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枕戈待旦
“定射裝填、目標廣寧東城牆,角度自調,預射三輪……放!!”
“轟!轟!轟……”
當富有節奏的野戰炮聲在遼河以西,渤海以北的廣寧城外響起,一百門野戰炮排列成一排,先後對廣寧城那低矮的城池發起了炮擊。
一百枚六斤鐵彈如驟雨打去,落在廣寧城牆、女牆上,將一面面牆垛擊垮,打碎一片片牆磚。
“放炮!”
“嘭嘭嘭……”
廣寧城頭,遼西明軍的火炮也開始響應,然而其射程卻不盡人意,不過飛出約一里地的距離,那射出的花崗岩石彈便落下,滾動十幾步後停止。
“太遠了,打不到!”
廣寧東城城門樓內,看着己方無力的石彈,駐守此地的吳升咬牙切齒。
眼下他手中有四個衛的兵馬,不過其中可用之戰兵只有一萬五千人,並且還分兵在義州衛、中左屯衛、中左、右衛等城池中,駐紮廣寧城的僅有不到七千人。
眼下已經是六月二十七,中、左、右衛相繼告破,整個遼西只剩下了他手中的廣寧中屯衛、義州、廣寧左屯衛、寧遠衛和山海衛這幾個地方。
遼西南北五百餘里,想要守住並非那麼容易,更何況眼下渤海軍野戰數量不少,盡數爲精銳馬步兵。
面對渤海的攻勢,吳升只能防守待援。
“定角度,打一個基數。”
廣寧東城外,延綿的渤海軍陣中,孟章與徐晟用單筒望遠鏡打量了近在咫尺的廣寧城,放下後臉上盡是笑意。
當下他們有神機營馬步火槍手六千,炮兵一千,馬步長槍兵三千,合計一萬之數。
前番進攻遼西幾座城池時,只要火炮打垮城牆,亦或者即將打垮城牆,那些城池的守軍便會直接投降,因此他們並未遭受太大傷亡。
孟章的打法很簡單,那就是火炮先打,火炮打完火槍兵在馬步長槍兵的掩護進攻,進攻不利就撤回,繼續用火炮打,如此反覆。
遼西官兵的騎兵已經被抽調給了吳高,而吳高又將兵權給了劉真,劉真帶着六千騎兵撤往了九連城,距離廣寧的驛道距離足有一千里,更別提一路上都是渤海軍的巡哨馬步兵。
劉真無法馳援廣寧的吳升,那吳升就沒有足夠的機動力與渤海軍出城野戰。
“你說大寧的兵馬什麼時候會到?”
孟章放下手中單筒望遠鏡,饒有興致的看着廣寧城,詢問徐晟。
徐晟咧着嘴:“按照殿下說的,朝廷要是不想棄守遼西,就肯定會在我們渡過遼河不到半個月內調兵救援廣寧,如今已經是第八天了。”
“轟轟轟……”
二人的對話中摻雜着炮聲,有一種穩坐釣魚臺的感覺。
“軍中火藥和炮彈還有多少?”孟章回頭看向一名神機營指揮使,那人也用北山女真語回答:“約二十個基數,海州那邊還在不斷運送過來。”
渤海火炮一個基數是十二枚炮彈,按照一枚需要一字時來準備,一個基數也就是半個時辰能打完。
眼下孟章他們這裡有二十個基數,足夠連續不停地打十個時辰。
聞言,孟章也看向徐晟笑道:“拿下了遼陽與遼南,這炮彈與火藥算是不愁了。”
徐晟也頷首附和道:“聽聞殿下在東鞍山、弓長嶺一帶命人採礦,想來我們的鐵料可以從遼東獲取,不必大費周章的從吉林運來了。”
“拿下全遼,指日可待。”孟章也沉穩看着炮兵們裝填炮彈,坦然自若。
“轟轟轟……”
沉悶的炮聲反覆作響,每一次都響起都代表五百斤鐵料的飛出,五十貫錢的消失。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並不是吹噓,沒有強大的國力,根本就禁不起火炮大規模的這樣使用鐵質炮彈。
渤海不用擔憂這些問題,因爲他們繳獲了遼南、遼北與遼陽等地府庫,其中除了錢糧外,最多的便是鐵料和火藥。
鐵質炮彈的攻城效果不言而喻,只是四個時辰過去,廣寧東城就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牆垛十不存一,兵卒站在城牆上連掩體都難以找到,那城門樓甚至在持續的炮彈打擊中被打斷了所有樑柱,垮塌下來。
洪武年間的廣寧衛因爲有大寧都司、義州、廣寧中、左、右衛的庇護,因此它的修建與瀋陽、遼陽等城池完全無法相比。
在渤海軍火炮下,城牆的馬道已經無法站人,明軍自己的火炮更是被遺棄在城牆上。
城牆的牆面,那包在夯土外的牆磚已經開始大片脫落,廣寧失守只是時間問題。
伴隨天色漸漸暗下來,孟章下令全軍停止炮擊,埋鍋造飯準備休息。
如今的他們並不着急攻下廣寧,因爲他們的任務是吸引大寧的援兵。
他們不能表現得不着急,也不能真的太着急,這其中程度需要孟章來把握。
翌日,廣寧城再次遭受了一整日的炮擊,同時海州送來的十個基數炮彈與火藥也抵達渤海軍營。
連續兩日的炮擊,廣寧城已經難以維持防守,便是吳高的長子吳升都只能聽天由命,祈禱大寧援軍早日趕到。
興許是聽到了他的禱告,大寧的援兵最終在六月二十九日出現在了廣寧的西北方向。
這一蹤跡,很快被渤海軍的塘騎所獲得,並快馬送回了渤海軍營內。
“指揮使,西北十七裡外發現大寧兵馬,按照旌旗規模應該不下兩萬。”
渤海營帳內,塘騎百戶作揖稟告,正在吃着早飯的孟章與徐晟聞言也相視一笑。
“好!”孟章應下,隨後對徐晟開口:“你派塘騎去傳告殿下。”
“等我消息!”徐晟不假思索的起身,當即派出一小旗馬步兵作爲塘騎前往瀋陽。
兩個時辰後,大寧援軍打着‘劉’字旗號從西北逼近,半數涌入廣寧城內,半數在城西紮營,構築可以供城內大軍從容撤退的防禦工事。
“你看吧,他們的規模只有萬人,不過他們的火炮能打二里遠,而且還有威力很大的火銃,我們的人只要靠近至五十步便會遭遇其火銃進攻,威力足以將甲冑擊穿。”
廣寧城頭,劉嵩打量着廣寧城東三裡外的渤海軍,耳邊是吳升的解釋。
其實不用吳升解釋,光看廣寧東城的情況,劉嵩都能判斷出這支渤海軍不是好相與的存在。
“沒有嘗試修復牆垛嗎?”
劉嵩詢問比自己小几歲的吳升,吳升也搖頭嘆息:“不是沒有嘗試,而是即便修復了,也會在下一輪的火炮進攻中被摧毀。”
“有這麼大威力?”劉嵩十分詫異,同時也理解了爲什麼吳高和自家父親會敗退那麼快的原因了。
以遼東的城池來說,遼、沈二城興許還能抗住這種程度的炮擊,但其它城池就很困難了。
洪武年間修城不是沒有考慮過守城的問題,但由於北元使用的多以回回炮和鐵炮爲主,因此他們也只是構築了足以防禦這兩種攻城利器的城牆。
誰也沒想到渤海會出現能打二里,並且還能打裂牆磚的火炮。
“我這次帶了兩萬人,不過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屯兵,能戰者不過一萬二三。”
“廣寧城交給我,伱帶你的人從這裡撤往大淩河以西的中左所,提早加固那裡的城牆。”
劉嵩吩咐着吳升,他心裡很清楚,廣寧城已經被打成這副德行,守是肯定守不下來了,他只能帶着人儘快拖延時間,將戰場擺到依託大淩河的廣寧中左所。
中左所城池不大,容易加固,更容易防守。
只要城中糧食充足,劉嵩有把握死守三個月。
“廣寧就交給你了,武德兄!”
吳升聞言也不多說客套話,只是作揖躬身,隨後帶着自己人撤離了廣寧城。
因爲有着大寧哨騎的阻礙,渤海馬步兵的塘騎被擋在了城東,一時間無法探查消息。
不過這對於孟章他們二人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們的目標已經達成了。
帶着他們任務完成的消息,渤海軍塘騎經過兩晝夜的狂奔,總算趕在七月初一的清晨將消息送到了瀋陽城外的渤海軍營中。
又是十二日過去,瀋陽城內幾乎已經沒有了生氣,便是那城門樓都被耿𤩽拆卸,空有糧食而無柴薪。
“兩萬人?好!”
渾河岸邊,剛剛釣到一條一尺“大魚”的朱高煦高興起身,將大魚放到了空空如也的木桶中。
他接過了塘騎送來的軍情,一目十行的打量結束後,當即便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兩人。
一直駐守營壘的趙牧不用多說,站在他身旁的,則是已經攻打撫順結束,並且安排守軍,做好撫順半數百姓遷移工作的陳昶。
他出現在這裡,也就代表他手中的安東衛也回到了這裡。
如今瀋陽城外有六千騎兵,三千馬步兵,而城內的耿𤩽還能有多少出城敢戰之兵卻是不知。
他的頑強,超過了朱高煦的預估,因此他在看了二人一眼後,便將目光放到了三裡外的瀋陽城。
“四十三天了,耿𤩽倒是比我想的還難以對付。”
朱高煦眺望瀋陽城,輕聲開口的同時也不免佩服起他。
沒有熱水,光有糧食,這樣的情況他們起碼持續了十天,可即便到了眼下,也不見城內有一人要投降,朱高煦不知道是該說耿𤩽頑強,還是說他愚忠。
只是他這麼拖下去,只會把自己拖死,完全影響不到朱高煦。
“給海州、蓋州分別下令,讓他們各調一千人北上瀋陽。”
朱高煦輕聲開口,同時看向陳昶:“這兩千人交給你,我要你帶着本部及這兩千人守住瀋陽外圍,別讓耿𤩽出城。”
“末將領命!”陳昶作揖應下,同時不免詢問;“殿下您是想……”
他話說一半,朱高煦便打斷:“如今大寧可戰之兵不是在燕山就是在鬆亭關、廣寧,你說大寧還有多少兵馬駐守城池?”
話說此處,朱高煦便將魚竿扛在肩頭:“大寧地區兵力空虛,此時不取,更待何時!”
“傳令營中六千騎兵,今日所有人戌時(19點)入睡,寅時起夜出營,與我直奔大寧。”
“末將領命!”趙牧不假思索應下,心想總算有了自己能上戰場的時候。 吩咐完趙牧,朱高煦也看向陳昶:“王元他們抵達何處了?”
“昨日剛剛抵達復州,應該明日就能達到金州。”陳昶迴應,並將金州情況娓娓道來:
“王義與崔均兩部兩萬四千餘人已經將金州田地丈量分給了留下的百姓,並且派出一千人護送一萬六千百姓北上蒲河。”
“閒暇之餘,他們也從北邊的山脈砍伐、炮製了木料,而且金州的海港還有未曾撤離而被崔均繳獲的大小船隻五十餘艘,足矣運兵九千。”
“好”朱高煦簡單迴應,繼續吩咐道:“讓王義在備足建造戰船的木料,並運送金州船廠後,立馬分兵三千北上瀋陽,不能讓耿𤩽逃出瀋陽。”
“你在此地時,若是他要出城迎戰,你且看他所部狀態,若是有自信,你便與之交戰,若是沒有自信,便用馬力將他們體力耗盡再招降。”
朱高煦興致勃勃的說着自己預想的安排,可陳昶卻面露難色:“若是他們不願投降呢……”
“不願……”朱高煦表情凝固,沉默片刻後才緩緩迴應:“那便許你便宜行事。”
“是!”陳昶應下,朱高煦也提着他那裝着大魚的木桶往軍營走去。
在他如此的時候,瀋陽城頭的城門樓前,一個身材高大卻十分消瘦的身影正帶着一羣瘦弱的身影眺望遠方的渤海營盤。
“都督,我們還能等到援兵嗎……”
常常跟在耿𤩽身邊的一名指揮使緩緩開口,曾經的他也膘肥體壯,可堅守瀋陽四十三日後的今天,他卻面有菜色,身材比之前消瘦不止二十斤。
不止是他,跟在他身後的許多兵卒也是如此。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羣兵卒正在製作午飯,而他們的午飯,不過就是用小石磨將未剝皮的米麥碾碎成粉末,而後倒入冷水攪拌,等待其凝固爲麪糰罷了。
越過他們,馬道之後的瀋陽城幾乎成爲了廢墟,所見之處沒有一塊能引燃火焰的引燃物,只剩下了磚土,所有房屋都被拆卸。
“會來的。”
消瘦不止二十斤的耿𤩽面頰凹陷,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他面色異常。
口中的那話,他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如今不知道成爲了希望還是安慰衆人話語。
他回頭看了一眼瘦弱恐怖的衆人,也看到了馬道下那躺滿城內的百姓。
這樣的日子,還能維持多久他並不知道,可他知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唏律律……”
夜色很快降臨,在其掩護下,朱高煦率領六千騎兵乘騎乘馬,牽着戰馬往西南而去。
他們的腰上纏着裝有軍糧的袋子,袋中有軍糧一斗,但足夠吃一個月。
他要在一個月內拿下大寧,如此才能儘快結束關外的戰事。
在夜色下,他們向着西南進發,並在渡過遼河後改道向西北進軍。
在朱高煦率領六千騎兵離開後,陳昶讓麾下兵馬騎着乘馬在清晨從北邊出營,而後又大批從東邊、西邊和南邊返回,營造出熱鬧景象。
這一景象成功迷惑了守城的官兵,而朱高煦自己已經帶兵奔往大寧而去。
只是在他奔襲的同時,一支龐大規模的軍隊也在黃河以南成功集結。
滾滾黃河,猶如無數巨龍扭在一起飛旋而下,高懸平原之間,咆哮奔騰,時不時衝起的黃白色的浪頭。
延綿十數裡的黃河岸灘上,已然集結起十數萬大軍,迎風招展的“朙”字旌旗幾乎遮蔽了這一片的天空。
在那黃河渡口處,數以百計的木筏與舟船已經被安排妥當,無數兵卒聽命上船,橫渡黃河兩岸。
南岸的兵卒們整裝待發,嚴肅而堅定地面對前方的黃河,以及未知的戰事。
他們揹負着各都司的榮譽和朝廷派出的使命,腳踏實地的站在黃河南岸,背後是家鄉與家國。
“嗚嗚嗚……”
官道上,號角聲響起,數十名將領騎着馬由南向北而來,沿途檢查着每一支部隊的裝備和士氣。
指揮使與千戶官們帶着士兵們肅立着,目光堅定,沒有一點鬆懈。
隨着號角聲一聲聲響起,隊伍整齊有序地走上渡口,走上渡船,向着北方未知的戰事進發。
他們步伐一致,身姿挺拔,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鏗鏘有力,彷彿在向天下宣告自己的決心和勇氣。
不多時,他們渡過黃河,十數萬人集結在北岸,伴隨着一夜的休整後,大軍開拔北上,延綿二十餘里,就好像一條向北遊動的赤色火龍。
“北邊的蠻子把事情鬧大了,他們自己反倒是按不下來,還得我們南邊的兵出手。”
“南邊?你們河南兵也能稱南兵?”
“你是哪支隊伍的,老子說什麼關你甚事!”
“直隸邳州衛的,你要如何!”
“都閉上嘴老實趕路!”
“你又是哪家的鳥人!”
“定遠飛熊衛的,你待怎樣?”
“淮西的,別惹他們……”
行軍途中,士兵們時而低語交談,時而沉默思考,當然也少不了互相鄙夷與嘲諷。
只是在諸軍之中,兩淮尤其是淮西的兵卒地位最爲崇高。
這整個大明天下,說是淮西子弟打下來的也不爲過,各地衛所的武官,也大多都是淮西出身,自然不孬任何一都司的戰兵。
一個小插曲經過後,所有戰兵都沉默着趕起了路。
哪怕他們只是普通兵卒,可他們也知道前方的戰鬥並不容易。
行進路上是枯燥的,也是最爲煎熬的。
隨着晚霞漸漸升起,北上的大軍停在了衛輝府北邊的曠野,開始將輜重車上的紮營工具盡數用上。
伴隨着夜色升起,士兵們也沒了白日的火氣,相互坐在篝火邊,一邊煮飯,一邊交流在各地作戰的心得,整支軍隊士氣高昂。
在這個時候,他們感覺到彼此之間更加緊密,更加團結。
夜色漸漸降臨,在那佔地十數裡的軍營中,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將也在帶着幾十名將領檢查營盤。
跟在他身後的那幾十名將領,官階最低的也是都指揮使僉事,這便是大明長興侯的平叛班底。
“紮營最忌無水,不要貪圖便宜去和其它部隊搶水喝,自己掘一口井比什麼都管用,也不要怕累,這黃河以北稍微往下打二三丈就能出水,喝起來清甜。”
檢查營盤的路上,長興侯耿炳文教導着跟隨他的將領們,而諸將無一人敢輕視他。
雖然已經六十六歲,但作爲大明開國二十八侯之一,耿炳文的戰功一直是位於前列。
不管是前期的駐守長興,防備張士誠,還是中期與徐達北伐,與藍玉打出捕魚兒海大捷都是可以稱道功勞。
哪怕年紀大了,耿炳文也常被朱元璋授予地方平叛的任務,如眼下他便剛剛結束與蜀寇高福興的戰事,擒獲高福興,俘虜賊兵三千餘人。
“上次來到北平,還是十年前籌備北伐一事,如今重回故地,卻事情大有不同了。”
巡視完營盤,回到營帳的耿炳文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儘管他有心親力親爲,但到了這種年紀,加上年輕時作戰的暗傷,走完半個營盤還是讓他有些疲憊。
與他一同入帳的是吳傑、李堅、寧忠等二代將領,雖說他們在二代之中能力不錯,可若是真的輪起來,也不過是中游水平罷了,遠遠比不了當下的西南兵團二代。
“此地距離真定還有二百四十里,以我軍速度,七月初四便能趕到真定紮營。”
寧忠三人皆年紀四旬開上,雖說沒有參與過較大戰事,更比不上沐春、平安、吳高、耿𤩽、楊文、陳瑄等二代將領,但起碼也參與過練兵,統籌過行軍事宜,因此基礎的行軍是沒有問題的。
望着他們三人,耿炳文心裡嘆了一口氣。
這次北征,由於西南刀幹孟復叛,許多他心儀的將領都能未得到北調,無奈只能接受了寧正幾人作爲副手。
這些日子的行軍,耿炳文差不多是弄清了他們的個人能力。
若是讓他們指揮幾千人馬還算可以,但若是突破萬人,便會顯得手忙腳亂。
這樣的能力,着實讓耿炳文很難對這次北伐平叛放下心來。
“老夫與燕庶人父子並不熟悉,但也知道他們畜力繁多,行軍比我軍快上許多。”
“爾等駐紮營壘,需要防備夜襲。”
“是!”寧忠等人作揖應下,耿炳文見狀也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
寧忠三人見狀,也只能轉身離去。
倒是在他們走後,耿炳文心裡莫名升起一種擔心。
這種擔心,是他這一路帶兵北上才漸漸升起的。
雲南的戰事牽制了太多洪武年間的優秀二代將領,而朱棣、朱高煦父子二人的軍事才能已經無須贅述。
耿炳文見過房昭與吳高,對比大明開國時的將領們,前者頂多算是中人之姿,後者也勉強算是中上。
總體來說,他們並不算差,可依舊被朱棣與朱高煦打得節節敗退。
如今自己手上沒有好用的人,要用這批沒有經歷戰事的二代將領來與這兩人作戰,耿炳文心裡不慌反倒奇怪了。
他起身看向了掛在自己身後的那幅河北地圖,用蒼老的聲音呢喃:“希望無事吧……”
《奉天靖難實錄》:七月,天子以耿炳文爲大將軍,興兵二十萬北上,屯於真定。
《渤海紀事本末》:“七月,上以疑兵惑𤩽,親率騎兵馳大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