶功。
皇太極看着他,果然是漢人熟悉漢地,要不是他們,進關都是兩眼一抹黑。他點頭示意範永鬥說話。
“主子,奴才以爲永平爲宜。”範永鬥因爲在皇太極邊上,不敢直視,就哈着腰說出了他的看法,然後靜待皇太極問原因,再顯示他的見識。
“你這奴才,說話不要藏藏掖掖的,就漢狗一個德性。再不說,信不信爺抽你?”莽古爾泰心情正不痛快着,加上又喝了好多酒,看範永鬥說話不一口氣說完,在吊人胃口,馬上就出口教訓了。
範永鬥一把年紀了,平時也是前呼後擁的主。被莽古爾泰這麼一罵,臉一下漲的通紅,可又不敢生氣,安慰自己,這些人都是金主,犯不着跟錢生氣,臉色就馬上平靜下來了。
皇太極對莽古爾泰喝道:“三哥休得胡言。”然後轉向範永鬥道:“你繼續說吧,不要理他。”
範永鬥連忙一躬身,把腰彎的更低了,更是不敢再看皇太極,回答道:“謝主子。奴才以爲,永平爲永平府州府衙門所在地,必定城堅物博,且地處山海關通往明國京師之官道,可扼制山海關的後勤。另外,永平南可控濼州、樂亭,東可威脅撫寧、昌黎,西北通遷安、遵化,北靠蒙古,與科爾沁部不過三百餘里。進可蠶食,退可自守。”
範永鬥不敢再賣弄關子,一口氣說完。
皇太極聽了,沒有說話,強忍着酒意,思考起來。如果佔了遷安,則西起遵化,東到山海關附近,都將是大金的領地,以永平爲根基,俯視明國京師周圍,確實大有可圖。萬一守不住,這麼長一條後背線,不管哪個地方都能出關。
皇太極想清楚了其中細節,正待開口,底下已經鬧開了,紛紛喊着要馬上去攻打永平。
皇太極一拍案几,然後掃視帳內正囂張的一羣小弟,一直到大帳內靜了下來,他才問範永鬥道:“永平如此重要之地,必有重兵把守,且剛纔已言城堅物博,怕是難以攻下吧?”
帳中羣虜攻打數日明國京師,加上關外錦州,寧遠堅城的印象,一聽永平也是這麼一座城池,不由有點氣餒。
“主子不必憂心,奴才在永平城裡開有一處客棧,前些日子已調當日遵化內應前往潛伏。只待大金的大軍一到,必會響應。”
“哈哈哈,好奴才,不錯,我賞你一杯。”莽古爾泰一聽,也沒考慮上面坐着的皇太極,直接走過去把手中的碗遞過去。
皇太極見莽古爾泰如此行爲,卻沒有生氣,反而暗暗高興,這種性格好,等回去收拾他就容易。
範永鬥看着遞過來的酒碗中,還有莽古爾泰說話時噴出來的吐沫星子,感到一陣噁心。可他也怕莽古爾泰那暴躁的脾氣,只好強忍着,接過碗,一飲而盡。
“哈哈哈,好。”莽古爾泰看他一口氣喝完,就拿那大手掌一拍範永斗的肩膀,然後碗也不要,自個回座位去了。
皇太極聽範永鬥說有內應,略一思量,就不再猶豫,一拍桌子喊道:“濟爾哈朗,阿齊格可在?”
濟爾哈朗和阿齊格一聽,知道有活幹了,不敢拖延,馬上從座位站起,走到帳中待命。
“你兩人明日一早帶兵五千,即日攻克遷安,不得有誤。”
兩人領命,遷安只是一座縣城,打下沒有問題。
“嶽託,豪格。”皇太極又下令道。
兩人也興奮地來到帳中間站立待命。
“你兩人率兵兩萬前往永平,如不能順利攻克就圍而不攻,等朕和三大貝勒隨後率大軍到達後再相機行事。”
兩人領命,就等明日一早就動身。
如同事先預計,遷安不費吹灰之力就被建虜給佔了。嶽託和豪格原本還想憑自己的能力攻佔永平,可一見永平高大的城牆,就放棄了這個打算,四面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