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
離宅圍欄緩緩向兩邊敞開,一輛黑色轎車駛進了前院,停駐在大門前。
車門被打開,離凌從車上下來,看到站在門口的羅意微怔,隨後邁步向前走去。
羅意跟上離凌的步伐,兩人一前一後到達了書房門口,離凌擡手敲了敲門,得到屋內主人的喚聲,他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在日常的報告完凌年昔今日來的舉動,離凌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等候離穆的發言。
十六年前,作爲離穆的手下,也就是他的父親,在一項任務中殉職死亡,從此之後他就被接到了離宅,去扮演離穆孫女的身份。
十六年來,他一刻也不停歇的磨練自己,爲的就是能有一日手刃仇人。
在外人眼中,他的離式財團的下一任繼承人,擁有無數人的寵愛與膜拜,在離家,他的身份微妙,傭人對待他如主子般,離穆雖然對他嚴厲,可關心的態度也是明顯的。
就在離凌在內心回想往事時,沉默半響的離穆開口了:“你找秦以洛說了些什麼?”
“我讓他在您生日宴席的那一天看牢小姐。”
面對離穆,離凌向來是不去隱瞞些什麼。
就算明知道他的答案回令離穆生氣,離凌依舊是這麼直白。
羅意站在離凌的身側,有些不滿的看了眼微垂着頭的少年。在離家,大夥兒雖然打從心裡尊敬離穆,有的時候爲了自身安全難免會撒點小謊。
這種事他羅意是不會幹的,因爲離穆吩咐的事他向來都是秉公辦理,不帶一絲的私人感情。
可這離凌就不同了,他不但沒經過離穆的同意,擅自與秦以洛見面,更是透露出半個月後離穆將要做的事……
這不是嫌過的太安生找罪受嗎。
離穆在聽到離凌的回答後神情一怔,隨後他居然笑了,緊繃的嘴角揚起一股小小的弧度,歲月沉澱下的成熟男人該有的魅惑味十足,他雖然是在笑着,絲毫沒彎曲眼角透露出他的心情。
漆黑雙瞳內的清冷一片,他快速的出手,原本擺放在桌上的茶杯砰得一聲壓在了離凌的額
前,頓時,猩紅的液體從額頭滑下,染紅了少年清秀的臉龐。
“離穆——”
沈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聽傭人說羅意與離凌一同進了書房,沈玫就隱約趕到一絲不對勁。她蹲在門口偷聽,聽到瓷瓦碎結的聲音,便急忙衝進去來了。
這不,離凌閉着一隻眼睛,腰背挺拔的站在書桌前滿臉的鮮血。沈玫一看心疼的不得了,立馬扭過頭喚來女傭將醫藥箱送過來。
“您很好奇我違抗您的命令是爲了什麼目的對吧?”
被沈玫握住手往沙發上拖的離凌衝女人搖了搖頭,隨即,他從口袋內拿出一隻錄音筆遞到了書桌上,示意離穆自個聽聽。
“別跟那傢伙廢話了,快過來,我幫你包紮。”
沈玫在離宅待了十幾年,離凌幾乎是她看着長大的,感情深厚的跟自己的孩子似的。在爲離凌包紮的途中,沈玫不忘說上離穆幾句,剛怒意十足的男人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心態,瞟都沒瞟沈玫一眼,默默的拿起錄音筆聽了起來。
“半個月離穆會舉辦宴會,在那時候會公佈一件事……離凌不是他的孫女,他是收養的……你確定能在離穆下臺後,把他的公司交給我嗎……好,我搞定後會給你消息……”
斷斷續續的錄音是一個男人在與別人通電話時的談話內容,到後頭傳出的是一陣奔跑的腳步聲,可見錄音的主人被那個男人發現了,急忙逃開後形成的聲音。
屋內衆人:……
沈玫雖然在幫離凌處理着傷口,心思還是在錄音上。她臉色糾結的望着羅意,話道:“這個聲音——”
不用他人提醒,羅意自然聽出來是誰。沒想到跟隨了boss多年的部下,會爲了錢出賣他們。
“羅意。”
“是。”
“處理掉。”
人心叵測,幾十年來的兄弟情義,在錢面前不過是糞土一堆罷了。
“這就是爲什麼在陳宅,boss會公開宣佈小姐身份的緣由。”
客房,離凌和秦以洛對立而坐,他在說完了事情後垂下了眼角,右手輕
撫額頭的傷痕。
與其讓那個在暗地裡的男人控制一切,他們不凡化被動爲主動,十八年來的籌謀隱忍,該是時候去解決當年的舊帳了。
離凌想,離穆的想法大概是這樣的吧。
書房內,離穆將當年的往事一一清晰道來,離穆永遠無法忘記,在得知親人死去的消息後的那一夜,他睜着眼睛一遍又一遍的翻閱相冊,他彷彿還能感受到他們的溫度,可指腹下觸摸到的臉頰是冰冷的,無情的撕碎他的幻想。就在那一刻,離穆在心中發誓必定讓那個男人血債血償!
後來張凌翠花抱來了襁褓中的嬰兒,告訴他,這個孩子是他兒子和兒媳的愛情誕下的結晶,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那個男人在暗處,他不能再失去最後的希望,只能忍痛拜託張凌翠花帶走凌年昔,去撫養她,讓安全的長大,遠離紛爭。
如今,他已經有了足夠的把握,去與那個男人對抗。他多年夙願終於要向成功的路上一步步前進完成了……
架子上,擺放着屬於他們的回憶,指尖從相框上一一劃過,停留在那張全家福照上。
照片裡,年輕些的離穆難得綻放笑容,底下的男人擁着女人的肩膀,女人幸福的笑着,右手撫在剛懷孕平坦的小腹上,整個給人一種幸福滿滿的情感。
父親,母親——
無數個日子努力去勾繪的模樣,那層隔閡的輕紗終於被掀開,一菱一角的在腦海裡清晰了。
凌年昔收回了手,轉身時擦去眼角滲出的淚水,她望着離穆,用着少有的嚴肅嗓音說道:“我明白你爲了我的生活着想特意把我送走,爲的是不讓悲劇重蹈覆轍再出現,你做的很正確。可是,我不會就這麼諒解你。”
“是你,剝奪了屬於我家庭的溫暖,是你,武斷下的主意,讓我跟着奶奶搬家數次,交到的朋友一個個不再見面。你都已經奪走了我的一切,今天還站出來承認我的身份幹嘛?是覺得我這些年過的不夠悽慘,再來我的傷口上撒一把鹽嗎?”
說到最後,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再次涌出,她帶着哭腔字字句句控訴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