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蘭與她一樣,都是自小便在小姐身邊伺候的,這麼多年,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是如今秋蘭死去。小姐不僅不悲傷,還顯得很高興。
這樣的小姐,何等涼薄。
如意心中苦澀,但卻不敢多說一個字。
那報信的奴才聽了古月彤的話,頓了頓,又道:“大小姐,與秋蘭一起被處死的,還有落梅居里一個丫鬟,名叫瓔珞。”
“什麼?瓔珞?”古月彤聽見這話,頓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一下子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母親爲何會連她一起處死?”
“這個奴才不知,只不過,瓔珞姑娘是因爲在落梅居里當衆辱罵二小姐,被夫人身邊的王嬤嬤帶走。之後不知道爲什麼,夫人便將她連同秋蘭一起處死了。”那報信的奴才如是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變:“王嬤嬤!居然是她!她爲什麼要幫助二妹妹!”
“小的不知。”
古月彤站在那裡思索良久,擺擺手道:“行了,這事兒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大小姐。”那報信的小廝應了一聲便轉身退了下去。
古月彤坐在那裡,臉上的表情陰陰晴晴,變換不定。兩旁的丫鬟們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一絲聲響的。
這一夜,海棠院裡的燈徹夜未滅。
……
第二日清晨,古月華一直睡到大中午才起牀。
琉璃與錦瑟等幾個丫鬟都有些擔心的守候在一旁,直到古月華醒過來,她們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然而古月華的表情卻與往常無異,彷彿昨日在景鴻院裡受到的不公平對待她跟本就沒有放在心裡面似的,洗漱之後,她便命人端上早膳來,慢條斯理的吃着。
才喝了小半碗粥,外頭便有奴僕進來稟報道:“二小姐,王嬤嬤求見!”
古月華拿着勺子的手頓時一頓,但緊跟着,她便低下頭去繼續若無其事的吃着粥。慢慢開口道:“母親說過,這三個月讓我閉門思過,誰也不見,請王嬤嬤回去吧!”
“是,小姐。”小廝應了一聲,當即退下。
古月華繼續低頭吃菜。
錦瑟擡頭望了望院子裡,有些擔心道:“小姐,王嬤嬤過來肯定是轉達夫人的意思,您真的不見?”
“有什麼好見的?”古月華淡淡道。
錦瑟欲言又止。一旁的琉璃悄悄捏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錦瑟頓時便嘆息一口氣。
就在這時,那小廝卻又再次的返了回來:“二小姐,王嬤嬤說她是奉夫人之命,特地的來向您交代一些事情的。”
“不見!”古月華想也不想道:“你去告訴她,有什麼話三個月之後再說,現在,我的主要任務是反思,別的都不會理會,請她回去吧!”
小廝見她再次拒絕,頓時吃了一驚,不過還是很快便退了下去。
古月華將手上湯勺一放,道:“我不想吃了,撤了吧。”說着。便起身在窗臺下的涼塌上躺了下來,隨手拿過一本書便開始看了起來。
錦瑟與琉璃趕忙將飯桌收拾了。
琉璃伸頭往院子裡瞧了一眼,道:“小姐,王嬤嬤走了。”
古月華頭也沒擡,嗯了一聲。
琉璃便住了口。
海棠院裡。
古月彤坐在窗臺前,瞧着滿院子怒放的海棠花微微出神,忽的,外頭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她迅速轉過頭來,瞧見是她屋裡的春杏,當即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回小姐話,今日早晨,夫人派了王嬤嬤去落梅居,不知道要她給二小姐交代什麼,可是卻被二小姐拒之門外。”
“小妹她不見王嬤嬤?”古月彤一下子便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春杏點點頭:“是的,小廝稟報了兩回,二小姐都拒而不見。”
古月彤聞言,頓時便笑了:“母親讓她閉門三月,沒想到她還真的是誰也不準備見了!”
“小姐,那咱們應該怎麼做?”春杏低低問道。
“咱們什麼都不要做。”古月華擺擺手,道:“我纔剛剛惹怒了母親,現在還是不要弄出什麼事情爲好,過猶不及。”
“小姐說的是。”春杏道。
古月彤擺擺手,道:“行了,以後落梅居里再有什麼事情發生,你再來稟報就是,退下吧!”
春杏彎腰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一連三日,古月華都是誰也不見。
第四日上,她對琉璃道:“今日我要放你長假,你回去在家裡住上幾個月吧!”
琉璃聽了這話,頓時吃了一驚:“小姐,這是爲何?”
古月華微微一笑,道:“我想出去了,不想呆在這裡,這幾個月都不想回來,你在家裡幫我守着。”
琉璃聽了這話,頓時便明白過來了,當下有些狐疑的問道:“小姐,您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夫人那裡……”
“不用管,我只管走我的,回頭母親知道了,你就應付一下算了。”古月華語氣嘲諷道;“反正我這個女兒,母親她也不在乎,這點子小事她會放在心上嗎?”
琉璃聽了這話,頓時便低下頭去:“小姐,其實夫人她心裡面也是很在乎你的……”
“行了,你是騙你自己,還是騙我?”古月華擺擺手,當即起身去了裡屋。
琉璃嘆息一口氣,連忙跟上。
當日傍晚,古月華便換成琉璃的裝扮,悄悄離開了錦安候府這個令人壓抑的地方。
當消息傳回到錦安候夫人的耳朵裡之時,她頓時皺了一下眉頭:“琉璃這丫頭怎麼出府去了?”
前來稟報消息的婆子當即應道:“夫人,聽說二小姐念在琉璃從小一直陪伴她的份上,打發她回老家休假去了,要三個月之後纔回來。”
“這是爲何?”錦安候夫人頓時吃了一驚,可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外頭便想起一陣怒氣衝衝的聲音道:“娘!你看妹妹!她居然讓自己身邊的丫鬟回去了!三個月都不回來!”
隨着說話聲,一個身穿紫色拽地長裙的美貌少女一臉怒氣的從外頭走了進來,不是古月彤是誰?他役妖技。
錦安候夫人一看見她,眉頭頓時便皺了起來:“彤兒,你有沒有規矩?”
古月彤聽見這聲訓斥,臉色頓時一僵,但她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將自己渾身上下的怒氣都收斂的一乾二淨,對着錦安候夫人請了個安道:“女兒給母親請安!”
“罷了,起來吧!”錦安候夫人也不想對這個愛女多做責備,當下擺擺手道。
古月彤一站起身來,當即便道:“娘,小妹放走琉璃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她怎麼可以這樣!”
錦安候夫人耐着性子聽完了這句話,當下慢悠悠道:“琉璃是華兒的丫頭,她做主讓其回家,這並沒有礙到你的事情,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可這不合規矩啊?”古月彤嘟囔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笑笑:“咱們侯府並沒有規定下人不能回家探親,琉璃這丫頭,忠心耿耿跟在華兒身邊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回去過,如今華兒給了她這個恩典,也並不算出格。”
古月彤聽了這話,頓時明白過來,錦安候夫人這是要偏袒古月華了,沒想到昨日還站在自己這一邊的母親,今日便站到了她的對立面,她的臉一下子便拉長了。
“娘!琉璃走了,那我妹妹身邊豈不是少了一個人伺候?這丫頭也真是的,她怎麼都不爲我妹妹考慮一下!”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瞧了古月彤一眼,笑呵呵道:“彤兒,你這麼不高興,是不是因爲你也想給自己身邊的丫鬟一個恩典?這樣好了,娘准許你放一個丫鬟的長假,怎麼樣?”
“我纔不會讓她們回去!不然我身邊豈不是沒有人可以用了?”古月彤一口回絕。但是下一刻,她眼睛忽然一亮,湊到錦安候夫人身邊,充滿期待的道:“娘,琉璃可是妹妹身邊的一等丫鬟,她走了,妹妹身邊就少了一個人伺候,要不這樣,女兒身邊倒是有幾個丫鬟挺能幹的,不如,先給妹妹使喚?”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定定的打量古月彤兩眼,直到看的對方心裡發毛,她才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用了,你妹妹她這三個月閉門思過,身邊用不了那麼多人,不用再安排人進去。”
“啊?這樣啊?”古月彤一聽這話,頓時便失望起來。
這一天,不論她怎麼在錦安候夫人面前軟磨硬泡,也沒能成功往落梅居里塞到人,更不曾讓古月華受到一丁點的責備。
回去之後,古月彤心中更氣了。
但是想一想,她有三個月的時間都可以不用見到古月華,頓時又開心起來。
話分兩頭,這邊古月華換成琉璃的裝扮出了府,熟門熟路的摸到留香閣裡,也沒敢多做停留,換上藍衣的裝扮與衣裳,她便連忙去了靖王府。
這都兩日沒去了,也不知道趙靖西看見了她以後,會不會很生氣?
古月華心中有些忐忑,但卻並不怎麼害怕,因爲趙靖西雖然是個紈絝子弟,但對她還算不錯。
到了後門上,古月華卻有些猶豫。可還不等她徘徊上一刻鐘,墨雲的大嗓門頓時便響了起來:“藍衣!你可算是回來了!趕快進來啊?站在那裡愣什麼愣!”
古月華一擡頭,便看見墨雲風風火火的從門內走了出來,滿臉的喜色。