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歲天下口八千一百六十二萬五千餘三十二人,田畝六百二十二萬餘三十二頃餘七十二畝六分,稅糧四千萬石。”
“金三萬四千九百四十二兩三錢五分,銀一百九十五萬二千餘兩,銅二百六十四萬三千餘貫。”
“雜項、商稅、礦課、鹽引、茶引折色二百七十萬三千餘貫,還有鐵、鉛、絲、絹、綢、緞、布、棉等各項折色一百餘三萬五千餘貫。”
“是歲入糧四千萬石,其它各類折色歲入八百六十八萬二千餘貫。”
爆竹聲中一歲除,伴隨着奉天殿內,身穿朝服的戶部尚書郭資彙報完結果,整個廟堂上身穿朝服的羣臣們紛紛爲大明這些年的變化在心底唏噓一聲。
從洪武十四年的六千萬人、四百五十二萬頃,到如今永樂十年的八千餘萬人,六百二十餘萬頃。
這些人口和耕地大多都是在洪武中後期隱匿起來的,而今卻被朱高煦以學籍的手段丈量清查了出來。
不過大明兩京十四布政司,當下推行新政的布政司只有六個,加上一個北直隸,不過七個,連天下半數都沒有。
如果朱高煦繼續要求在接下來的各個布政司推行新政,那纔是令人感到後怕的結果。
好在就他們所得的消息來看,新政的推行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不過想想也正常,儘管朱高煦說着新政推行過後如何如何,但現實就是地方所需財政開支越來越大,當下已經大到了佔據財政三分之一的程度。
“六軍都督府去歲有屯田子粒一千七百六十萬石。軍馬十五萬八千餘匹,乘馬三十六萬五千匹整。”
“歲支軍糧一千八百萬石,軍餉三百四十餘貫。”
“今歲需朝廷調撥軍糧四十萬石,軍餉三百四十萬貫,另需朝廷撥豆料二百萬石。”
正當羣臣想着財政開支越來越大的時候,卻不想六軍都督府的英國公張玉站出來作揖開口。
他的話,讓羣臣們愕然,畢竟永樂二年時,都督府還歲支軍糧二千七百餘萬石,軍餉二百餘萬。
卻不想如今軍糧只需要一千八百餘萬,而軍餉卻只增加了一百四十餘萬。
“准奏!”對於張玉的開口,朱棣不假思索的就選擇了同意。
同時,他的目光也掃視了羣臣,似乎帶着幾分挑釁。
站在他金臺之下,朱高煦也輕笑着掃視羣臣,父子二人帶來的壓力讓羣臣紛紛低頭。
朱高煦的新政政策,其中有一條就是爲了廢除內地許多衛所,轉衛所爲民戶。
這些年除了新政推行的七個地方,還有沿海的許多備倭衛所,以及陝西的衛所紛紛被轉爲民戶,其數量多達七十餘萬。
這七十多萬軍戶,每年支出的糧食僅九百萬石。
裁汰他們之後,各地只保留了原本的戰兵,數量近二十四萬,算上海軍的七萬,合計六十個衛,兵力三十三萬六千人。
大明國內除去這六十個職業衛所兵,便只剩下二百一十六個戰屯衛所,數量接近一百二十一萬,但其中有近七成半是屯兵。
如果這些屯兵改民戶,那剩下的戰兵數量大約也只有三十萬,軍糧支出則是從一千四百餘萬,下降到六百萬。
不過相同的,當下軍屯籽糧的數量也會驟降到僅有海外四十屯衛,三百萬石左右的程度。
屆時,大明的軍糧支出會被控制在一千萬石左右,軍餉則是七百萬貫的程度。
儘管支出增加了,但軍隊的素質卻得到了提高。
不僅如此,海外如交趾、舊港、呂宋,關外如大寧的這些地方還會陸陸續續的增加屯田衛。
朱元璋的衛所制還能繼續下去,不過屆時是以戰兵征戰,屯衛開墾,一旦當地漢人比例保持在五成以上,屯衛或是裁撤爲民,或是編練爲軍,一步步的向外推進。
三宣六慰、南洋地區、還有南邊的南州,外東北各地、西域……
這些纔是衛所制大放異彩的地方,內地已經不需要了,各地只需要保留兩到四萬的常駐戰兵就足夠。
此外,戰兵也會按照朱高煦的制度,每隔三年與邊疆進行輪換,以此保障內地戰兵戰力。
“陛下,臣戶科給事中王回,有事起奏……”
突然,一道突兀的聲音在奉天殿上響起,衆人紛紛看去,卻見到一個二十三四的年輕官員正在作揖。
“准奏!”朱棣想看看這官員要賣什麼關子,而這王回則是繼續道;
“新政推行,本該就是按照十稅一的方式,對各行省進行稅收。”
“如今執行多年,各省卻依舊按照定額來收稅,這是否有些不妥……”
王回的話說完,整個廟堂都站不住了。
確實,如果按照當初朱高煦宣佈的辦法,那大明朝收稅就應該取消田賦的定額,而是按照各地田畝產出來進行收稅。
然而新政推行這麼多年,各地依舊按照定額來收稅,這有些與理不通。
這樣的問題,廟堂上的這些人精哪能不瞭解?
可問題在於,誰都不願意戳破這一層,哪怕是金臺之上的朱高煦與朱棣。
百官不願意戳破的原因很簡單,因爲真的按照十賦一進行收稅,那就等同是主動要求新政推行到江南。
畢竟以當下江南的官吏數量,根本就不足以執行十稅一的收稅方式。
儘管他們可以接受朝廷在江南推行新政,但他們卻不會主動要求。
至於朱高煦的想法也很簡單,那就是如今的大明朝財政不足,不足以對人口最爲稠密的江南地區推行新政。
以當下江南三千多萬人口的數量來說,推行新政所需的教習、吏員加起來起碼五十萬才能把這稅收上來,把官學推廣開來。
維持如此龐大的吏員、教習數量,所需的錢糧是如今大明拿不出來的。
只有等到鄭和帶回這次下西洋所獲的金銀,朱高煦才能一鼓作氣的將新政在江南全面推廣。
只要解決了江南,那陝西、兩廣、雲南和湖廣、福建就容易推行多了。
不得不說現在的鄭和肩頭壓力還真是挺大的,不僅要承擔軍隊北征所需的燧石壓力,還需要承擔江南新政推行的財政壓力。
如果鄭和知道這一切,估計會加快速度趕回大明,畢竟此刻的他已經進入滿剌加海峽了。
不提他那邊,當下急需解決的,主要還是王回的事情。
朱高煦記得這人,他是山東遷徙渤海吉林城出身,也就是說他是實打實的渤海新政派。
以他的身份提出這種想法,不難看出,年輕力壯的新政派十分不滿這兩年朝廷限制招募吏員數量的做法。
在他們看來,大明需要更多的吏員,而他們的家鄉子弟難以科舉爲官,便只剩下走吏員這條道路。
反正江南官紳一直歧視他們北方人,如今正好藉助這個機會走入江南,好好收拾一頓這羣傢伙。
朱高煦可以保證,一旦新政在江南推行,那即便不用他開口,新政派的官員與吏員們也會卯足了勁的去調查江南出身的官員們。
但凡他們出現過原則性問題,新政派都會把他們往死裡搞。
南北矛盾始終是明初跨不過去的一道坎,想到這裡,朱高煦就恨不得把趙宋那羣皇帝和士大夫拉出來凌遲。
一個“南人歸南、北人歸北”的政策,硬是分裂了南北二百多年,更別提三易回河那些各種糟蹋北方百姓和經濟的操作了。
儘管他想要江南官員遭受壓制,卻不想江南官員死絕。
江南官員要真的被搞死,那新政派就有點一家獨大的意思了。
“若是以十稅一的手段,如今天下六百二十餘萬頃耕地,起碼能收穫七八千萬石田賦。”
“據臣當初參加四川新政推行的經歷,當初洪武年間所置胥吏水平低下,大多魚肉百姓,更是發明出淋尖踢斛,庫子,蒲簍,竹簍,口食……等各種層出不窮,盤剝百姓的手段。”
“依靠這些手段,他們盤剝的田賦糧食足有數千萬石之多,是以朝廷雖定額三千二百萬石,胥吏卻徵收六七千萬石,從而將大部分收入囊中。”
“如此一來,朝廷成了小頭,胥吏卻成了大頭。”
“自新政在四川推行後,我等皆按照十稅一的方式收取賦稅,百姓反而減輕了負擔,並且每年收到手的糧食都遠超朝廷制定的定額。”
“只是由於定額限制,這些收上來的糧食,都只能存儲在鄉鎮的社倉內。”
“時間一久,便是如微臣,也不由得會心生貪念……”
“正因如此,臣纔想詢問陛下,究竟是執行十稅一的新政,還是依舊按照洪武年間的定額。”
王回將洪武年間的基層小吏稱爲胥吏,而稱新政小吏爲吏員,話語中滿是對曾經小吏的鄙夷。
衆人都清楚,他是被新政派官員推上來的一枚棋子,這事情若是成功了,他平步青雲。
若是失敗了,那他也很難會被打殺,畢竟他有吉林城的身份庇護。
誰都知道,當今東宮對吉林城出身的官員和吏員多有照顧,自然不會覺得平日都鮮少殺戮的東宮,會索要了這王回的性命。
不過,羣臣也不想朱高煦真的現在就在江南推行新政,畢竟他們之中大部分的耕田還沒賣乾淨呢。
“你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當朱高煦贊同般的話說出,廟堂上解縉等人臉色一變。
“不過當下朝廷沒有多餘的錢糧在江南推行新政,更何況北方還有陝西沒有推行新政,操之過急並不好。”
“因此,今年便先在新政已經推行的山東、遼東、四川進行十稅一的試點吧,北直隸、山西、河南與貴州則是再等一年。”
按道理來說,除了貴州是大戰過後需要休整,其餘北直隸、山西、河南理應可以就十稅一的政策來交稅纔是。
不過朱高煦既然要暫緩一年,那倒也沒什麼。
“至於各省,那便等西倉的香料販賣,下西洋艦隊返回再推廣新政吧。”
“按照時間,鄭和應該四月抵達京城,但當下朝廷不能等着他,因此今年上半年便全力着手陝西、陝西行都司的新政。”
對於動輒應對數百萬人口的新政派來說,人口最多不過三百多萬的陝西並不會給他們帶來什麼壓力。
上半年六個月的時間,全力佈局陝西新政,這對他們來說並不困難。
“臣吏部員外郎趙晟,有事啓奏……”一名三旬左右的官員走出,而他也是新政派的官員,並且還是第一批畢業,從而被朱高煦鑽空子,保舉了幾千人爲官的那一批。
“準!”朱棣不假思索的開口,他也想看看這羣新政派想要幹什麼。
“臣剛剛心算,以陝西及行都司的口數,需調派大約兩萬吏員,三萬教習。”
趙晟並不打算做出頭鳥,他只是單純算賬罷了。
“既然如此,便從去年年末畢業的學子中挑選,陝西都司及行都司好生配合。”
朱棣迴應過後,掃視了衆人一圈,確定沒有人要上疏後,他這才起身向殿後走去。
朱高煦跟上,鴻臚寺卿見狀高聲唱禮:“散朝!”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着那山呼海嘯的唱禮聲,回到奉天殿後的朱棣在奴婢們的服侍下換下了冕服,換上了素服。
朱高煦與他一樣,都換上了素服。
“新政的勢頭兇猛,你得好生看住。”
換上衣服,走到殿門的朱棣與朱高煦好生交代着,朱高煦也點了點頭:“新政要推行,但不能讓他們把傳統的儒學推翻,雙方必須保持一個平衡。”
“這點兒臣心裡有數,請父親放寬心。”
“嗯!”朱棣瞧朱高煦這麼說,便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只是交代道:
“江南要推行新政的時候,你找個辦法收拾了紀綱和陳瑛吧。”
作爲朱棣的白手套,紀綱和陳瑛可以說爲朱棣彈劾抓捕了大量不服朱棣的官員,調查了許多藩王的事情。
朱尚炳和朱濟熺雖然因爲朱高煦的緣故,沒有像歷史上那樣被針對得悽慘,但也被紀綱和陳瑛彈劾不輕,不僅乖乖交出了護衛,還閉門不出,只在王府之中玩鬧。
其餘諸藩見狀,也紛紛表示要上交護衛,但都被朱棣拒絕了。
秦晉二府是因爲輩分高,需要他警惕,至於其它的藩王,只要別鬧得太過,朱棣他也不會刻意針對。
只是相較於他,朱高煦之所以同意藩王們保留護衛,就是準備在幾十年後再安排一次改封。
當初他把這些藩王改封到西南,爲的就是穩定西南局面,讓朝廷重視起西南來。
如今湖南的洞蠻、貴州的土司都被沐春、李景隆、顧成他們收拾差不多了,那等到雲南和廣西、四川的土司也被改土歸流,那諸藩就封西南就沒有價值了。
屆時的西域、三宣六慰、交趾南部纔是他們的歸處。
至於南洋,朱高煦不會輕易冊封藩王,就算要冊封,也是冊封他的子孫,畢竟那地方很容易在國內爆發動亂時主動割據。
不過想要諸藩願意前往三宣六慰,還得加大對三宣六慰的開發。
別的不說,遷徙人口來早就適合生活的環境是最重要的。
在煤炭無法普及的這個時代,最好的燃料就是樹木,一戶人家一年所需的柴火,起碼需要砍伐七八棵參天大樹才行。
朱高煦如果記得不錯的話,前世他們單位的老領導就是雲南邊疆出生的。
按照他們的話來說,這輩子根本沒見過什麼瘴氣和瘧疾。
哪怕是雲南南部那些雨水豐富的地方,六七十年代的時候山上也依舊是光禿禿的,因爲老百姓需要柴火。
至於當下他們去旅遊時看到了的大部分樹木,實際上都是九十年代經濟發展起來,煤氣、電力進入百姓家裡纔開始倖免於難,慢慢生長起來的樹木。
在沒有煤氣和電力前,除非當地的煤炭價格極爲便宜,不然從不缺乏砍伐樹木的百姓。
江南的百姓,如果不是朱高煦新政之下大力發展遼東、山西煤炭,那僅憑蘇州、徐州這些地方的煤炭產量,壓根不足以讓當地百姓吃上熱飯。
北煤南調,南糧北調,這可以說是新政之下的一個小政策,因爲運力不足,所以想要從北方運送煤炭南下也十分困難。
但即便如此,江南的煤炭價格還是被壓下來了不少。
除此之外,貴州和四川的樹木也被成批砍伐,順長江前往江西、南直隸販賣。
即便是曬乾的河柴,也能賣出每百斤二十五文的價格。
相較於洪武年間的每擔三十三文,已經是肉眼可見的便宜了,但對於百姓來說,還是價格太高了。
因此當下的江南地區,從不缺少吃冷飯的農民。
“走了。”
朱棣的聲音將朱高煦喚醒,瞧着他坐上步輿遠去,朱高煦這纔將思緒放到了紀綱和陳瑛身上。
這兩人這些年沒少藉助自家父親來斂財,作爲白手套,他們理應做完最後一件事再死。
江南的新政推行,民間難度肯定會很大,自己得早做準備纔是。
思緒過後,朱高煦也坐上了步輿,並於一刻鐘後返回了春和殿。
纔回到這裡,他便瞧見了在這裡等待的郭琰。
自徐皇后去世後,郭琰便開始爲朱棣管理後宮。
雖是太子妃,但後宮中的女子大多都二三十,而朱棣如今已經五十歲了。
除了朱高煦知道他能活很久以外,其它妃嬪並不知道他能活多久,因此在她們看來,巴結好東宮是她們最應該做的。
儘管朱棣在即位時,便被朱高煦授意,批判了朱允炆僞造遺詔,將高皇帝妃嬪殉葬的事情,但誰也不知道朱棣死後,朱高煦會不會學習朱允炆,爲了後宮安寧而殉葬大行皇帝的妃嬪。
唯有巴結好朱高煦,她們才能心安理得的繼續過日子。
不過朱高煦無法前往後宮,因此她們巴結的對象便只有當下負責管理後宮的太子妃郭琰了。
“今日怎麼到春和殿尋我了?”
似乎是因爲徐皇后的去世給了朱高煦一些觸動,對於陪伴他起於微末的郭琰,他似乎也多了些感情。
朱高煦的變化被郭琰看在眼裡,她高興之餘也對他嘆氣道:
“瞻壑和瞻圻去年沒怎麼去官學,考試也沒參加。”
“我在後宮沒管到他們,張奉儀也管不下他們。”
“嗯?”聽到朱瞻壑和朱瞻圻逃學,朱高煦略微皺了皺眉,隨後看向班值太監:“沒人看好他們嗎?”
“看護了,但……”班值太監猶猶豫豫,顯然是不敢管這兩位爺。
“日後讓亦失哈幫忙看護,若是他們不聽話,照着屁股給我狠狠地打。”
朱高煦皺眉吩咐一句,便對郭琰道:“尋到他們後,把他們帶來春和殿。”
“您不會……”郭琰害怕朱高煦對朱瞻壑他們動手,朱高煦卻打斷道:“我不會動手的。”
說實話,朱高煦還真的不敢對這倆孩子動手,誰知道他會不會用力過猛,把自己兒子給打死了。
“是……”見朱高煦這麼說,郭琰鬆了一口氣,隨後便回禮退出了春和殿。
朱高煦返回了椅子上處理政務,大概兩個時辰後,嘈雜的吵鬧聲便從殿外響起。
“亦大伴!你放開我!”
“對不住了皇孫,殿下要見您。”
“老二,你幹嘛呢!你力氣大就收拾亦大伴啊!”
“我不敢……”
朱瞻壑吵吵鬧鬧的被亦失哈抱着帶進了春和殿,一進入這裡,與朱高煦對視上,他便戛然而止,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在他身後的朱瞻圻倒是老老實實的跟着亦失哈,沒有半點逃跑的舉動。
“你要收拾誰?!”
朱高煦聽到了朱瞻壑的話,立馬沉聲質問朱瞻壑,朱瞻壑被嚇了一跳,趁着亦失哈鬆手就跪在了地上。
“爹,兒臣鬧着玩呢……”
朱高煦本來不準備收拾朱瞻壑,但聽到他說收拾亦失哈,他瞬間來了脾氣。
他氣勢洶洶的起身走向了朱瞻壑,亦失哈被嚇了一跳,連忙護在朱瞻壑身前。
朱瞻壑與朱瞻圻沒見過自家父親冷臉如此的模樣,被嚇得站不起來。
“爹…爹…我錯了……”
朱瞻壑連忙認錯,畢竟他是親眼見過他爹在東宮後院降服烈馬,玩舉槊時挑起三個護衛的。
他爹要是給他一拳,他今天就得交代在這裡了。
“孤告訴你,亦失哈是跟着孤從吉林城共患難到如今的袍澤弟兄。”
“日後若是我再聽到伱對他不敬,你就不要再叫孤爲父親。”
忍住脾氣,朱高煦並沒有下手,則是冷着臉用上了他這麼多年來,極少用上的“孤”作爲自稱,口頭訓斥着朱瞻壑。
雖然只有十歲,可朱瞻壑一聽到自家父親自稱孤,他便被嚇得低下了頭,什麼話都不敢說。
“起來,說說你爲什麼帶着老二逃學!”
班值太監給朱高煦搬來了椅子,他順勢坐下,準備看看朱瞻壑能說出個什麼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