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了?”無尤疑惑,沒聽說呀。
“五日前,他來我這邊坐了坐,我尋思了下應是肝氣不舒,就給他抓了些藥。本想着今兒讓小徒送過去的,你正巧來了,就省我一個人力了。”正一道。
“那好,等我回去讓人給您送診金藥錢來。”無尤道。
“我不介意多送一些來。”正一笑眯眯地對着無尤和故障說。
晚上無尤進房間的時候,善信正在燈下看書。無尤進來,坐在一側,伸脖子看他在看什麼。善信把書倒扣在炕桌上,擡眼看她,輕笑。無尤捏了捏自己的肩膀,今兒故彰可是把人折騰的不成,以後帶着他出門可要考慮一下了。
“故彰鬧了一天?”善信伸手去幫無尤捏胳膊。
“可不是,真是累人呀。”無尤閉着眼睛享受着善信的手勁。
“找一天陪你回孃家吧,你也許久沒回去了,他們也沒看見故彰呢。”善信道。
“好呀。”無尤很享受這一刻,想起正一堂那邊的事兒,說道:“祖父病了,你曉得嗎?”
“什麼時候的事兒?”善信還真不曉得。
“我今兒從正一堂過來,聽正一伯伯說是肝氣不舒。”無尤道。
“他火氣大,向來都肝氣不舒,常事。”善信沒有當一回兒事。
“可是無緣無故跑去正一堂坐着,就不算常事兒了吧。”無尤還是覺得不那麼簡單。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善信頓了下,問。
“五天前吧。”無尤道。
善信想了起來,五天前老徐來找自己,說那場廷議聖上有心換幾個將軍回京。難道祖父就是爲了這個事情嗎?若是換幾個將軍,又能如何呢?善信沒有繼續想,拉過無尤給她捏肩膀。隨意地詢問着無尤去看青若如何,隨便地又說了一點和太子讀書的事兒。
“對了,大伯母今兒好像鬧去祖母那邊了,被阮姨婆一頓地罵。”無尤想起剛纔元香的話。
“聽說了,是和祖母要等兒。祖母不是給了故彰一個白玉的望子成龍佩嗎?說就算不待見丫頭也不能什麼都不給,就是那個意思吧。”善信一路上被大哥拽着說了半天。
“要不咱送點東西過去吧,清悠馬上就兩歲了,咱什麼都沒給呢。”無尤想這個想了一會兒了。
“你拿主意唄,我無所謂。”善信笑了笑,對劉氏的算計習以爲常了。
“送玉呢又顯得咱刻意了,可是送別得也一時拿不出什麼適合的。大伯母那心思,那張嘴,你送的一般,會覺得你看不起人家生了閨女;你送的貴了,說不定還會覺得咱兒做給她看。我問婆婆來着,婆婆說不要送,省得麻煩。”無尤嘆了口氣,“這府裡就是事多,還不如外放呢。”
“這不是明擺着呢,如今是我被貶了,人家纔敢明目張膽地去要東西,若是我提升了還不見得怎麼湊過來呢。我也覺得不送得好,說不定你巴巴的好心貼了人家的冷屁股呢。”善信說着敲了下無尤的腦袋。
“話是這麼說,可是當初臨州解圍二伯伯也是幫了你的,加之不論大伯母如何,你與大伯二伯歷來就親近,就算不看着伯母面子,看着二伯伯也要送上一些的,對吧。”無尤想到的是兄弟這層。
“二哥當日在臨州還給故彰了物什,哎,是不好什麼都不表示呀。你帶着故彰去見伯母,伯母給了什麼嗎?”善信問。
“也沒有什麼特別,就是給了一支靈芝,許準備的倉促了。”無尤覺得劉氏其實就是刻意敷衍。
“打造一套足金的長命鎖吧,也不是多新鮮的物,但是閨女嘛總是要有的。”善信道。
“楊家沒有給嗎?”無尤有點疑惑,這種若不是夫家準備孃家也該準備的。
“楊將軍在南海那邊,現在都沒回來,楊家也就沒有敢準備,送來了一套翡翠手環,都不是幼時帶的。”善信道。
“那成,我明兒張羅。”無尤知這種事兒最好還得讓善信來做主。
“善信呀,”無尤圈住善信的脖子。
“嗯。”善信眯着眼睛看着無尤很詭異的笑,“怎麼了?”
“你覺得故彰會不會太孤單了?”無尤問。
“會嗎?我覺得還好呀,都挺喜歡他的呀。”善信往後坐了坐,不動聲色地拉開了點和無尤的距離。
“他總是一個人玩,他說什麼也沒有人和他應和。”無尤靠近了點。
“可以讓清悠陪他,差不多大呀!”善信一本正經。
“你聽不懂人話吧。”無尤翻了個白眼,鬆開手。
剛一起身,無尤就被善信撈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語:“我聽得懂,那我們努力一下吧,看看會是個妹妹還是個弟弟。”
無尤伸手捶善信,“你故意的!”
善信聳聳肩,沒有反駁。
長命鎖打造好了,無尤並沒有當着劉氏的面送。避開了劉氏,直接去了楊靈之屋子裡,客客氣氣地把禮送了上,正巧清悠也在,當面楊靈之就給清悠戴上了。楊靈之許是也受了劉氏的氣,看見無尤避開劉氏過來,便拉着說了好半天的話。清悠倒是乖巧,見了無尤規規矩矩地行禮,若換成故彰必然不成,那傢伙禮數還缺着呢。無尤讓楊靈之屋裡的嬤嬤沒事帶着清悠去她那邊玩兒,說故彰一個人也挺孤單的,兩個孩子許就能做個伴。
善信帶着無尤和故彰回紀家,袁嬤嬤看見虎頭虎腦的故彰欣喜的一個勁兒地說比他爹好看。說的善信那張臉都不知道往哪擱了。故彰這次倒很規矩,給紀守中、袁氏行禮,然後奶聲奶氣地喊外祖父外祖母,也許是因爲紀守中與生俱來的寒氣,讓一直不安分的故彰也踏實了下來。紀守中顯然不如林元機平易近人,好在袁氏還是很和善的,故彰踏實不久,就開始故態復萌,把紀守中的寶貝蘭花差點來個倒吊金鐘。紀守中對着無尤道:“你生了個小魔頭呀。”那神情裡全都是對故彰的喜歡,而那盆本最愛的蘭花如今退居其次了。
飯後善信和紀守中去了書房。以藍追着故彰玩鬧,故彰整個院子裡地叫呀跳呀。袁氏拉着無尤說話,一年多沒見了,本以爲有很多很多的話,最後說的話超不過十句去,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袁氏看着女兒,一點一點地看,似乎這麼看着就能看出這一年多的風霜一般。無尤說起爲用,袁氏倒是話多了起來,說着做好了新冬衣,已經託人給帶去賀蘭府了,也不知道爲用長沒長,不知道衣裳合身不。然又說起了青若,嘆息了半晌。袁氏有意給以藍找個好婆家,姑娘家總不能一直這樣留在紀家,總不能耽誤了人家的好姻緣。無尤應下,說多尋摸看看,找一戶可靠人家。
在每天簡單的生活裡,日子過的很快。一轉眼就入秋了,十月初十是故彰兩歲的生日,元氏有意要大辦一下,無尤勸阻住了。劉氏那邊本就不樂意,這一大辦就是給人家心裡添堵呢。善仁還在涼州大營,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不好張揚。故彰這會兒學會了欺負人了,總是作弄姐姐清悠,清悠好脾氣也不惱他,陪着他一起玩兒。善信對這個太子伴讀倒是怡然自得了起來,在故明園的時間也多了很多,看着別人忙,有種幸災樂禍的心態。有時善信會說不如私下買點土地什麼的,等想遠離了,還可以有地兒去住。本以爲他是開玩笑,卻不想就連婆婆李氏都支持,買地什麼的就提上了日程。
卻在這個時候,朝堂突然傳來讓林善信去當順天府尹的消息,初聽無尤只覺得是玩笑,那是順天府尹怎麼可能讓善信去當,一直到公公林元機確認了的確是的,還是聖上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