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祥的神色**肅穆,臉上帶着虔誠和尊敬,手裡拿着三根樹枝,雙手捏在中間對着那三塊石頭拜了三下,然後跪下來把樹枝插在了石頭前,看上去就像是三根香。
我有些奇怪,怎麼會用樹枝代替香呢,難道真是窮的連香都買不起?
旁邊的劉倩穎看出了我的疑惑,小聲的說道:“秦哥哥,這三塊石頭代表的是山神廟,而那樹枝代表的是供奉的香燭,傳說山神孫良當年也是個老把頭,並且死在了山裡,後來成神了也時刻記着進山的悽慘,知道放山人的不容易,所以不要求放山人供奉香火,只用樹枝草根 代替一下就可以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這山神還不錯啊。”
“當然不錯了,這山神可是所有放山人心裡最崇敬的神,你看那老把頭還有身後的那些人,每個人目不斜視神情肅穆的樣子就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這時候就聽到孫祥用嚴肅的語氣說道:“山神老爺在上,小子孫祥帶人來山裡拿貨,還請山神老爺保佑,讓我們能拿到寶貨,回來後必定殺豬宰羊孝敬您老人家。”
孫祥的話樸實無華,可話裡話外卻透露着誠心實意,身後的人也是說着山神保佑,陪着孫祥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禮畢之後,孫祥這才帶着笑站了起來,走到我前面說道:“馬上就要上山了,你還有什麼要準備的沒?”
孫祥對我總是畢恭畢敬的,就跟真的似的,可我心裡知道,這孫祥根本就是在做戲,我也不拆穿,只是擺了擺手,孫祥點了點頭,然後對着惡臉屍婆宋俊河還有秦䗬說道,“你們雖然不算是我們幫里人,可是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的,要是因爲你們壞了規矩而挖不到寶,那些錢可是不退的。”
惡臉屍婆雖然是在笑着,可是樣子卻很恐怖,就算是流秀村裡的那些二十左右歲的小夥子都躲的遠遠的,只有宋俊河和秦䗬和她站在一起,“老把頭你放心吧,放山的規矩我懂。”
“恩,那就好。”
孫祥微微額首,然後抄起了棍子大聲的喊道:“壓山嘍。”
身後的人大聲呼應,然後開始隨着孫祥上山,他們每個人拿着一根兩米左右的棍子,這棍子叫索撥棍,彼此相隔一丈左右站立,左右兩跟棍子能夠碰頭交錯爲準,一字排開向前走,這樣可以保證沒有遺漏的地方。
孫祥作爲把頭走在隊伍的前面帶路,由他來控制隊伍的方向,他的位置叫做頭棍,能不能找到參,很大程度取決於他帶的方向,一字隊伍的兩邊是那兩個中年人,他們的位置也很重要,有他們在刻意保證隊伍不走散,需要對大山很有經驗的人才能擔任。
這些東西都是劉倩穎告訴我的,上次她雖然是從北坡上去的,可是也瞭解過這些東西,今天看到真正的放山,劉倩穎顯得很興奮。
“女娃子,放山的時候不能多說話的。”老把頭孫祥因爲我的關係並沒有攆走劉倩穎,只是劉倩穎總是不斷的說話,讓老把頭不得不說了一句。
劉倩穎點了點頭,眼睛不斷的在老把頭周圍的地面上看着,看來是想找到野山參在我面前顯露一下,我也對着放山很感興趣,畢竟從小就聽說人蔘的珍貴和神奇,很多書上都把人蔘說成了仙藥,要說不想找到那肯定是假的。
“老把頭,您不要見怪,劉倩穎也只是一時興奮,並沒有故意搗亂的意思。”
孫祥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自山神老爺進山挖寶到現在已經很長時間了,放山也有了放山的規矩。”
隨後老把頭孫祥開始把放山的規矩慢慢的說給我聽,原本我以爲進山挖參也就是鑽進山來碰運氣,可沒想到裡面還有這麼多的道道。
放山有很多的規矩,這裡應該叫山規,例如進山前老把頭帶人齊聲吶喊,目的是驚走野獸,也叫晃山。
壓山又稱開山、巡山、壓趟子、撒目草。
壓山前,由把頭“觀山景”選定去哪片山林,觀山景是把頭根據多年放山經驗,對山形山勢和樹木草頭仔細觀察,判斷哪裡會生長人蔘,例如老把頭剛纔跟我介紹狗牙山的草木情況,就是觀山景。
有時候把頭或者其他人會根據晚上做的夢決定壓山的時間或者地點,確有許多放山人根據夢境找到人蔘的經歷。老把頭說在夢裡山神老爺告訴他我會讓他開眼,就是這個情況,順便說一下,開眼就是找到人蔘的意思。
壓山時,幫夥人員要分工,叫“排棍兒”。把頭爲頭棍兒,中間的人稱腰棍兒,排在最外邊的稱邊棍兒,邊棍兒也要有豐富的放山經驗。放山人拿索撥棍,按排棍兒順序橫排,一般兩人間距丈餘,以索撥棍尖可搭在一起爲度,不放過一塊磚的距離,撥草緩行,尋找人蔘。講究“寧落一座山,不落一塊磚”。
壓山時不準亂喊話。地勢複雜,動物很多,亂說亂喊會導致分心而看不到人蔘,或因驚悸而出亂子。壓山時,頭棍兒和邊棍兒每前進一定距離就要“打拐子”,即隨手將細樹枝折成九十度做記號,避免重複搜尋。按把頭和邊棍兒舉索撥棍所指的方向拐彎也叫打拐子。
林密草深,幾步之外不見彼此,又不許亂喊,因此要用索撥棍敲擊樹幹的辦法彼此聯繫,稱爲“叫棍兒”。一旦看不到別人了,就敲一下樹幹,其他人每人依次回敲一聲,既示意自己的位置,又示意繼續壓山。把頭敲兩下樹幹,是要求向把頭靠攏,休息、抽菸;把頭敲三下樹幹,是要一起下山回戧子。在原始森林裡敲樹幹聲音很響,既能聯絡,又能驚走動物確保安全。
不得不說,這放山的規矩還真多,如果不是老把頭給我講,我還真的弄不清楚,而且這還只是壓山的規矩,除了這個還有喊山的,擡參的,這些老把頭沒有相信的跟我說。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我懷裡的劉倩穎顫抖了一下,大聲的叫道,“有蛇。”
老把頭聽到劉倩穎的叫聲臉色徒然的變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