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尤只得進屋拾掇一下,善信一走就是三個月,她一個人倒也能習慣,只是這順天府尹想來不好當。幾次回孃家,爹都讓她不要管那麼多,隨着男人去做該是男人做的事兒。每個月帶着故彰去正一堂看上一看,這會兒要過年了,阮氏聽說這事兒便給正一堂送去了一份大禮,順便邀請看看能不能讓正一大夫以後給家裡的孩子都看看。無尤帶着故彰過去這幾次,也帶了清悠去過兩次,小姑娘家家的就先天不足,正一伯伯給調了調。楊靈之知道了來謝了好久,劉氏聽說後冷嘲熱諷地罵了無尤。當時故彰還昂頭問無尤爲何咱明明幫了姐姐,姐姐奶奶還欺負娘呢。無尤突然覺得挺可憐的,小小的孩子就看得出人情冷暖,哎。
因爲說開了,無尤和林湛盧也沒有最初的防備。因這些日子善信不在,故彰有的時候會往西院跑,說是喜歡看林湛盧寫字。有的時候男孩子還是需要一個榜樣力量,林湛盧寫字的樣子無疑是吸引了故彰,好在林湛盧不惱故彰煩人。無尤會很認真地告訴故彰,其實他爹爹的字寫的纔好,他外祖父的字也寫的好。故彰會說林伯伯也是這麼說的。後來帶着故彰回孃家,故彰就開始纏着紀守中寫字,一老一小有的時候在書房能待一個下午,也不知哪那麼多的話。
戌正時刻,故彰開始哈欠連天。無尤把故彰從善信懷裡抱了出來,帶着往東房過去。好在故彰皮是皮了些,但是休息時間從來都很準時。故彰纏了善信一個下午和晚上,就連吃飯都不要分開,果然還是想父親多了一些。善信沒回來的時候,故彰總是問爹爹什麼時候回來呀。如今回來了,肯定是不放過了,安老伯該安心,園子裡的花終於可以逃離故彰的魔爪了。
“睡了?”善信一把拉過無尤,圈在懷裡。
“恩呢,你不累呀。”無尤把頭靠在善信脖子上。
“很磨人呀,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善信輕聲。
“他還是最想你,老是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無尤道。
“我的兒子嘛,肯定的。”善信口氣裡都是自豪。
“累了,我讓水紅給你打水擦臉。”無尤想起身。
“已經洗過了。”善信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你想我了嗎?”
“沒有。”無尤別開臉。
“沒有?”善信不信。
“對呀,你個沒良心的,一走就是三個月,纔不想你呢。”無尤有點怨。
“你這是怨我呀?”善信勾起一抹笑。
“犯不着,您不在呀,我也活得好着呢。”無尤看都不看善信。
“是呀,可是我想你,想的心都慌了。”
善信低頭含住無尤的脣,一下一下地輕啄,然後探入脣齒之間,吸取他想了三個月的馨香,霸道且不顧一切。無尤被吻地雙脣紅腫,全身無力,雙手勾住善信的脖子,掛在他身上。善信單指勾起無尤的下巴,“想我了沒?”無尤還是搖頭。善信低笑,狹長的眼睛內含着熊熊地渴望:“那我們好好回憶下,讓你想清楚一些。”說罷架起無尤丟到牀上,簡單粗暴地扒開了彼此的衣服,看着無尤長長黑髮下雪白的身子,善信壓了三個月的火一下就爆發了出來……
第二日一早起來請安,無尤的腿直打晃,惡狠狠地瞪着林善信,這丫是狼吧……咬牙切齒地在心裡低罵。李氏看着無尤的樣子,低頭笑了出聲,忙讓人給元氏帶了話,說無尤一早起了低熱,才吃了藥剛歇下了。還好李氏在,不然這笑話就要鬧的全府皆知了。
故彰那邊也開始鬧騰,這幾日尤其的麻煩,不讓人幫他穿衣裳。元香和紫杉都沒辦法,無尤去看,故彰就和無尤嚷嚷說他自己會。無尤想了下,就鬆了手,看着他穿衣裳,穿襪子,穿鞋,看着他自己幫自己弄,發現不對的地方,無尤就指出來。而且吃飯也不要別人幫,一旦有人幫他,他就大鬧脾氣,又摔筷子又摔勺子的。無尤攔了衆人,讓她們看着就好,不用管他,讓故彰自己吃。幾次下來,故彰就能很好的自己穿衣裳,自己吃飯,不用假手於人。無尤覺得這樣挺好,時不時就會指揮着小傢伙幫着幹這個幫着幹那個,他也樂意。無尤在這邊護花,給故彰講着爲何要這樣做,他就在一邊看着聽着,給無尤遞東西。
無尤覺得這許是故彰向別人證明自己的存在,或是他自己開始需要得到認可了。別人家的小公子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唯獨故彰養的跑前跑後。私下有嬤嬤說無尤這個娘當的不好,元氏還叫過去問了問。無尤只是說孩子還是不要養的太金貴,不然他會自己嬌着自己,畢竟是男孩子。元氏想了想,也就不再管了。無尤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想法,這個娘也是第一次當,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正月十五,京城晚上舉行花燈會。善信帶着無尤和故彰去燈會玩。善信把故彰架在脖子上,拉着無尤在人羣裡穿梭,偶爾還去湊個熱鬧猜個燈謎。花燈會裡還有不少爲未婚男女準備的小遊戲,男男女女提着各種圖案的燈籠走在其中答題、比試。故彰看上一個走馬燈,喜歡地要,善信付了錢買了下來都沒有給無尤講價的機會。那些提早來京城應試春闈的舉子們也在花燈會上湊熱鬧,寫一些詩句。善信會有饒有興趣地看上一看,隨意的在無尤耳邊點上一點,說着這個詞用的不好,這句太矯情……無尤低聲笑善信的毒舌,故彰也湊上來聽,然後指着某個字說寫的不好,一頓地說,誓要得到善信的認同一般。
一個少年書生湊了上來,看着故彰指着說不好的字,半晌問:“小娃娃,你倒說說哪裡不好了。”
無尤忙接了話:“童言無忌,本就是隨口。”
善信搖頭,拍拍故彰的腿,說道:“看,你惹麻煩了吧。”
故彰轉了轉大眼珠,哼了一聲,“不好就是不好!”
“故彰”無尤看向他,拖重了音,“若自己還沒有造詣不可隨便說他人的不好。”
“就是不好!就是不好!”故彰犟了起來,對着無尤道。
又有幾個書生湊了過來,逗着故彰問:“爲何?”
“都沒我爹爹寫的好!”故彰脫口而出。
善信當即哈哈大笑,無尤瞪他,善信攬過無尤,“他還小呢。”
已經有人過來請善信寫字證明,善信只是搖頭,連說“不值一看。”然後拉着無尤大步走出人羣。那邊已經有人在說剛纔的男子就是林三公子,人羣裡一片譁然……善信拉着無尤快步往前一轉,離開了花燈會。無尤在回去的路上埋怨善信太寵着故彰了,善信卻在一邊教故彰:纔不可外露,不可鋒芒畢露。
正月十六天剛亮,安國公府的角門就被敲地山響。門子揉着沒有睡醒的眼睛打開門,看是一個官差打扮的男子,便叫着“找錯門了!”男子推開門對着門子大喊:“速叫順天府尹大人,出命案了!”男子的嗓門震醒了門子,門子一個激靈就往內跑。綺晴正巧也聽見了動靜,往這邊走,拽着門子問了清楚。迅速往故明園趕了過來,綺晴進了故明園叫元香馬上去叫醒有容,然後自己拍打臥房的門,喊着:“三少爺快醒來,順天府來人了,說出了命案!”無尤和善信都被這句給驚醒了,迅速地起了身。無尤披着衣裳打開門,指揮着紫杉和水紅,幫善信迅速洗漱穿戴了起來。
有容已經侯在院子裡了,無尤把善信的大裘拿出來給他穿上,然後整理了下,一切都好。善信踏出門,轉頭對無尤笑:“放心,等我回來。”然後就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