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和荷蘭人的聯合艦隊撤了的原因,是爲了他們更大的目標,等再次出現在大明的視野中時,舉國爲之震驚。
而這一切,正在遼東戰場的鐘進衛等人並不知曉,更不說那些只知道騎馬射箭的建虜了。
駐守海州的固山額真圖爾格,在中午時分正喝着茶的時候,接到了來自石廷柱的快馬急報。說是牛莊驛受到關寧軍的攻擊,人數大概有四千上下,請求救援。
圖爾格心情本就不好,一聽之下直接把手中握着的那個名貴紫砂壺摔了。
他盯着眼前這個一頭汗水的信使,暴怒地確認道:“關寧軍?”
說真的,建虜上下沒有一個人瞧得起關寧軍。自從在野外輕鬆地揍了幾次關寧軍後,每次開打的時候,關寧軍都躲在城裡當縮頭烏龜,再也不敢和大金野戰。
因此,圖爾格雖然聽清楚了,卻有點不相信。
“是,遼河上滿滿地都是關寧軍的船。小人趕來報信時,已見到關寧軍下船去攻打牛莊驛了。石副將見關寧軍人數太多,怕牛莊驛有失,懇請大人速發援軍。”信使一邊稟告一邊拿出了石廷柱的求救信。
圖爾格踩着地上紫砂壺地碎片走近信使,一把從他手中拿過信來看。
過了一會,他幾下就把求救信給撕了,同時咬牙切齒地說道:“虎落平陽被犬欺,大金大意之下失利了幾次,就以爲阿貓阿狗都能來欺負了!”
圖爾格這段時間一直在發愁,冬天的軍事行動,不但徒勞無功,還耗費了很多糧食,凍壞了不少騾馬。
接下來馬上就是春耕了,可漢奴大量被殺,雖說因此省下了不少糧食,可耕種的人手就不足了。
但大汗又有嚴令,春耕一定要重視,有糧纔會有底氣,有糧才能做事。
圖爾格考慮過讓本族人去彌補人手的不足,可問題是爲了防備登萊明軍的偷襲,已經從各牛錄中抽調了好多人手出去了,剩下的多爲老弱傷殘。他甚至在想,沒辦法的話就讓戰兵也暫時先回去顧着田裡了。
就算有這個法子,可大金這些年來順風順水,哪有過這樣的事情,因此也怪不得圖爾格心情不好了。
而一直被建虜看不起的關寧軍,在這個時候竟然出了烏龜殼主動來撩騷他們,又怎麼會不讓圖爾格暴怒呢!
圖爾格當即點起三千兵馬,親自領軍前去增援牛莊驛。
臨行之前,他的副手攔住他勸道:“海州只留下兩千人馬,怕不妥吧?”
有盛京的例子在前,守城的人沒有不擔心前車之鑑。
圖爾格把眼睛一瞪,怒喝道:“有什麼不妥?有兩千人守住海州足夠了。再說你還擔心關寧軍能吃掉我大金的三千精銳?等我剿滅了關寧軍自會迅速凱旋迴師。”
“那不是有明國什麼新軍麼?”他的副手還是有自己的想法。
圖爾格舉起手中的鞭子就打,一邊還罵道:“你見過那鳥新軍和關寧軍聯手了麼,登萊巡撫和那什麼鳥侯爺關係好,纔會有此機會。再說就區區一點新軍人馬,就是和關寧軍在一起,又有何妨。打不過的話,我就不會撤麼?”
根據之前的戰事經驗,那支新軍主要是火器犀利。更多的是設埋伏圈,等大金軍隊鑽進去了打。
吃過虧的多鐸早有明言,再遇有戰事,一定要按照軍中慣例,前後以牛錄爲單位,分隔開一定距離行軍,這樣就算遇到埋伏也不怕。
圖爾格的副手不敢再多言,只能俯首贊成。
很快,建虜的三千人馬就衝出了海州城,馳援牛莊驛而去。
雖說圖爾格說得好像滿不在乎,但實際上他還是很小心的。一路上都是仔細再仔細,嚴防中埋伏。
在離天黑大概還有一個多時辰的時候,前鋒就快到牛莊驛了,但還不見有什麼鳥埋伏。
圖爾格也就放心了,全心開始關注眼前的戰事。但等他們再近前之後,看到的場景卻又讓他吃了一驚。
只見對面的明軍已把牛莊驛攻陷了,石廷柱的首級就懸在高處示衆,並且還擺出了陣型嚴陣以待。同時圖爾格也恍然大悟,爲什麼一向喜歡當烏龜的關寧軍這次主動出動了。
他看着那支穿着奇怪的軍隊,躲在一個車陣後面。而車上的炮口,黑漆漆地指向自己這邊。
圖爾格暗道不好,他是知道火炮的厲害,連忙命令手下先往回退出明軍的火炮射程,再準備想辦法。當然,要是沒辦法的話,他不介意馬上回轉海州。因爲牛莊驛都已經失陷,沒有救援的必要了。
他一邊退走的時候,一邊小心提防着明軍。可那支明軍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又讓圖爾格鬆了口氣。
有幾個瞬間,他甚至都想那支車營不會是假的吧?就這樣把自己嚇跑,然後就可以坐船逃走。
要真是這樣的話,被關寧軍大大忽悠了一把,自己的臉就丟大了,估計多鐸主子非得把自己生劈了不可。
基於這樣一個想法,這支建虜軍隊就磨蹭着沒有離開回轉海州。這麼一來,就留給了鍾進衛率領的新軍以足夠的時間截斷了他們的退路。
鍾進衛爲了避免被建虜的援軍發現,領着軍隊躲得很遠。在用望遠鏡觀察到建虜軍隊全部過去之後,才領軍堵住了建虜的退路。
因爲冬雪剛化不久,路上還是比較泥濘,野戰炮兵就沒帶出來,編組在車營中。因此鍾進衛所率領的三千多新軍全是燧發槍兵,當然了,“霹靂”大隊除外。
新軍就是一支騎馬的步軍,在看到建虜援軍的後背時,便開始下馬整隊。
等建虜援軍發現不對,想後撤時,新軍就已經開始攻擊了。
長長排成的燧發槍手,第一排剛打完一槍,後面一排的燧發槍手便越過同袍,往前兩步開槍。接着第三排的又走到最前面去放槍,還有第四、第五等排的燧發槍手,源源不斷地往前,就像一個滾輪在往前滾。
建虜援軍措手不及之下,想組織反擊,卻只有稀稀疏疏地弓箭手反擊,更多的建虜未有反應,便中槍倒地。
圖爾格沒想到這支奇怪的軍隊數目遠超之前,而且如此犀利的攻勢根本就不是自己這支趕了半天路,又沒有一點準備的軍隊所能抵擋的。
這時圖爾格已後悔沒有聽他副手的勸說,開始想跑了。但他的右側是山嶺,左側是遼河,後面是嚴陣以待的車營。一時之間,圖爾格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