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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巢湖城校場上熱鬧非凡,一萬多名北府軍士兵排着長長的隊伍,在各自長官的帶領下按次序領取武器和盔甲,早先只穿着棉衣棉褲參加訓練的士兵們領到盔甲和武器之後便迫不及待的穿上身,感到新鮮無比。
韓暮笑呵呵的看着穿上盔甲之後英氣迫人的士兵們,心裡樂開了花;蘇紅菱和張彤雲二女依偎兩旁心中也極爲感動。
蘇紅菱側臉看看韓暮略略突出的顴骨,這張原來在吳興時還胖呼圓潤的俊臉,現在已經變得棱角分明,帶有滄桑之色,此時的韓暮看起來已經再也沒有十九歲少年的影子,身上的成熟和幹練以及一種莫名的威嚴構成了一種特殊的氣質,十分吸引人。
“韓郎,感覺真像是做夢一般,在吳興的時候我怎麼也沒想到今日,我家郎君也是一個領兵數萬的大將軍了。”蘇紅菱輕輕的道。
“我倒是想到了,我見韓暮第一面便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只是我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張彤雲也癡癡的道。
韓暮微微一笑,雙手摟住兩位佳人道:“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做不到,只怕你想不到;你們說這是個夢也沒錯,但是這個夢纔剛剛開始,後面會有你們更加意想不到的夢,睜大眼睛看着,可別睡着了,這個夢我要和你們共同分享,一個人做夢很沒意思。”
兩女看着韓暮,吃驚的看着他,這個男人心中所想的東西,她們已經越來越捉摸不透,其實她們也無需琢磨的太深,只需乖乖的和他共享美夢這便足夠了。
一萬四千套盔甲和武器加上已有的兩千多套共計一萬六千餘套,將北府軍幾乎全部武裝起來,剩下來的兩千士兵雖然沒能武裝起來,但是他們司職的都是一些造飯燒水,餵馬拉車的後勤工作,所以也暫且無需甲冑。
此處大事便只剩剿滅青台山匪徒一件,幹完這件事,韓暮必須要動身前往秦國走一遭,完成出使的使命。
十二月二十二日,韓暮決定正式進兵青台山,此次剿匪也是作爲新兵的第一次實戰的機會,所以除了帶領五十名射聲營老兵壓陣之外,韓暮挑選了四百五十名新兵,湊足五百之數;那青台山匪徒亦有五百人,以五百對五百也算是公平較量。
韓暮帶了謝玄、蘇紅菱以及上次親自接見的劉牢之等七人隨軍出戰,這一次要在戰鬥中考驗考驗這幾個人,看看這幾人是否有帶兵的潛質。
四百五十名新兵分爲七隊,將射聲營的老兵穿插其中,形成每隊七十人的戰鬥小組,劉牢之、何謙、諸葛侃、高衡、劉軌、田洛、孫無終各帶一隊於辰時出發,開往青台山。
青台山位於巢湖城東南四十里處,以此山爲界,蕪湖縣和淮南郡的歷陽縣隔山相望,此山山高林密,坡陡道窄;前期收集的情報顯示山中土匪五百多人,時常出沒於蕪湖縣東北一帶,以及歷陽縣的西北一帶,兩縣百姓深受其苦。、
可以知道的是,青台山匪徒和巢湖峔山島匪徒並非一路,兩幫人馬曾經爲了爭奪地盤大打出手,但是巢湖匪徒裝備精良,青台山的匪幫屢次失敗,逐漸被壓縮到只敢在蕪湖縣境內二十里的範圍內劫掠,大部分的活動地點轉向了歷陽,在南巢一帶的民怨也沒有巢湖盜匪那般大。
五百北府軍經過一個時辰的急行軍來到山腳,青台山就一座主峰,呈東西走向,韓暮等人來到的是地勢陡高的西麓,揚目上望,山雖不高,但是山頂也是雲霧繚繞,看上去頗有一番名山大川的樣子。
由於前期偵查工作做得不夠,韓暮沒有冒進,只是在山腳紮下營寨,由於周邊的百姓要麼逃散,要麼藏匿,所以無法從百姓口中打探出有用的情報。
營寨內,韓暮剛剛提出要派一隊人馬前去偵查,衆人便都自告奮勇率隊前去探路,互不相讓;韓暮微笑着制止他們道:“你們說說這次探路需要注意什麼?”
“摸清匪巢位置!”彪悍健碩的孫無終搶着答道。
“搞清楚土匪的兵力佈置!”矮瘦精明的田洛補充道。
“摸清最佳的進攻路線!”滿臉鬍鬚老成幹練的高衡道。
“……”衆人七嘴八舌的回答着韓暮的問題,唯劉牢之不言不語,低頭沉思。
韓暮笑道:“你們說的都很對,但是都不太全面,劉牢之你爲何不出聲呢?”
劉牢之見大將軍點名問他,這才恭敬的拱手道:“大將軍,屬下以爲派兵偵查之舉不甚妥當。”
衆人都嚇了一跳,這小子難道瘋了麼?居然敢說大將軍的計策不妥當,幾個人都擔心的看着劉牢之,心道:大將軍恐怕要發火了。
出乎意料的是,韓暮並未惱怒,反而哈哈大笑,問道:“你說說看。”
劉牢之壯壯膽子開口道:“我軍大張旗鼓而來,必然已爲土匪的哨探所察覺,此刻土匪們肯定已經在佈置如何抵抗我們的進攻了,此時若貿然派小股部隊上山偵查,必然落入敵軍眼中,毫無隱蔽性可言。”
韓暮微微點頭,心中對劉牢之高看了幾分,本來他提出派兵偵查便是試探一下這幾人有沒有軍事頭腦,現在看來,這劉牢之確實有頭腦,而不像其他人那樣有勇而無謀。
劉牢之見韓暮點頭讚許,膽氣略壯,侃侃而談道:“一隊士兵七十人,若在山中遇到敵襲,地形不熟,又無救援,肯定是凶多吉少,不但偵查失敗,還要搭上性命。”
韓暮笑道:“以你只見,該當如何呢?”
劉牢之想了想,擡頭看着韓暮堅定的道:“我可帶本隊七十名兄弟前去偵查。”
衆人愕然望着他,搞了半天這傢伙還是要帶人去偵查,剛纔一番高論豈不是白說了。
韓暮道:“你定是要我配合你行動了是不是?”
劉牢之神情一喜道:“原來將軍早有良策了,我這可是班門弄斧了。”
韓暮哈哈笑道:“非也,若非如此我怎知你有勇有謀呢?這樣吧,我調撥何謙田洛兩隊歸你節制,讓我們便來行你那將計就計之策,看看我們判斷的到底對不對。”
劉牢之啪的一個軍禮大聲道:“定不辱命,將軍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韓暮揮手道:“注意,一旦計策不成,馬上退兵,別壞了兄弟們的性命。”
劉牢之道:“屬下明白。”說罷招呼何謙和田洛出了大帳,自去準備。
衆人都有些迷糊,不知道韓暮和劉牢之打得什麼啞謎;諸葛侃忍不住問道:“大將軍,何爲將計就計之策?我怎麼聽着有些犯迷糊呢?”
還未等韓暮回答,謝玄插話道:“我來說說吧,其實匪巢的位置根本不用探查,這座山西面只有一條上山的路,路盡之處便是山寨的位置了;劉牢之所言極是,我等大張旗鼓而來,行動早就落入敵人之眼,如果全軍上山的話,匪徒們必然嚴陣以待,他們佔據地勢之利,只需在險要處重兵把守即可固若金湯;我們又無重型攻城武器,所以定然無法衝破關卡,即便衝破一座,他們可以向上退縮到上一個關卡,如此一來,我們的傷亡可就大了。若單單隻派小股幾十人的部隊,恐怕沒有摸到山寨的位置便被殲滅了,此處林密山陡,想從密林中繞道攀登到山寨所在位置幾乎不可能,所以這派兵偵查這條路幾乎行不通。”
韓暮讚許的點點頭,謝玄是個將才,一番分析絲絲入扣,在情在理。
“那麼謝將軍可否給小人說說,劉牢之爲何還要去帶兵偵查呢?”問話的是孫無終,聲音響亮,甕聲甕氣的。
謝玄微微一笑道:“這便是劉牢之的聰明之處了,他就是利用匪徒這種大部隊就堅守不出,小部隊就殲滅的心理,將計就計引蛇出洞,若我猜測的不錯的話,他派出去的小股部隊最多三四十人,大部分人馬他會放在後面遠遠的墜在後面設伏,一旦匪軍出動,前面的分隊必然回撤。”
衆人恍然大悟,劉牢之打得是這麼個算盤,不禁對着濃眉大眼的劉牢之暗自敬佩。
“這個計策妙是秒,但難的是時機的把握,而且只能用一次,若匪軍真的分幾道關卡把守的話,第一道關卡吃了虧,那麼第二道關卡的匪徒便不會上當了。”謝玄皺眉道。
韓暮撫掌大笑道:“我北府軍人才濟濟,小玄的分析實在是精彩,那麼我們就要去解決這個計策的疏漏之處了。”
衆人精神一振,韓將軍看來早已胸有成竹,都肅立聽令。
韓暮大聲道:“青台山土匪佔據此山,騷擾我南巢和淮南郡歷陽兩地,這說明了什麼問題?這說明這座匪巢在山的東側還有一條下山的道路,我們只顧着在這邊盤算,即便能攻破山寨,匪徒們也極有可能從山的那一側逃跑,所以我出發時特意帶上了兩百匹戰馬,就是要抄了它的後路。”
衆人這才明白,韓暮爲何明知是攻擊盤踞山中的土匪卻仍然要帶上不能爬山的馬匹,原來是早有預謀,衆人越發覺得這少年將軍深不可測,事事考慮在先。
“謝玄將軍聽令!”韓暮大喝道。
“末將在”謝玄精神煥發,大聲應道。
“着你即刻率領二百騎兵繞至山後出口,未時正強攻上山,屆時東面土匪定被我西面佯攻吸引,你等所遇敵人不會很多,要勢如破竹直搗匪巢,堵住土匪縮進山寨的後路,佔領山寨之後在向東與我形成夾擊之勢;這是我北府軍新兵第一戰,許勝不許敗,不得有誤。”
“遵命!”謝玄一抱拳轉身招呼諸葛侃、高衡、劉軌三名隊長出帳而去。
韓暮跨出營帳,看着這邊,劉牢之已經帶領二百士兵將弩弓繩索等物準備完畢,整隊待發,再看看那邊,謝玄率二百士兵翻身上馬,絕塵而去,雙手一拍對跟在身邊的蘇紅菱道:“菱兒夫人,咱們成了甩手掌櫃了,無事可做了。”
蘇紅菱笑道:“去帳裡休息一會吧。”忽然臉色莫名其妙的一紅,“我幫你捶捶腰,昨夜你不是說……閃了……閃了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