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尖住店,都來看看啊!”
“今日剛到了長江大魚,還有東海的海魚,新鮮的咧!”
“且說我大明太祖高皇帝定鼎南京,四海賓服,五方熙皞,真個是極樂世界。”
“說什麼神農、堯、舜、稷、契、夔……”
“噼裡啪啦!!”
“又是哪裡的考生中了進士了?”
四月,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吆喝聲與酒樓之中的說書聲,還有那街道外時不時響起的鞭炮聲,路人的詫異聲組成了一幅人間煙火的畫卷。
坐在內城一處酒樓的雅間裡,朱高煦聽着街道上的那些聲音,不由得擡頭看了一眼面前臉色不太好看的郭琰。
“放心吧,嶽祖父會沒事的。”
朱高煦沉默了起來,不知道怎麼安慰郭琰。
“哈哈!”朱高煦倒是沒有生氣,反倒是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美女不奇怪。”
朱高煦不知道郭英能否挺過這一關,畢竟相較歷史上,他少了靖難之役的幾個月奔波,因此也比歷史上多活了近一年。
開春之後,郭英的身體便一直不算好,故此還從國防大學請了一個月假。
“我留下你,主要是問問你,來京城之後日子如何,是否有與伱一同來京城的同鄉?”
“在京城生活如何,覺得這幾年的京城有什麼變化嗎?”
朱高煦笑着詢問,那小廝聞言也嚥了咽口水,仔細想了想後才說道:
今日朱高煦和郭琰走出皇宮便是去武定侯府看了看郭英,不過他的狀況不算太好,整個人相較曾經瘦弱不少,身上的傷疤也開始隱隱疼痛。
在京常備六百匹挽馬,內城及外城都有停放的垃圾車,每天都會有人駕着垃圾馬車來將乾淨的垃圾車停放原處,然後將昨日放好的垃圾車拉走。
他現在的情況和朱高煦當初見到患病的傅友德一樣,不同的是,當時的傅友德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想法,而郭英求生的想法還很強烈。
“京城也更乾淨了,比我剛來的時候乾淨許多,街道上的商鋪都把垃圾丟到了朝廷的垃圾車裡,偶爾有人丟東西,也會被人清掃。”
“永樂二年,朝廷放寬路引之後我便來了。”小廝回答,而他口中放寬路引的政策也是朱高煦當時頒佈的新政之一。
朱高煦見狀攔住了要走的一個小廝:“你留下,我有些事情問你,但是不耽擱你,有賞錢。”
所謂垃圾車,是朱高煦新政之一。
敲門聲響起,亦失哈打開了雅間的門,小心翼翼的開口。
所有的垃圾會被運到長江倒進去,由於垃圾多是石頭、泥沙、廚餘等垃圾,因此倒入長江之後也不怕污染。
由於井口不大,所以倒也不用擔心會有人把大料物件丟入下水道,造成下水道的擁堵。
“傳進來吧。”朱高煦示意,亦失哈見狀也帶着幾名緊張的夥計走了進來。
他發誓,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就連他常去送貨的秦淮河都沒有一人能比上。
“秦淮河的人變多了,街上穿絹的人也多了,現在內城都看不到多少穿白布的人了,凡是穿白布的人,大多都是幫工,亦或者從外城進內城務工的。”
“是…是……”
朱高煦安慰了郭琰,並提到了郭英。
他們每人端着一盤菜,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菜。
那十三四歲的小廝緊張的站在原地,其它小廝則是控制着腳步輕重,緊張離開了雅間。
“不該看的別看。”亦失哈語氣不善,嚇得這小廝哆哆嗦嗦的點頭。
小廝很緊張,朱高煦見狀笑道:“你先坐下,我有事問你。”
如今已經是永樂四年,而郭英也已經達到了六十八歲的高齡。
小廝說着自己眼中的南京城變化,無不彰顯着南京城這三年來的繁華。
除此之外,南京城內還興建了地下排水系統,每條巷子都有一個倒垃圾的井口。
朱高煦越是禮貌,那小廝便越緊張,因爲他擔心自己面前這位老爺有龍陽之好。
垃圾倒入之後,等到暮鼓作響,排水口的束水閘就會打開,秦淮河的河水就會涌入下水道,將垃圾衝入長江。
整套地下排水系統比較困難的,主要還是把它串聯起來,尤其是隔開城中的小河,讓所有垃圾可以衝入長江。
“我們的工錢也漲了,不過漲的不多。”
“家主,飯菜到了。”
他如果能挺過去最好,如果挺不過去……
等亦失哈把門合上,他走回了朱高煦身旁,而朱高煦也對小廝詢問道:“你是哪裡人?”
他一笑揭過,隨後對這小廝詢問道:“你是什麼時候來的京城?”
他們並不知道朱高煦的身份,但從他身上的布料就能看出,這是他們酒樓惹不起的人。
“還有就是酒樓的菜價也漲了些,市場的菜肉價格有漲有跌。”
“有六個。”小廝緊張交代着,同時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郭琰。
“回……回老爺,小的是江浦人,有衙門開的路引,來京城務工的……”
爲此,朱高煦特意讓人直接把城中各處入水口用沙袋堵住,讓其暴曬一個月後再掘土修建。
這項工程進行了兩年,用了不少磚石水泥,還被百姓和官員們詬病。
可事實證明,當工程宣佈結束後,曾經詬病朝廷的官員和百姓們都開始享受起了這些方便。
“物價漲的多嗎?”
朱高煦倒是沒有因爲一點小事就沾沾自喜,而是詢問小廝生活方面的問題。
“漲的不多,各類肉食都漲了一文,菜每百斤漲一文,布匹那些倒是沒有漲。”
“還有就是店鋪和住店費用都漲了,好多人都想在內城買房子。”
小廝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東西說了出來,朱高煦見狀便示意亦失哈打賞。
亦失哈從懷裡拿出一小吊錢,足有上百文。
原本小廝還以爲亦失哈會取出幾文給他,卻不想亦失哈直接丟到了他懷裡:“這是家主給你的賞錢。”
“謝謝家主!謝謝家主!”眼看自己得了那麼大的便宜,小廝也不緊張了,激動的給朱高煦跪下磕頭。
“出去好好工作吧,爭取早日衣錦還鄉。”
朱高煦笑着擺擺手,那小廝見狀起身,一邊鞠躬告謝,一邊後退出了雅間。
待他走後,一直沒開口的郭琰才道:“殿下不管去了哪,都還是以政務爲首要。”
她並不是陰陽怪氣,而是對自家夫君充滿了佩服。
“那不然呢?”朱高煦笑道:“在其位謀其政,我要坐這個位置,就得對得起這份責任。”
“若是什麼時候我年紀大了,覺得累了,不想幹了,那我再退下去也行。”
朱高煦這套退休理論讓郭琰這個與他同牀共枕那麼多年的女人都吃了一驚,但她並不覺得朱高煦會退下去。
“你不信?”朱高煦看出了郭琰的不相信,不等她回答便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那所謂的茗茶,搖頭道:
“處理政務確實很累,我沒我爺爺那份精力。”
“什麼時候我覺得不行了,幹不下去了,那我就退下去休息休息吧。”
這種時候,朱高煦倒是慶幸在自家父子之前有一個趙九妹了。
趙九妹雖說無法節制秦檜,但起碼他在禪位給趙昚後比較老實,趙昚也沒有對趙構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十分孝順。
有這對養父子在前,朱棣纔會敢說出禪讓的話,朱高煦也是如此。
當然,宋孝宗趙昚和他的兒子宋光宗趙惇的禪讓關係就十分尷尬了,但他們父子的尷尬也主要是因爲有一個強悍狠毒的李氏在中間搗亂,不然也不至於鬧得那麼僵硬。
相對比下來,朱高煦和郭琰又孝順又懂事,朱棣敢說禪位也是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
要是朱高煦和郭琰像宋光宗趙惇和李氏一樣,那朱棣估計會想辦法把權力收回來。
“壑兒我得帶好,不能像那趙惇一樣,不然等我老了,估計也不敢禪讓給他。”
一想到宋光宗趙惇和李氏,朱高煦便嘖嘖幾聲,似乎對宋孝宗的遭遇感到惋惜。
“那臣妾倒是要爲壑兒挑個好妻子了。”郭琰也被朱高煦逗笑了,見他不像開玩笑,自己便跟着說了起來。
“吃飯吧,吃完了回宮裡,我估計壑兒已經哭起來了。”
朱高煦苦笑搖頭,拿起筷子就給郭琰夾起了菜。
這種酒樓的飯菜,二人未成婚北上前還是經常吃的,算算時間也有快十年沒嘗試了,今日偶爾一吃倒是覺得味道很不錯。
酒足飯飽過後,二人下樓上了馬車,在二十餘名護衛的護送下返回了紫禁城。
回到東宮後,郭琰直奔前寢宮,因爲她已經聽到了朱瞻壑的哭聲。
聽着那哭聲,作爲父親的朱高煦也嘖嘖道:“這小子眼淚真多,希望別像老大一樣是個愛哭鬼。”
提起老大朱高熾,朱高煦愣了一下,轉頭對亦失哈詢問:“我大哥到哪了?”元宵過後,諸王便紛紛就藩,作爲漢王的朱高熾自然也是其中一員。
在他臨行前,口是心非的朱棣還是讓人給他送去了兩萬貫銅錢,以防他去了雲南過的不滋潤。
其實朱棣是準備賜莊田的,不過朱高煦並不贊同賜莊田,所以只能作罷。
“三日前的消息是到了武昌,與楚王見了見面後便南下去長沙見趙王了。”
亦失哈說着,同時但提醒道:“殿下,就這樣容許諸王私下面見,是不是不太好?”
“無礙,他們到了封地後就不能隨便離開封地了,就藩路上敘敘舊也沒事。”
朱高煦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不以爲意的說着。
其實他倒是希望諸藩見面後搞點事情出來,那樣他就有理由削藩了。
“對了,聽說秦王和晉王那邊被我爹收拾的不行?”
朱高煦詢問亦失哈,亦失哈聞言也汗顏道:“陛下派官員去西安,但秦王炳稱病不見,然後陛下便派人將他王府屬官全部拿下,流放大寧的鶴城衛。”
“秦王炳經此一役,便老實了許多。”
“至於晉王熺……”亦失哈頓了頓,朱高煦見他猶豫便擡頭詢問:“怎麼了?”
朱濟熺朱高煦可是記得清楚,如果不是他讓傅讓妹妹寫信給傅友德,傅友德也不會被自家爺爺那麼針對。
“其弟平陽王朱濟熿不斷上疏,說晉王常對陛下有所不滿,故此陛下很不高興。”
亦失哈小心說完,朱高煦才心道與歷史上一樣。
歷史上朱濟熺對朱棣登上帝位肯定不高興,但他也不至於蠢到在王府說朱棣壞話。
朱濟熿不過是想要誣陷他,從而得到晉王的王位罷了。
只可惜他即便誣陷朱濟熺並拿到王位,可最後還是因爲試圖毒殺嫡母,並與漢王朱高煦有勾結而被革除爵位,貶爲庶人。
在朱高煦自己的印象裡,自己似乎沒和朱濟熿有什麼關係,想來是因爲自己的到來而產生了偏差。
“朱濟熺並不愚蠢,不會做出那種事情的,朱濟熿那人我知道,他爲人驕縱善妒,估計上疏內容都是誣陷。”
“這樣吧,你派人去更換晉王府長史,讓他來判斷朱濟熿說的是真是假。”
朱高煦和朱濟熺還算有點交情,看在老朱和傅友德女兒的面子上,幫他個忙倒也沒什麼。
見自家殿下插手,亦失哈便點頭應下,隨後安排人去解決這件事去了。
倒是在他們都因此而忙碌的時候,此刻的南洋卻顯得十分混亂……
“轟轟轟——”
當兇猛的炮聲在海上作響,數百上千枚花崗岩石彈如驟雨般打向了一艘五六百料的福船。
只是頃刻之間,那艘福船在這樣的覆蓋式打擊開始進水沉沒,船上水兵死傷無數。
“快,靠過去,別讓它沉了!!”
甲板上,楊展興致勃勃的看着那艘快要沉沒的福船,指揮着艦隊向它靠攏。
不多時,幾艘馬船圍了上去,拋出數十把鉤子鉤住了那艘快要沉沒的福船。
海面上,許多撲騰的水兵絕望的看着四周的高大馬船。
“拉一個人上來問話,其它人給我把船上的貨物撈起來。”
楊展放聲大笑,水兵們也打着旗語,讓那幾艘馬船開始繳獲。
過了一刻鐘,當一名渾身溼透,一副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被押到下西洋艦隊坐船上時,他立馬便跪了下來,垂頭喪氣。
楊展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旁邊坐着崔均和鄭和。
“你是哪家商幫的,不知道現在不能走海貿,就算要走也要停船接受檢查交稅?”
在楊展和崔均之間,鄭和還算說話和氣的,而那被俘的掌事則是開口道:
“回稟大人,我等皆是南洋華僑,在南洋做生意多年,確實不知道這些東西,還請大人看在國主的面子上放過我們,歸還我們的貨物……”
“放你孃的屁!”聽到這話,四周的不少將領謾罵,倒是楊展擡手製止四周鬧劇後纔開口道:“你家國主是誰?”
“渤林邦國國主,名諱不能說。”掌事猶猶豫豫,可崔均卻冷笑道:“陳祖義是吧?”
“您……”掌事瞪大了眼睛,可崔均卻罵道;“一個海盜居然也敢自稱國主。”
“你看看我身後這艦隊,比你家國主如何?”
崔均三言兩語,弄得掌事說不出話來。
陳祖義的實力不用多說,放在全世界也是名列前茅的海上力量,不過那是在碰上下西洋艦隊前。
就剛纔明軍的炮擊來看,別說一艘五百料福船,就是十艘也撐不過一輪炮擊。
面對擁有絕對力量的下西洋艦隊,以往對待南洋各國態度強硬的掌事,此刻顯得那麼的軟弱無力。
“給他一艘二百料沙船。”楊展發話,並對那掌事說道:“朝廷下了旨意,陳祖義要麼接受招撫,要麼就地剿滅,你把這話帶給他。”
“是…是……”掌事臉色蒼白,確實沒想到朝廷居然會發出這麼嚴厲的旨意。
就今日下西洋艦隊所展現的實力來看,兩方如果真的發生戰鬥,那自己這一邊恐怕沒有一點勝算。
“滾吧!”
崔均罵了一聲,掌事只能灰溜溜的帶着那艘二百料沙船去救出自己手下的水兵,然後帶着他們狼狽逃離了馬來半島的北部海域。
瞧這他們離去,鄭和這纔開口道:“太子沒說要招撫啊?”
面對問題,楊展則是摸了摸不知道什麼時候養起來的八字鬍:“試試看,如果能招撫,那他手下一萬多人對我們有用處。”
“那倒是。”鄭和點了點頭,認可了這段話。
自臘月他們離開占城國後便一路南下,先後經過了真臘,暹羅、滿剌加等三個國家。
這些國家面對下西洋艦隊,沒有一個敢動歪心思的,因爲他們都知道了安南被滅的消息。
要知道安南胡氏父子在之前完全壓着占城打,而占城又和暹羅夾擊真臘,可以說安南戰力毫無疑問在三國之上。
強如安南都被大明半年覆滅,那他們自然不敢放肆,所以下西洋艦隊還沒抵達這些國家,便見到了這些國家派出的使臣。
三國使臣無不被下西洋艦隊的龐大所震驚,回國之後更是把下西洋艦隊吹噓的天上有,地下無。
明明是數百艘寶船、戰船和馬船組成的兩萬人聯合艦隊,可傳到三國國王和大臣耳中就成了戰船千艘,每艘長百丈,寬數十丈,滿載數百人,大軍十萬人的規模。
這規模給人的感覺就不是來外交的,而是來滅國的。
正因如此,三國國王都提前帶着大臣前往了下西洋艦隊約定停泊的港口城市,也見到了那一眼看不到邊的龐大艦隊。
這一路南下,鄭和他們生意也做了,禮部駐屬國館也修建設立了,各國國王都陪笑參觀了各國的主要城池,也答應派人或親自前往大明南京城朝貢。
他們其實也不想去,可當他們看向港口那一眼看不到邊的下西洋艦隊,原本拒絕的話便硬生生憋了回去,只能笑着說自己願意去大明,心底卻忐忑的認爲自己很有可能回不來了。
他們的感受,鄭和他們無從得知,他們只沉浸在我天朝上國彬彬有禮,艦隊橫擊大海的自豪感中前進。
正因爲太過自豪,所以沿途看到任何拒絕配合的海船,他們都會給予熱烈的炮擊作爲歡迎。
這其中遭受炮擊最多的,毫無疑問就是此刻南洋海賊王的陳祖義。
“陳祖義在蘇門答臘,按照這個速度下去,我們應該三天後就能抵達。”
崔均說着大致的情況,這會兒他們剛剛從滿剌加國出海,距離蘇門答臘並不算遠。
“拜裡米蘇拉已經把滿剌加(廖內羣島)給我們了,現在只要我們拿下巨港,他可以用個人名義把巨港送給我們。”
船隊上充當外交官的鄭和拿出了地圖,指着巨港的位置說道:“眼下巨港被華僑樑道明所佔據,他自稱三佛齊國王,對朝廷的態度還不清楚。”
鄭和提到了樑道明,而他便是現在佔據巨港,朱高煦所畫舊港地區的國王。
洪武三十年三佛齊被滿者伯夷滅亡後,巨港地區的華人和馬來人不服從爪哇人的統治,舉兵準備收復故土。
面對華人的反抗,滿者伯夷選擇直接出兵進行鎮壓。
事情爆發後,馬來族王子拜裡米蘇拉帶領族人先逃到新加坡島,後又到馬來半島建立了滿剌加國。
拜裡米蘇拉逃走後,巨港陷入混亂,當地一千多名華人擁戴廣東南海人樑道明爲首領。
在樑道明的指揮下,當地華人與當地的馬來人開始抵禦滿者伯夷的入侵,而樑道明所建政權稱三佛齊王朝。
由於其廣東人的身份,南洋和廣東等地的百姓便從各地渡海投奔他。
現在拜裡米蘇拉已經同意將巨港交給大明,也就是說大明擁有了接管當地的資格。
只要樑道明老實接受招安,那下西洋艦隊這次南下的四個任務就完成了一個。
想到這裡,楊展看向崔均:“招安的船是什麼時候出發的?”
“昨天下午,算算時間應該已經抵達滿剌加羣島了,頂多兩天就能抵達巨港。”
崔均回答過後,楊展也看向了鄭和:“先招撫樑道明,再對付陳祖義。”
“好!”鄭和點頭,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很快,龐大的下西洋艦隊開始向着舊港方向前進,乘風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