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地下走廊裡,火把提供着昏暗的光線,不足以照亮,也不至於看不清。
腳步聲響起,一名武官在兩名武官的帶路下,一步步的來到了走廊盡頭。
這裡雖然陰暗,卻並不潮溼,並且地上和牆上的磚石都嶄新干燥。
來到盡頭,出現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名被關押在鐵柵欄後的四旬儒生。
他並未遭受拷打,可眼下卻散亂頭髮,精神恍惚。
他所處的牢房,高不過五尺,左右長寬不過六尺,唯一的光源除了監牢之中的火光,便只有他身後那處拳頭大小的通風口。
唯有天氣晴朗時,那裡才能透出光線,其他時候只有呼呼的風聲。
兩名武官端來椅子,爲首的武官則是坐在椅子上,臉上露出輕嗤:“解縉,還不招嗎?”
被呼喚的解縉頓時瘋狂,他抓住鐵柵欄,散亂的頭髮下是猙獰的面孔。
“紀綱狗賊,等我有朝一日出去,一定與你不死不休!”
解縉被折磨的不輕,以他五尺六寸的身高,在這牢房之中根本就站不直脊背,就連睡覺也都不舒服。
牢房帶來的壓抑,加上此地常日吹滅火把,使得他長期生活在黑暗中的環境,頓時讓他精神開始恍惚起來。
現在他的十分癲狂,可紀綱見狀臉上笑意更濃。
“這些手段,都是我和西廠學的,現在看來果然好用,至少比嚴刑拷打要好用多了。”
“我就喜歡看你這種模樣,你不是連中三元的大學士嗎,怎麼跟條狗一樣,被關在這狗籠子裡?”
紀綱一邊說,一邊惋惜道:“只可惜北方乾燥,不然按理來說這種地方應該會長出青苔,生出跳蚤和老鼠纔對。”
“紀綱,汝母婢!”
解縉瘋狂叫罵紀綱,紀綱卻十分享受:“我知道,你想罵我來發泄,沒事,你慢慢罵,我不走,你罵的越厲害,我就越高興,哈哈哈哈……”
紀綱笑着調侃解縉,解縉也不顧自己江左才高的體面,瘋狂罵着紀綱。
兩旁武官看不下去,躬身道:“指揮使,要不要掌嘴?”
“不用,怎麼能對江左才高用刑呢?”紀綱似乎一片好心,但他下一句話就讓解縉癲狂了起來。
“找人把那通風口給堵上,另外這幾日把火把熄滅,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來這裡。”
“對了,江左才高也是人,得喝水吃飯才行。”
“那個通風口,每日讓人倒些稀粥下來,可不能餓到我大明朝的大學士。”
紀綱的話讓兩名武官面面相覷,滿臉愕然。
往通風口倒米粥,那比喂牲口都羞辱人,因爲幾乎沒有延伸進入牢房的凸出物,因此米粥會順着牆壁流下來。
這麼做,着實有些……
“紀狗!我截你孃的頭!”
“走吧,按我說的做就行。”
看着解縉陷入暴怒,紀綱起身便走,只留下不斷污言穢語的解縉。
火把被吹滅,通道內黑乎乎一片,偏偏解縉十分清醒,這樣的環境,對他本人的精神無疑是一種折磨。
“紀綱!!!”
他聲嘶力竭的叫嚷着,可紀綱已經走遠,漆黑的環境再無除了他呼吸以外的任何聲音。
他陷入了絕望中,任他怎麼想都想不到,幾個月前自己還在南方遊山玩水,結果幾個月後自己居然會成爲階下之囚。
他清楚紀綱要什麼,無非就是讓自己說出一些江左官員的名字。
這名字好說,可日後他解縉的名聲就毀了,而他的親眷也將會遭受牽連。
想到這裡,解縉氣得暈了過去,栽倒在牢房之中……
“如何?”
走出地牢,紀綱就見到了與他一同押送解縉北上的左都御史陳瑛。
陳瑛沒有走入地牢,所以對於裡面情況只能詢問紀綱。
這裡是北京北鎮撫司的詔獄,只有紀綱能隨意出入。
“太乾淨了,不然給他吃的苦頭還有很多。”
紀綱還沒玩夠,陳瑛卻皺眉道:“還是別做的太過分,惹惱了江左,也不好對付。”
“不好對付?”紀綱不屑道:“等解縉招供,那時我就會讓他們知道什麼才叫做不好對付。”
紀綱從沒有懷疑過皇帝會放棄自己,畢竟自己的所作所爲,大部分都是由陛下授意,放棄自己容易,再培養一個就困難了。
不是誰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得罪整個江南文壇的。
紀綱如此想着,末了也帶着陳瑛離開了詔獄,往紫禁城尋朱棣而去。
見了面後,朱棣寬慰了幾句,便讓他好好在北京當差,準備好遷都後錦衣衛的各類事情。
得到了朱棣的寬慰,紀綱也愈加不把江南文壇放在眼中。
他雖然人在北京,可黨羽卻大部分在南方,因此只要有誰彈劾他,用不了幾日,那人就會被抖出許多黑料,最後被陳瑛麾下的御史們彈劾入獄。
更重要的是,紀綱不僅彈劾江南官員,就連新政派的一些官員,只要被紀綱抓到把柄,也會被他與陳瑛攻劾。
一時間,整個廟堂氣氛十分不對,許多人都覺得紀綱是得到了朱棣的授意,纔敢主動針對新政派。
同時,他們都希望朱高煦站出來整頓這股風氣,打殺一下紀綱的勢頭。
“過去不到兩個月,正五品以上便已經有十二人入獄,正五品及以下更是多達七百多人,另外吏員被京察數量也不少於五千……”
春和殿內,朱高煦站在自己的桌案背後,手中拿着一支毛筆,正在一邊聽孫鋮彙報,一邊臨摹字帖。
孫鋮見朱高煦站着,自己也不敢坐下,老老實實的彙報自己所掌握的消息。
朱高煦聽完沒有開口,而是等字帖寫完才放下毛筆,擦了擦手道:
“這些人,是本身有問題,還是被誣陷的?”
“這……”孫鋮沒想到自家殿下會這麼問,他猶豫過後纔開口道:“有一部分是被誣陷的。”
“既然是誣陷,那走京察會審和三司會審的流程就行,無須彙報。”
朱高煦並不在意這些官員,可孫鋮畢竟與他們朝夕相處,不免作揖道:
“殿下,可他們,畢竟是新政的中堅力量,朝廷還需要……”
“孫鋮,你跟我多少年了?”
朱高煦打斷孫鋮的話,孫鋮聞言腦中過了一遍,可沒等他說出來,朱高煦便開口道:“伱跟我十八年,從二十二跟到現在的四十歲,怎麼會一點長進都沒有?”
“臣…臣……”
孫鋮顯然沒想到自家殿下會對自己說這種話,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確實,朱高煦平日裡對渤海出身的許多老人都十分禮遇,很少會說重話,但不代表他不會說。
“殿下,孫鋮只是捨不得罷了,您別……”
孫鋮畢竟是亦失哈帶出來的,因此他見朱高煦生氣,連忙躬身行禮,爲孫鋮開脫。
朱高煦見狀不爲所動,一邊用毛巾擦手,一邊走出桌案背後,來到孫鋮面前。
他身材高大,孫鋮在他面前如同幼兒。
面對朱高煦的俯視,孫鋮只能低下頭,像極了犯錯的孩子。
“這些人手中有多少齷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別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你敢說這羣人沒有侵佔田畝,強取豪奪?”
朱高煦直勾勾看着孫鋮,冷着臉詢問孫鋮,孫鋮也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
官場就是一個大染缸,尤其是成爲了有品級,有實權的官員後,這大染缸只會擴大範圍,從不會縮小。
對於朱高煦來說,不管是前世經歷還是這一世,他都清楚一個官員需要面對的誘惑有多少。
可以說,只要他們開口,或者都不需要開口,只要過多注意一樣東西,不管是女人還是金錢,即便他們沒有開口,也會有人想方設法的把這些東西送到他們的牀上,府上。
哪怕朱高煦前世那種清水衙門的小職員,也都不缺求他們辦事的人,更別提這些位高權重的官員了。
人所求的,無非就是錢權美色,還有那種所謂虛無縹緲的認可感,以及可以傾訴的人。
從先秦到如今,人情社會早已發展的五花八門,哪怕後世玩的那些東西,也不過就是換了個名字,套了一層皮,玩的依舊是老辦法。
低頭俯視孫鋮,朱高煦越過他,走到一旁從班值太監手中接過水壺,爲孫鋮的茶壺親手倒水。
孫鋮見狀連忙跪下,而朱高煦則是在等着茶葉泡開的過程中緩緩開口道:
“不止是他們,你們和傅讓、李失他們都有貪腐的事情,有的私下收禮物我也知道,但我都不計較。”
“我之所以不計較,是因爲你們給大明朝創造的價值,比你們貪污的價值更大。”
“聽話,好好做事,那就相安無事。”
“可如果有人不聽話,那就得斟酌斟酌了。”
朱高煦端起散開茶葉的茶壺,將茶水倒入茶杯之中,拿起來走到孫鋮面前,單手隨意地遞到他面前,孫鋮連忙雙手接住。
“我給你們的,你們才能拿,我不給你們的,你們不能搶……”
“臣謹遵教令!”孫鋮顫顫巍巍接過茶杯,不顧茶水滾燙,舉杯一飲而盡。
瞧着他的做法,朱高煦滿意轉身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眯着眼睛看向他:
“這羣人,有才幹,能用的就留下,無才無德的,借紀綱的手將他們送走,騰出位置給有才幹的人坐。”
“臣明白了。”孫鋮現在已經不再想保住所有人,他明白朱高煦的意思,貪污可以,但必須做事,還得做好。
貪一百貫,卻只做了九十九貫的事情,那就該死。
“大明朝現在不缺有能力的官員,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坐在位置上,朱高煦對孫鋮交代了這句話後,便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鬍:
“好了,起來吧,你這幾年也辛苦了……”
朱高煦側頭看向亦失哈,對其交代道:“賞呂宋的一座小銅山給孫鋮。”
“奴婢領命……”亦失哈應下,孫鋮也連忙作揖謝恩:“臣叩謝天恩。”
“繼續保持你的清廉,不要被那羣人污名了你,這是你保命的手段。”
朱高煦擡着下巴說出最後一句話,便低頭處理起了奏疏。
亦失哈見狀,當即上前眼神示意孫鋮退走。
“臣受教告退……”
“嗯”朱高煦隨意的應了一聲,孫鋮便跟着亦失哈退出了春和殿,往外走去。
從春和殿通往東門大門的宮道上,亦失哈一直沒有和孫鋮說話,直到走到甬道內,他這才停下腳步,在這陰涼之地說道:
“你個人清廉沒用,個人清廉只能保住你自己,下面的人也清廉,纔是殿下想要的。”
“當然……”亦失哈頓了頓道:“人心難以控制,各有慾望,想讓人人都清廉是不可能的,殿下也清楚。”
“殿下之前說過,這廟堂之上沒有什麼我們的人,賢則用之,不賢黜之。”
“我先前與你說,你當時捨不得罷黜他們,現在給紀綱抓到把柄,他們卻連官職都保不住了。”
亦失哈搖了搖頭,顯然有些失望,孫鋮也嘆氣道:“是我考慮不周了,原本以爲殿下可以隨意拿捏紀綱……”
“殿下是可以,但沒必要。”亦失哈看着只懂得治理地方,卻不懂得廟堂勾心鬥角的孫鋮,不免有些頭疼。
“你得清楚,廟堂之上不可能一家獨大,即便殿下厭惡江南,也不會將江南扶持的官員趕盡殺絕。”
“在那個位置上,最擔心的不是下面人亂成一鍋粥,而是沒人敢說真話。”
“你且說說,當下朝中新政派官員佔據廟堂多少?”
亦失哈詢問孫鋮,孫鋮卻明瞭道:“約四成,所以您的意思是……”
“其餘六成中,大概有四成是抗拒新政推行的。”亦失哈答非所問:
“這次江南推行新政,得先解決了他們,然後才能推行新政。”
“不過解決他們之後,他們留下的位置你也不能碰,那些位置都有人了。”
“我知道了。”孫鋮並不蠢笨,只是不善於勾心鬥角。
“說說看。”亦失哈考校般詢問,孫鋮也道:
“若是廟堂鐵板一塊,都是新政派的官員,那即便是真話,也會是假話。”
“算你還沒笨到死。”亦失哈鬆了一口氣,孫鋮也連忙作揖回禮。
在他作揖回禮時,亦失哈也邊說邊向外走着:
“江南擁天下半數人口,雖然幾次遷移,但依舊佔據四成半。”
“故此,江南必然會走出站在江南立場的官員,區別在於,當下要除去的,是那羣不聽話,與朝廷政策對着幹的官員。”
“待他們散場,再上來的,就是接受了新政思想,能幫朝廷幹事,卻又與你們爭鬥權力的江南官員。”
朱高煦和亦失哈說過,江左官員殺不盡,因爲本來就殺不盡。
江西人口在紙面上都近千萬,實際人口更多。
除非江西沒有活人,不然始終都會有立場站在家鄉的官員,這是時代烙印,也是晚明爲什麼會結成鄉黨的原因之一。
哪怕在後世,舉薦也多以親朋好友與同鄉爲主,一句鄉音就能拉近雙方不少關係。
這種烙印,直到後世都依然存在,更別提鄉土情結嚴重的這個時代了。
推廣官話,以及推進城市化,實際上就是消除鄉土情結的手段之一。
鄉土情結是把雙刃劍,對於國家而言,對抗外敵時他很好用,可一旦天下承平,它就會成爲一種阻礙。
得了亦失哈的開導,孫鋮也明瞭了一切。
既然朝廷需要江南官員,那自然也需要新政官員。
江南官員代表的是江南發達地區,而新政官員則是代表北方和西南的貧苦地區。
金臺之上的那位需要聽到江南的聲音,也需要聽到其它貧苦地區的聲音。
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如此,至於整合一個新的黨派,那就對金臺之上那位很不友好了。
“亦大伴,你們聊什麼呢?”
忽的,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亦失哈與孫鋮擡頭看去,便見到了揹着雙肩包的朱瞻壑正在好奇打量他們。
十二歲的朱瞻壑雖然沒能完美繼承朱高煦的勇武,但論起個頭與力氣卻要比同齡人高出許多。
五尺三寸(169cm)的身高放在他這個年紀,絕對屬於中學之中鶴立雞羣的存在。
他長相偏朱高煦,比較堅毅,闊臉濃眉高鼻長目,英勇剛毅。
“殿下,我們在討論政務,今日是土曜日嗎”
亦失哈沒想到朱瞻壑會出現在這裡,畢竟江寧中學實行住校制,只有土曜日下午纔會打開校門,准許學生回家休息兩天,最後在月曜日戌時之前返回學校查寢。
金木水火土日月即七曜,也就是上課五天,放假兩天,與後世的星期制是一樣的。
“今日是土曜日,我回來休息兩天,後天正午以後再回學校。”
朱瞻壑說完,便古怪的看了一眼二人:“既然無事,那我就去找我父親了,我父親在春和殿嗎?”
“殿下在春和殿。”亦失哈與孫鋮作揖回禮,再擡頭時,卻見朱瞻壑已經跑遠。
二人不再討論之前的話題,而是各自行禮後分開,亦失哈也向着春和殿返回。
他看着朱瞻壑跑入春和殿內,殿內的朱高煦也見到了跑來的朱瞻壑。
如今是三月初五,朱瞻壑讀中學的第一週,也是住校後第一次回家。
對於他的回來,朱高煦還是比較期待的,因此放下硃筆詢問道:“向你孃親請安沒有?”
“還沒有,娘那邊什麼時候都有時間,父親你這邊不行,所以先過來。”
朱瞻壑說着,臉上也洋溢起了笑臉,讓朱高煦有些詫異。
因爲政務繁忙,他陪伴任何子嗣的時間都比較短,除了朱瞻圻外,諸子多少有些怨氣,朱瞻壑也不例外。
如今纔去了學校一週,他居然看自己的目光中多了敬佩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朱高煦靠在椅子上,饒有興致的詢問朱瞻壑。
朱瞻壑似乎等了許久,見他詢問便立馬起身走到他身後,伸出手爲他捏肩膀,同時說起了他在中學的所見所聞。
中學一個班級二十五人,由於校園廣袤,學生數量不多,因此十分清靜。
能考上中學的那些勳貴子弟,也多少都有些腦子,自然不會隨意曝光朱瞻壑的身份。
正因如此,朱瞻壑算是體驗到了在學校讀書的樂趣。
“爹你不知道,我們班上什麼人都有,有西番和雲南那些土司農奴的孩子,也有渤海移民的孩子,還有蒙古、色目等武官的孩子,大家來自五湖四海,經歷各不相同。”
“交趾的學子說他們那裡終年無冬,海水是湛藍的。”
“雲南說他們那裡四季如春,雲朵很白很大。”
“西番的說他們那裡終年都有雪山,渤海的……”
朱瞻壑饒有興致的說了許多從同學口中聽來的見聞,而這些見聞是東宮那些教習無法告訴他的,因爲那些教習也只是在書本上看過,沒有親眼看過,所以無法說出感悟,全憑猜想。
“爹,我同學他們都很佩服您和爺爺,說如果沒有你們,他們……”
朱瞻壑轉達着學校同學的感激,當然他沒有暴露身份,而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從他們口中聽到了那些感激的話。
這些話經朱瞻壑轉達,便是連朱高煦也不免高興,因爲他終於感受到了大明朝地方上是有變化的。
同時他也從朱瞻壑的口中感受到了他對遠方的嚮往,對各地的好奇。
對此,朱高煦自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緩緩對朱瞻壑說道:
“太學在研究蒸汽機,只要蒸汽機研究好了,日後它就可以裝在馬車上,鋪設在軌道上,一日能走二三百里。”
“屆時你想要前往南方看湛藍的大海只需要二三十日,想去北邊看茫茫大漠也只需要二三十日。”
“如果它還能走快些,那或許只需要半個月,甚至十天就能帶你去到那些地方。”
朱高煦侃侃而談,朱瞻壑也雙眼放光:“我聽教習說過蒸汽機,只是沒想到它居然還能驅動車子,那它吃什麼,喝什麼?”
面對朱瞻壑的好奇,朱高煦也趁機爲他解釋了火車、蒸汽輪船、以及許許多多未來有可能實現,或者說在朱瞻壑時代能觸及的科技。
漸漸地,朱瞻壑開始沉迷其中,朱高煦則是繼續爲他畫着日後大明朝的科技大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