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恩威並施
“下臣參見大明洪熙皇帝陛下,陛下千秋萬歲萬歲萬萬歲……”
九月中旬,當唱禮聲在西天山腳下響起,一座破廬頺垣的城池出現在了西天山腳下的亂山間。
養夷城,這座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城池,雖說放在這個時代屬於東察合臺汗國汗國,但實質上常常被帖木兒國、月既別國劫掠,導致它雖然是座城池,但實際上與鬼城無二異。
夯土築成的城牆高不過丈許,厚不過一丈,東西不過裡許,南北也不過二百步。
城內屋舍不過四百餘座,另有一座佔地不過三十餘畝的軍營。
饒是如此,城中屋舍大半廢棄,如今正在被明軍所修葺。
在明軍抵達此地前,駐守此城的兵卒不過二百餘人,百姓不過五百餘人。
正因如此,這裡纔會是明軍西征的終點,因爲即便朱高煦想要繼續向西,不過數百人的養夷城也無法負擔明軍的後勤補給壓力了。
依靠東邊托克摩克三萬多百姓的人力,也頂多維持五千騎兵和一萬輔兵抵達此處,而且停留時間不能超過三個月。
當然,這些事情只有明軍自己知道,其它國家和勢力卻並不瞭解,例如當下的帖木兒國和月既別國……
“平身吧。”
養夷城佔地不足二十畝的殘破軍營已經被修葺嶄新,朱高煦與朱棣二人坐在軍營的衙門內,衙門內的陳設都被更換爲御用的物品,顯得有些華麗。
“謝陛下……”
隨着朱高煦示意平身,帖木兒國的兀魯伯和月既別國的阿扎亥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他們分別代表帖木兒國和月既別國前來,而爲了示威,朱高煦特意讓一萬輔兵暫停物資轉運,留在城內外充當門面。
儘管是輔兵,但他們的裝備也足夠唬人,臨時充當牌面完全足夠。
至於五千騎兵則是被朱高煦安排在了軍營內,此刻正身披甲冑,揹負長槍及馬槍,手牽着馬站在軍營教場左右,中間留出一條二丈寬的長道直通衙門。
從朱高煦的視角向外看去,可以清楚看到了這五千騎兵中的大半,他們莊嚴肅穆,威嚴不容侵犯。
饒是他都能給出如此評價,更不用提兀魯伯和阿扎亥了。
此刻的他們臉色略微不同,兀魯伯臉色嚴峻,阿扎亥則是心中忐忑。
前者之所以嚴峻,是因爲他知道事情處理不好,兩國很有可能爆發戰事。
後者之所以忐忑,是因爲不知道明軍的西征是否結束,若是沒有結束,明軍的下一個目標又會是誰。
“天朝滅亦力把裡,是因爲亦力把裡屢次襲擊我鐵路民夫,殺我百姓數千人所致。”
“當然,也先不花和羽奴思他們年紀尚小,不過是受到了權臣的慫恿,但懲罰肯定要有。”
“朝廷對他們的待遇,想來你們也已經聽說了……”
朱高煦緩緩開口,朱棣則是拿着河中的水果在心不在焉的吃着。
“是……”
兀魯伯和阿扎亥躬身迴應,朱高煦見狀也繼續開口道:
“亦力把裡那邊的貴族說,你的父親準備接應他們?”
朱高煦眯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兀魯伯,阿扎亥也隱晦看了眼兀魯伯。
兀魯伯如今已經三十九歲,並且擔任着帖木兒國河中地和突厥斯坦地的總督,治理撒馬爾罕二十五年。
儘管位高權重,可這些年帖木兒國朝貢,他每次都主動請纓,親自前往大明學習。
他積極引進各種大明過剩的“人才”,凡是小學畢業的學子,他都開出高價聘請,至於擔任過吏員和軍士的,他甚至能開出每年五十貫的超高俸祿。
要知道帖木兒國的財政收入主要有兩種獲取方式,一個是絲綢之路上的貿易,另一個是來自其核心地區的綠洲產出。
由於海上貿易越來越發達,所以由帖木兒國掌握的陸路貿易路線歷年來都在不斷衰落,收益也在不斷下降。
加上世界氣溫太低,河中與波斯地區的產出並不算高,所以正常的稅收制度無法承載一個龐大帝國。
兀魯伯清楚知道這些,所以高價引進大明的人才,對河中、突厥斯坦等自己的封地進行改造。
二十餘年時間裡,在兀魯伯的努力下,河中和突厥斯坦的土地上修建了許多大型的灌溉工程。
這些灌溉工程溝渠完整,大片農田得以開墾生產,是以當地田土地膏腴,人民繁庶。
不僅如此,他還在當地修建了許多漢學的官學,以此來效仿大明進入工業。
儘管他並不知道抽水機和蒸汽火車的運作原理是什麼,但他很支持下面的人研究。
只要能弄出抽水機和蒸汽火車,帖木兒國的國力將會更上一層樓。
當然,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二十餘年時間過去,他治下的土地也不過是相較其他地方富庶罷了。
如果要和大明比,那恐怕連大明的漠北燕然都司都比不過。
朱高煦詢問兀魯伯,就是想看看這位歷史上積極推動宗教,並且成爲天文家、數學家的帖木兒國蘇丹會如何回答自己。
面對朱高煦的凝視,兀魯伯直接了當的跪下五拜三叩,每一次磕頭都沉悶有力。
三次磕頭過後,他的額頭紅了一片,而他這才作揖道:
“我們被亦力把裡的人矇騙,這纔對喀什出兵。”
“喀什那邊,我已經告訴我的父親將軍隊撤回來,小國不識文化,請皇帝陛下不要見怪。”
“爲了表示我們向皇帝陛下道歉的誠意,我們願意調五千頭耕牛,三萬只羊犒軍……”
兀魯伯倒是讓步很大,五千頭牛和三萬只羊,即便放在大明朝北部邊塞,也能賣出幾萬貫的高價,用來犒軍還真是綽綽有餘。
不過朱高煦並不會直接接受,畢竟那麼做倒是顯得他有些難看了。
“朕說過,朕討伐亦力把裡是爲了百姓出氣,不是貪圖亦力把裡的土地。”
“拿下亦力把裡是想告訴你們,天朝的威嚴是不容侵犯的。”
“如果你們只是做生意,來學習,那天朝和朕都歡迎你們。”
“可如果你們帶着軍隊來,那朕也會帶着軍隊和大炮來見見你們。”
“你說的這些東西,朕和大明朝都不需要,但喀什得還回來,伱們也得老老實實過來道歉。”
朱高煦話音很平淡,可在兀魯伯聽來卻壓力山大。
他知道,皇帝想讓自家父親親自來道歉。
“皇帝陛下,我父親距離這裡太遙遠,加上他已經五十七歲,您……”
“他現在就在撒馬爾罕。”朱高煦打斷了兀魯伯,這讓兀魯伯始料不及。
“朕都從亦力把裡趕過來了,怎麼……”朱高煦起身俯視跪在地上的兀魯伯:
“朕能走一千五百多裡,他連一千里都走不動?”
兀魯伯沒想到皇帝居然將帖木兒國的情報刺探的如此清楚,要知道他父親抵達撒馬爾罕不過幾個月時間,許多平民都不清楚,而皇帝居然清楚。
“陛下,下臣的父親……”
兀魯伯還想再說什麼,可朱高煦卻打斷他,語氣鏗鏘有力:
“朕說了,朕要親自看着你父親沙哈魯來到養夷,親自跪着給朕和大明朝道歉!!”
鏗鏘過後,朱高煦語氣又恢復平淡:“如果他不願意,那朝廷只能把他入侵喀什的行爲算作挑釁。”
“北邊,朕親自帶兵去撒馬爾罕找他,海上的越國公和鄭和也不日便抵達忽魯謨斯。”
“具體他來不來,你自己回去和他說清楚吧……”
朱高煦話音落下,順帶着擺了擺手,示意兀魯伯退下,不給他說其它事情的機會。
兀魯伯見狀也不敢放肆,只能硬着頭皮作揖行禮,而後在西廠力士的監督下走出衙門。
在走出衙門的一瞬間,校場上數千雙眼睛便死死盯住了他,這讓兀魯伯感到壓力,急匆匆離開了養夷城。
在他走後,阿扎亥更顯侷促,而朱高煦卻坐回位置上示意道:“月既別沒有挑釁朝廷,你不必如此拘束。”
“是,謝陛下賜座……”阿扎亥不過二十出頭,而他的父親便是當下月既別汗國的大汗,阿布海爾。
阿布海爾是成吉思汗長子朮赤的五子昔班後裔,由於朮赤死在成吉思汗前面,所以分封給他的領土由他的次子拔都繼承。
拔都的勢力很大,能力很強,他代替朮赤掌管封地和軍隊。
拔都西征以前,其統治中心在東部的額爾齊斯河流域一帶。
西征之後,拔都的統治中心移往伏爾加河畔新建立的都城薩萊,於是將鹹海東北之地分給其兄斡兒答,稱白帳汗。
後來,他又將鹹海以北的土地分給其弟昔班,使得昔班有了自己的封地。
隨着欽察汗國內部矛盾越來越大,國力也開始不斷衰弱,所以作爲昔班六世孫的阿布海爾便在圖拉河畔被部衆擁立爲藍帳汗,其國也被人稱爲青帳汗國和月既別。
大明稱呼他們爲月既別國,而阿布海爾治下差不多有三十多萬人。
就實力而言,阿布海爾能拉出三萬左右的常備軍,這放在除大明以外的地方,已經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當然,如果朱高煦要對月既別動手,那擊敗他們也不過就是幾個月的時間罷了,畢竟他們還不如東察合臺汗國。
不過礙於後勤,朱高煦並不準備打算對月既別動手。
現在的西域情況並不好,人口不足、農業不足、交通不便……
這些問題阻攔着朱高煦介入河中,所以他需要足夠的時間來發展。
故此,威懾月既別,讓沙哈魯服軟,這些都是朱高煦的計劃。
“大明如今來到了河中,以後準備在養夷城設置互市,月既別可以用牛羊來此地互市一些商品。”
“牛羊的價格,朕不會虧待你們,就按照每頭牛五貫,羊四百文如何?” “這是朝廷互市的商品文冊,你可以好好看看……”
朱高煦示意,胡季當即拿着一本文冊遞給了阿扎亥。
阿扎亥作爲貴族,加上前些年大明結束蒙古本部對漠北統治,故此他自然學習了大明朝的官話。
他接過文冊翻看起來,這上面有月既別需要的鐵鍋、鐵料、陶器、兵器和糧食、豆料等物資,也有貴族們需要的絲綢、瓷器、茶葉、白糖、紅糖等奢侈品。
上面的價格與禮部定下的價格一樣,普通的陶器和瓷器價格在十文到一百文不等,糧食豆料也基本在每斤五文左右,鐵料在每斤十文左右。
至於糖和茶葉則是每斤五十文,絲綢和青花等瓷器則是價格在每匹、每個八百文到二貫不等。
對於月既別來說,能在家門口就能買到前往北京才能得到的朝貢貿易商品,他們自然求之不得。
“皇帝陛下給出的價格公道,月既別會爲皇帝陛下,爲天朝戍邊……”
阿扎亥起身作揖行禮,朱高煦也頷首道:“朕給你和你的父親帶了禮物,稍許你離去,便把禮物都帶上吧。”
使團前來自然要送禮物,兀魯伯送了兩匹汗血寶馬,月既別也送了兩匹汗血寶馬。
帖木兒國與大明有摩擦可以不用回禮,但月既別卻沒有摩擦,表面功夫還是得做到位的。
在朱高煦的吩咐中,阿扎亥不多時便帶着一車瓷器與茶葉返回了月既別,而兀魯伯也在向南返回。
河中的氣溫在降低,隨着時間推移,不知不覺中朱棣和朱高煦都穿上了棉衣。
十月初四,兀魯伯返回了撒馬爾罕,也在自己的宮殿中見到了自家父親。
沙哈魯穿着傳統的長袍坐在主位,旁邊的桌子上放着許多需要處理的文書。
“他讓我去見他,跪着給他道歉?”
五十七歲的沙哈魯不敢置信的聽着自己長子兀魯伯帶回的消息,同時掃視了殿內的羣臣。
羣臣們小聲議論着,但並沒有人敢於阻止。
大明的實力,帖木兒國早在永樂年間便已經體驗到了,兩萬海軍橫掃大半波斯而現在上萬人在他們頭頂,海上也即將迎來不明數量的海軍。
除此之外,忽魯謨斯還駐紮着五千六百人的明軍。
哪怕鄭和只帶兩萬人來,他們也需要面對近四萬明軍的包夾。
況且就他們所獲的情報來看,進攻西域的明軍數量顯然超過兩萬。
現在的帖木兒國雖然能拉出二十萬兵馬,可這二十萬兵馬的水份卻很充足。
如果說甲冑俱全的兵馬,帖木兒國也不過才十七八萬罷了。
十七八萬打五萬,這聽上去似乎是碾壓局,但實際上恐怕是明軍對他們的碾壓局。
沙哈魯不免有些頭疼,早知道就不出兵東察合臺汗國了。
原本以爲他們能和明軍僵持很久,卻不想不到五個月就被明軍秋風掃落葉般的征服。
現在除了自己手裡的喀什,以及躲在喀什南邊的于闐外,整個西域都已經落入了大明的手中。
饒是如此,沙哈魯卻還是放不下面子,畢竟他是河中、波斯土地上的蘇丹,儘管他需要跪拜的那人是大明皇帝,可他還是拉不下這老臉。
“你們都不說話,是準備讓我去給那個人下跪磕頭嗎?”
沙哈魯冷聲開口,衆人紛紛行禮,但卻依舊閉口不敢談。
帖木兒國的國力也就比東察合臺汗國強上一些罷了,明軍能用幾萬兵馬五個月征服東察合臺汗國,那就能用一年時間征服帖木兒國。
從永樂年間就能看出,雙方的實力差距有多大,更不用說現在了。
朱高煦已經給了沙哈魯臺階下,具體下不下就看沙哈魯自己了。
至於大臣們,他們實在不敢開口。
大明滅東察合臺汗國就在眼前,誰開口說抗擊到底就是蠢貨。
他們只想保護自己的利益,而兩國若是開戰,他們的一切都會消失。
當然,他們也不敢勸沙哈魯,畢竟沙哈魯是他們的蘇丹,所以閉口不談纔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沙哈魯沉默着掃視眼前一切,多麼希望有人能站出來爲自己說句話,可他期待了很久,卻並沒有人站出來。
“父親,我們將喀什歸還給大明,再準備豐厚的牛羊,相信皇帝陛下不會真的爲難我們,他只是在氣頭上罷了。”
兀魯伯安慰着沙哈魯,沙哈魯卻攥緊了手中的筆。
他很想說自己不去,但這樣的話無疑會毀滅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明軍已經證明了他們有遠征帖木兒國的實力,而且黑羊和白羊兩國也對帖木兒國虎視眈眈。
如果自己不去,帖木兒國將會面臨亡國滅種的危險……
“我不會去下跪,但我可以去見見這兩位皇帝。”
沙哈魯給自己找補着,貴族們聞言鬆了一口氣,包括沙哈魯的長子兀魯伯。
“撤回喀什的兵馬,將所有東西都留下,不能帶走一個銅幣。”
沙哈魯說罷便站了起來,背影佝僂的向偏殿走去。
兀魯伯攥緊了拳頭,但卻又感到無能爲力。
大明的實力,確實不是他們能對抗的存在,現在的他們只能服軟。
思緒落下,兀魯伯跟上了自家父親的腳步。
在他追上的同時,沙哈魯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嘆息道:
“我老了,這次服軟我需要過去,不過我想你記住一件事……”
沙哈魯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平復心情後才繼續說道:
“他們能用這種手段滅亡察合臺的那羣傢伙,就能用一樣的手段來覆滅我們。”
“之所以還沒有動手,是因爲現在要吃下我們,需要付出很大代價。”
“所以,你需要做足準備,要警惕他們的舉動。”
沙哈魯並不瞭解徵西大軍的底細,也不可能知道西征到養夷,便已經是大明朝的極限。
不過即便他知道,他卻還是會低頭認輸,因爲大明能對帖木兒國動手的地方太多了。
南邊的海上,西邊的屬國,北邊的河中……
他們現在只能等待,等待大明出現問題,然後抓緊時間將國力提升起來。
“我們現在已經有兩萬火槍軍團,他們修建鐵路的速度雖然快,但也需要二十幾年才能修到河中。”
“二十年後,我們最少能有五萬火槍軍團。”
“到時候,哪怕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們也可以一步步的消耗他們。”
兀魯伯說着當下的情況,同時對局勢分析道:
“我們必須得抓住一個機會,一個滅亡伊斯坎達爾(黑羊國主)的機會。”
“只有把伊斯坎達爾滅亡,同時和穆拉德(奧斯曼蘇丹)交好,我們才能免去三面環敵的局面。”
面對兀魯伯的分析,沙哈魯點了點頭:“你說的都對,不過大明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
“等待對手犯錯,是實力強大和勢均力敵時候才能做的事情,而現在不行。”
“我知道,我只是期待……”兀魯伯嘆了一口氣,同時說道:
“最壞的局面就是三面開戰,而我們需要將火器的作坊搬到更安全的地方,在開戰之後,立馬滅亡伊斯坎達爾,然後對忽魯謨斯下手。”
“北邊可以依託地勢,和明軍打持久戰,這是他們兵書裡寫的一種戰術。”
“現在對大明不滿的不僅僅是我們,如果我們能和明軍打出僵持,那麼許多對大明不滿的國家就會揭竿而起。”
兀魯伯很會利用中原的成語,並能巧妙的翻譯。
因此,沙哈魯倒是可以將他所說的這一切聽個清楚,並十分滿意他的想法。
束手就擒不是他們的風格,困獸猶鬥,兩敗俱傷,或者以命換傷纔是他們追求的結果。
“讓人安排去養夷的事情吧,賠禮的事情就由你來安排。”
沙哈魯吩咐着兀魯伯,末了長嘆一口氣道:“希望我的尊嚴還能保住。”
顯然,他依舊不想給朱高煦下跪,哪怕他知道給朱高煦下跪,並不折辱自己,可他還是不想。
他的背影佝僂,彷彿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瞧着他的背影,兀魯伯心裡難受。
讓自己的父親去給人下跪,哪怕這個人是他所尊崇一個人,兀魯伯也無法接受。
進攻西域誠然是一步錯棋,但事情沒有結束前,誰又能百分百預料到一切呢……
想到這點,兀魯伯腦海中不由浮現那位大明皇帝的身影。
或許也只有他,才能百分百的預料到現在的一切吧。
與這樣的人相處在同一個時代,這是他們的悲哀。
好在,如今的他已經五十四歲,而自己只有三十九,自己還有足夠的時間等待。
思緒落下,兀魯伯也轉身走出了宮殿,開始安排起了北上賠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