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突然不看軒轅恪,驀的起身,急急的向前走去,卻連往哪去都不知道,煙紗如水,流過她的長髮,她的衣袖,從她的腳下淌開,身後,漫了一色的黑。^烽^火^中^文^網^大文學
軒轅恪只看着她的背影,那如水的發就在他的面前蜿蜒而下。
他微微一笑,緩緩起身,只兩步,就上前拉住了她。
“不舒服嗎?那我們回府。”他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言語,似乎全然沒有將這些人看在眼裡。
不過,人都被場中的一家人吸引住了,並沒有注意到錦瑟的動作。
倒是那白衣公子的目光一合,牢牢的鎖住了兩人的身影。
“好,我們走。”現在的她怕是連自己都不知道,溫柔舉止下的眸子裡,已迸裂出難以言喻的淒厲。www.?fhzww?.c0m
“公子,夫人別走啊。”開口留的是哪位胖婦人。“你看公子貴朗,夫人美貌無雙,對這男女不會感興趣,爲何不看看這小東西。”
那胖婦人得意的笑,忙不迭走到少年面前,掰開少年嘴巴道:“這個小東西當真寶貨啦!割掉舌頭的活工具,能聽不會說,任憑驅使啦。列位請看,有牙無舌,不假的啦!”
她話音剛落,便有興奮的人高聲問:“開價幾何?”
那胖婦人忙跑上前,氣喘吁吁道:“便宜啦,三連買,五百金!單個買,每個二百金!”
一時間,那些男人紛紛湊上前去,摸摸捏捏,評頭品足講價錢。大文學
錦瑟只覺頭暈目眩,拉了軒轅恪就走向外走。
一直到了船頭,步伐才平穩了下來,唯呼吸略見急促,她不願人看出異常,擡手抿了抿鬢角,淡淡道:“就不能帶走嗎?”
“他們是戰俘。”軒轅恪眉目間隱隱可見的是沉痛。
錦瑟沒有再說話,她知道,自己的朝中,有多少這樣的人做了戰俘。
他們終是無能無力。
這樣一凝神,纔看到,原來船早已開離了水岸邊。
只能怔怔的發呆,而上不了岸。
正無聲間,卻見幾個漢子擡了一個木箱上來,意欲向水裡扔去。
“你們幹什麼?”張承沉聲問道。
那漢子嘻嘻一笑,得意的掀開了蓋子。
因李康與紫春正向着那邊,只一眼,兩人就忍不住驚呼出聲。大文學
錦瑟欲上前,李康和紫春同時驚聲阻攔:“王妃,死人污穢,別髒了您的眼。”
錦瑟不由冷笑,活人她都不怕,幾時又懼過死人。
甩袖拂開衆人之後,錦瑟就看了在箱子裡橫屍的女子。
*****的身體,只以草蓆裹了身子,掀開一角來,如玉的容貌青白交錯,散亂的髮絲幾縷貼在額邊,拂開去,連眼都不曾闔上。
錦瑟臉上終是變了顏色,自語似喃喃:“可憐……”
再往下掀,滿身烏紫,酷刑的痕跡,想是用蘸了鹽水的鞭子抽,幾近見骨的傷痕內銀光閃閃,竟是用剔骨的鋼針,扎住經脈……
胸前月牙的烙痕已經被傷痕遮蓋住了。烽-火-中-文-網
錦瑟眼中一陣溼潤,想,能死也是她的福氣。
船中突然傳來女子尖銳的叫聲。
錦瑟驀然轉身,好似有人伸出一隻手,猝及不防的攥緊了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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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恪,我不能……”幾乎是趔趄的轉身,她就進了船艙。
在衆人漠然的眼神中,她看到船艙一側竟然有道透雕花月牙門,落地罩垂下青絲軟紗逶迤,燭光搖曳,帶着淡淡的紅,映着青色簾影。=烽=火=中=文=網=
其中簾子半掩不掩,一個衣飾華麗的貴族正在從背後……那女奴,女奴脖頸和雙手都拴着鐵鏈,趴在地上不斷呼救。
他的夫與那孩子,嘶啞的張着嘴,無聲的憤怒的呼喊掙扎!
有些事不能想,只要不經意的觸及,胸口就彷彿有一個洞。
那日,她也爲一米銀錢幾乎被被人收去做了奴。
現在,已經是朝中的錦瑟夫人,是武王的妃。
而現在一樣有人在她的面前掙扎求生。
她幾乎是咬牙喝道:“李康何在。”
那聲是那樣大,不光是室內的人都愣愣的回頭看她,就連軒轅恪也是一怔。
“屬下在。”李康身子一動,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身子仍然微微顫抖,只是已經不忍心看那受辱的女人,和她的夫,以及那幼小的孩子,銀牙緊咬,半晌,才沉聲吩咐,“給我殺了那男人,殺了他。”
李康一愣,隨即躬身應道,“屬下遵命。”
周遭人驚呼聲起,幾個壯漢還沒來得及拉開架勢,只覺眼前寒光一閃,李康腰間長劍瞬間拔出,陡然脫手,直直飛去。
只聞一聲悶哼,接着一聲慘呼,長劍貫穿那男人的胸背,他已經滾落在背面,掙扎的做出垂死的抽搐……
周圍人一愣,隨即蜂擁而來。
張承手中劍突然劃作,銀光閃過,已經三人被削了拿劍的手臂。
那幾個本朝的官員,本無意此事,只是此時想躲也躲不過了。
只得一咬牙,沉聲吩咐,“你們還不保護夫人的安全,上!”
五六名護衛也撲了上來,已經成了合圍之勢。
那白衣公子目光深沉,眸子中卻難掩詫異,着實想不出,是什麼樣的人,讓這幾個高官,嚇唬至此,卻又不惜掩護。
軒轅恪冷笑一聲,穩步向錦瑟而來。
他一襲平民的淺紫錦袍,衣襬的下方是銀線紋繡的火焰,燭光照着他的腳步仿若步步生輝。衆人都靜靜的看着軒轅恪。
來到錦瑟身邊,他無聲彎下腰看着她,束頂金冠上的冠帶順着他的動作,滑到胸前,他輕嘆一聲,握住她的手,閒暇之極的笑,“好了,瑟兒,別怕了。你再抖下去,我也忍不住想跟你一起抖了。到時候,這一船的人,我就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