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蓮惱火得又哭了一通,大約是姜堰如此不顧情面,不過一個小小的侍衛,也值得他這樣計較,分明是……分明是做給我看的!
然而,私底下,蘇息悄悄讓身邊的小安子定時送了藥來,還有一些七七八八的補品,也源源不斷地往我宮裡送。最主要的是,每一夜,我睡得不算沉,半夢半醒間,那一雙手總是握着我,輕輕撫摸我的臉頰,片刻之後又離去。
就連那微不可查地幾聲嘆息,我都是一直知道的。
他這樣辛苦,我又怎能去計較呢?
更何況,脫離這王宮,也未嘗於我不是好事。
我患上傷寒的事情很快就傳遍後宮,大家都說靖安苑離住的是不祥之人。崔歡說,就連太后,也旁敲側擊地跟姜堰說,離一個傷寒之人住在靖安苑,離他太近,始終不好。
沒多久,我遷出了靖安苑,移居暖羊閣。
暖羊閣在掖庭的最西邊,是整個掖庭裡最潮溼陰冷的宮室。雖然佔了一個暖字,這地方卻一點也不暖,荒涼到宮殿外的院子裡,都長滿了雜草。這地方如此偏僻,別說王上不會來,就是與我有仇的那些妃子,也不會來。
我在暖羊閣的牀上躺了兩天,漸漸清醒過來。蘇息送來的藥效果不錯,我吃了下去,晚上已經沒有在整夜咳嗽了。原先高燒不退,現在也好了許多。
這一日出了太陽,我多日來蝸居屋內,想着曬太陽很舒適,就讓玉蓮和素錦幫着搬了躺椅,讓我到院中曬一會兒。搬完之後,玉蓮和素錦收拾屋子裡發黴的東西出來晾晾,崔歡在院中忙着除雜草,將前後收拾妥帖。
來這地方,已經是相當於前途俱無了。玉蓮會跟着我我不奇怪,但李素錦和崔歡也跟着我一起來了,倒大出我的意料。李素錦我不知道她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暫且不提。崔歡向來只愛權勢,又如何肯安居我身邊?
但我不會傻乎乎地區問他,這人的心也捂不熱,自然不是爲了情誼。
我看着李素錦和他忙碌的身影,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難道這兩人,能夠看得出來姜堰這樣做都是爲了掩人耳目?
我剛剛躺了一會兒,就有人走了進來。
逆着陽光,我微微眯了眯眼睛,毫不意外來的人是她們。走在前面一身夫人服制的,是原來的郭美人,現如今的郭夫人;跟在她身後,一身淡紫衣裙的,是一直在病中的蘭婕妤。
我躺在那裡不動,這兩人一直走到我跟前。
郭夫人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嘴角譏誚:“喲,這不是儷美人麼?前兒日子聽說病了,本宮也來瞧瞧,可別斷氣了纔好。”
“讓夫人失望了。”我笑笑。
郭夫人嘴角的笑容一僵,猛地喝道:“膽子不小!你一個小小的容華,見到本宮竟然不跪,你將尊卑置於何地,將本宮置於何地!”
我擡眼看她,似笑非笑:“哦。郭夫人大得過王上麼?”
“夫人,王上特赦她免跪之權,您忘了麼?”蘭婕妤在一邊小聲地出言提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