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楊青結婚了 (1)

一場大火讓憨胖子和他爸沒有了家。但值得慶幸的是,父子倆都只是受了些輕傷,好歹沒有生命危險。面對燒得黑乎乎的一片瓦礫,憨胖子他爸垂頭喪氣、懊悔不已。憨胖子倒沒像他爸那樣低沉,他只是站在那裡久久地望着自己曾經的家發呆。

家被大火燒燬後,憨胖子和他爸沒有了棲身之地,父子倆在派出所的一間閒置房子裡暫住了幾日後,便被警察好言相勸,讓他們回去重建家園。沒有錢該如何重建家園?憨胖子他爸感到無路可走,他站在自家的廢墟上不住地仰天長嘆。

憨胖子看到他爸如此難受,就對他爸說,我……我們可以去……去找媽媽。

憨胖子一提到他媽,他爸就暴跳如雷地說,不要跟我提她!不要跟我提她!

憨胖子見他爸發起火,立刻就不敢再吱聲了。

脾氣再大,也是不能改變現實的。憨胖子最後還是瞞着他爸去找了他媽。

憨胖子他媽聽說房子被燒的事後,要兒子留下來住,但憨胖子沒同意,他說他得回去陪他爸。憨胖子他爸聽後沒再說什麼,她從兜裡拿出一些錢交給兒子,然後叮囑了幾句,把兒子送出一段後,才轉身回來。

進屋沒一會兒,穿大喇叭褲的男人突然回來了。這是他上次拿了衣服走後第一次回來。

憨胖子他媽生氣地問,××,你還回來幹什麼?

穿大喇叭褲的男人不以爲然地說,我回來拿我的東西。

憨胖子他媽點點頭,說,好,你拿吧。

穿大喇叭褲的男人不聲不響地收拾起來。憨胖子他媽就那麼站在那裡看着穿大喇叭褲的男人。接下來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屋裡的氣氛有些異常。

收拾得差不多了,穿大喇叭褲的男人擡頭瞥了一眼憨胖子他媽,隨口說了聲,我走了。

憨胖子他媽明白穿大喇叭褲的男人的這次離開意味着什麼,她問,你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是嗎?

穿大喇叭褲的男人不置可否,擡腿就要離開。

憨胖子他媽突然伸手將穿大喇叭褲的男人攔住,望着對方的眼睛說,等等!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穿大喇叭褲的男人有些不耐煩地說,你想聽什麼?你想讓我說什麼?我告訴你,咱們之間已經完蛋了!你聽明白了嗎?

憨胖子他媽冷靜地說,我明白了。可你忘了一件事兒……

穿大喇叭褲的男人有些疑惑,問,什麼事兒?

憨胖子他媽說,你想想,我看你還能不能想起來。

穿大喇叭褲的男人說,什麼事兒?你快說吧,我還有事兒呢。

憨胖子他媽說,你真的想不起來了嗎?

穿大喇叭褲的男人說,你到底說不說?

憨胖子他媽說,你怎麼也得聽我說完,因爲這事兒對你很重要,如果你不聽的話,你肯定會後悔的。

穿大喇叭褲的男人耐着性子說,你說吧。

憨胖子他媽認真地說,還記得那次你從深圳進貨回來嗎?之前你曾經對我承諾過,說要從廣州給我帶回來一件我喜歡的花裙子,這事兒你不會忘記吧?我等呀,我盼呀,但那晚你沒回來。直到第二天上午你纔回來。你知道那晚我有多擔心你嗎?我非常擔心,擔心得我一宿都沒有合上眼睛。當時回來後我問你怎麼纔回來呀,你說因爲進貨耽誤了時間。我不相信,你就在我面前發誓說,如果你有事兒瞞着我,如果你騙了我,你出門就會讓汽車撞死,對不對?

憨胖子他媽說得很平靜,平靜得讓穿大喇叭褲的男人不太相信,這話是從憨胖子他媽的口中說出來的;同時,他也突然感到有些害怕,因爲從憨胖子他媽的眼睛中,他似乎看到了一股讓人恐懼的愁怨和憤恨。

好一會兒,穿大喇叭褲的男人才說,是……是嗎?

憨胖子他媽說,看來你是忘了。

穿大喇叭褲的男人不以爲然地說,是,我是忘了。現在我想起來了,我是說過,那又怎麼樣?

憨胖子他媽說,你說該怎麼樣?

穿大喇叭褲的男人說,你是想讓我出門被車撞死,對嗎?好啊,那就撞吧,我不怕,有什麼的呀,不就是被車撞死嗎?就算被撞死,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了……

穿大喇叭褲的男人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

憨胖子他媽的心裡很難過,她默默地望着穿大喇叭褲的男人離開,轉身絕望而悲慼地嚎啕大哭起來……

突然,外面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接着,又傳來人的呼叫聲。

憨胖子他媽心裡一驚,急忙跑了出去。

街上,一輛吉普車停在那裡,在它的旁邊,穿大喇叭褲的男人睜着驚恐的雙眼,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從他的嘴裡、頭上流出的殷紅的鮮血,在冬日的寒風中很快就凝固了。

憨胖子他媽愣愣地站在那裡,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風吹亂了她的頭髮,也將她的心吹得涼涼的……

楊青猜不到憨胖子他媽此時的心境。我想像不到,假如楊青知道這一切的話,會如何去做。因爲那時楊青已經決定,以後不再去找憨胖子他媽了。對於他來說,這似乎就是命,沒有誰能夠改變得了。

事實上,楊青是在後來知道憨胖子他媽和穿大喇叭褲的男人之間的事兒的。這事兒是我告訴楊青的,那時我已經明白了他以前來落花街的真正目的。

隨後,我說,你還喜歡憨胖子他媽,對嗎?

楊青說,是,我還喜歡她。

我說,那你爲什麼不去找她了呢?

楊青有些猶豫地說,我……我……

我說,你不是說你還喜歡她嗎?

聽完我的話後,楊青沒吱聲。

這樣一來我倒有些急了,說,想見她就應該再去找她呀,問問她到底喜不喜歡你,除非你是一個膽小鬼。

楊青摸摸我的頭,說,你是一個小孩兒,有些事兒你還不懂。

我說,我懂。

楊青說,有些事兒長大後你纔會懂。

我反駁說,不,我現在就懂,你就是一個膽小鬼。

楊青有些沮喪地說,以前我一直在找她,但我沒找到,沒找到……

我說,這很容易呀,我去找憨胖子,他一定會告訴你他媽在哪兒的。

我把憨胖子找來後,他真就把他媽住的地方告訴給了楊青。得到憨胖子他媽住的地方後,楊青急忙趕了過去。

當楊青來到憨胖子他媽租住的房子門口兒時,他突然有些猶豫。很長時間以來,楊青一直想找到憨胖子他媽,但當他即將見到憨胖子他媽的那一刻,他的內心卻有一種莫名的緊張。終於,他還是輕輕地敲敲了兩下門。屋內沒有動靜,他又敲了兩下。

門開了,憨胖子他媽出現在楊青的面前。

馬琴——!楊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很久都不曾見到的那個讓他愛戀的女人,如今卻變得那樣消瘦和憔悴。

你是誰?

我是楊青。

楊青?是你呀。憨胖子他媽對楊青的到來,似乎並不感到多少意外。

哦,大軍告訴我說你住在這裡。楊青問,你……好嗎?

我很好。憨胖子他媽說,快,進來坐吧。

進屋後,楊青環顧了一下陳設簡單、面積不大的屋子後,關切地說,你一直就住在這裡嗎?

憨胖子他媽說,對呀,我一直就住在這裡。怎麼,不好嗎?

楊青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憨胖子他媽說,這兒很好,很好。你不這樣認爲嗎?

楊青連忙說,是,很好。

憨胖子他媽突然盯住楊青的眼睛說,我看你在撒謊。

楊青解釋說,我沒撒謊,我覺得真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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