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員小將一聽,轉向盧象升,抱拳一禮,大聲說道:“末將京營三大營之一死營所轄遊擊曹變蛟,見過中丞。”
盧象升點點頭,死營的名頭,他是聽說過的。但這名游擊手下應該不止五百來人,他有點不解,只好轉頭看向鍾進衛。
“新軍所屬夜不收只有一百來人,我覺得不夠。就又向死營統領曹文詔要人,他就推薦了小曹將軍,並且是精挑細選了三百多名精銳出來。他們現在都受過一些新軍訓練,也裝備了新軍的火器,相信和建虜的探馬相遇也不會落於下風。”
鍾進衛的這番話讓盧象升想起了自己之前所想的事情,他先是點點頭附和道:“侯爺如此安排,確實是夜不收的最佳配置。”
鍾進衛一笑,指了指盧象升道:“九臺幾時學會拍馬屁了。”
盧象升聽了臉上一紅,當即爭辯道:“下官只是據實回答而已,並無那個意思。”
鍾進衛也不再討論這個,當即吩咐道:“九臺,你那些夜不收就送來獐子島吧,和新軍的夜不收相處幾天,就派出去。”
“是,侯爺。”盧象升答應一聲,然後猶豫了一會,最終又開口說道,“侯爺,這個,這個火器能不能撥一部分給下官?”
鍾進衛一聽,搖了搖頭道:“這個要讓九臺失望了。目前這種新式火器的產量並不高,要優先配置京營。等京營全部改編完成之後,纔會配置到各地邊軍。這裡面的一些東西,你明白麼?”
盧象升聽了,看看鐘進衛身後的東廠番役,心裡明白。中興侯的意思是說朝廷定然是要先強化京營,只有在這個基礎上,纔會去裝備邊軍。如果不這麼做,就怕造成邊軍強於京營,形成尾大不掉之勢,這是任何朝代都忌諱的事情。
既然如此,盧象升便不好再堅持要新式火器了。唯有等着京營完成配屬後,能早點爲登萊爭取一些。
盧象升要不到火器,是有點鬱悶。同時奴酋皇太極也和他一樣,此時也在鬱悶着。
他沒想到,造火器竟然那麼費資源。這纔過去多少天,就已用去了很多鐵銅等物資。這要是換作打造冷兵器的話,都夠用幾次大戰的消耗了。
但他既然下令打造大金的火器部隊,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廢。可大金的鐵料儲備本身就不多,現在又在鑄造紅夷大炮,那更是消耗大戶。
皇太極的眉頭緊鎖,額頭上的汗因爲心中的煩惱而冒出不少。如果是在以前,完全可以讓那些晉商多提供一些,可現在卻斷了這條路。
讓大金組織去挖礦,開玩笑,大金從來都是做無本買賣。要是這個決定一說出去,自己這個大汗的威望必然要打一個折扣。
皇太極此時才感覺到,大金的國力還是差了點。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又把主意打到了朝鮮的頭上。
其實皇太極也知道,在莽古爾泰的壓榨之下,朝鮮怕是到了一個危險的邊緣,隨時有可能會爆發出危機。
按照皇太極原本的計劃,早就該他出面施恩了。可因爲登萊明軍的一再破壞,使得原本預定的資源需求沒有達到,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延遲施恩時間。
皇太極想到這裡,無奈地嘆了口氣。忽然之間,他發現好像大金的處境看似很好,卻又不妙。
在表面上,大金迫使東面的朝鮮臣服,並攻進了明國京畿之地,甚至差點就打下了明國的都城。在掠奪了富饒的京畿之地後,大金的物力人力得到了極大的補充,大金不可謂不風光。
還有,大金又藉助機會吞併了蒙古諸部,組建了蒙古八旗,增強了大金的戰力。並且還打殘了登萊明軍,使得他們只能乖乖回去養傷,短時間內不會對大金後方再有影響。
另外,自己又趁勢奪取了統治權,基本上廢除了八王議政這種腦殘的制度,使自己能按照想法來改造大金。
可實際上,皇太極發現,蒙古草原上其他未被大金吞併的部落都投靠了明國,使得大金在草原一線失去了屏障和緩衝。雖然不怕他們打過來,可也要自己費心了。
朝鮮被壓榨過多,現在猶如一桶火藥放在滿是煙火的地方,隨時有爆炸的可能。真到了那個地步,必然要牽制一部分大金的兵力。
明國寧錦一線的明軍在新任督師孫承宗的治理下,以不變應萬變,沒有出過一次昏招,讓大金沒有任何機會可以利用。
還有那個袁可立,甚至還逼迫那些明軍開始主動到大金境內來晃悠。這些跡象,對於大金來說,都是不好的兆頭。
另外還關鍵的是,大金對於明國的情況一無所知,極度缺少明國的情報,使得大金兩眼一抹黑,不知道明國在幹什麼。
皇太極想到這裡,不由得又是嘆了一口氣。都想搶着當這個一言九鼎的大汗,可這個大汗真有那麼好當麼!
他思來想去那麼多,最終又不得不面對缺銅鐵的問題。現在大金的物資儲備雖然還能支撐,可要是沒有補充的話,必然是會有影響的。
皇太極從大金的東南西北都想了一圈,還是沒有其他好辦法。他只好把那些兄弟和漢臣也招來討論,仍然沒有討論出一個他認可的好辦法。
這些建虜的腦袋中無非就是一個字,搶。可現在不適合去搶,因爲明國有山海關擋着,蒙古人比大金還窮,更是無從搶起。要是繞道去明國,又沒有情報支持,因此建虜這些頭目都傻眼了。
無奈之下,皇太極只好行下下策,傳令給在朝鮮的莽古爾泰,讓他繼續徵集銅鐵物資,能壓榨多少就多少了。出了事情,回頭再想辦法收拾算了。反正朝鮮人軟弱,到時候恩威並施,還怕收拾不了他們。
暫時算是解決了這件事情,皇太極剛回後宮準備休息一下,卻忽然得到緊急軍情,大驚失色之下,連忙又把剛散會回去的各旗頭目召集回來開會。
所有人等都有點奇怪,這不是剛開完會麼,怎麼又急召開會了。他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只怕不是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